第37章

曲燎原是覺得他倆有古怪,無論如何想不到是哪種古怪。

今天是周一,曲燎原把特斯拉還給了他也要上班的哥哥,仨人要去闫航的大學,他也得坐尚揚租來的車。

金旭主動擔當司機,尚揚要去和班長一起坐後排。

曲班長覺得這樣不好,很像是他倆真把人家金旭當成了司機,不夠尊重人,又把尚主任推進副駕裏,自己上了後排。

尚揚坐在副駕上,不自然地看看金旭。

金旭對他露出一個笑臉,那笑裏有一點腼腆。

這次尚揚發現了,這家夥剛還吊兒郎當地去和曲燎原胡說八道,好像天性風流一樣,現在一瞧,耳朵都是紅的。

太能裝了!太能裝了!!!

“你怎麽臉紅了?”金旭竟然先發制人,一邊問一邊啓動了車子上路。

“哪……哪有?是太冷了,凍的!”尚揚冷聲冷氣地說。

“不要拌嘴,好好說話。”曲燎原以為他倆又在小學雞互啄。

尚揚:“……”

他看向道路前面,心裏有點微妙的緊張,是還沒适應已經發生了質變的關系。

但又有一點難以形容的雀躍,從早上出門就持續到了現在,是知道今天還會見面,忍不住有了期待。

上路才幾分鐘,金旭悄悄瞄了他數次。

他假裝沒感覺到,故意做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實際上受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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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上次在白原剛見面的時候,金旭也是這樣,老是假作不經意地拿眼神瞄他,那時他還不明白是為什麽,有時候還會覺得不太舒服。

現在懂了,不但不會不舒服,甚至還想笑。

“吃巧克力嗎?”曲燎原從後排遞過來一小盒巧克力,片裝歌帝梵。

尚揚拿了兩片,問曲燎原:“是不是學校有事?上車你就一直在發消息。”

曲燎原低頭打着字,回答道:“不是,我哥單位開會,他正在摸魚,找我聊閑話。”

尚揚吃了一片巧克力,剝開另一片,拿在手裏往左邊一給,是讓金旭吃的意思。

但他并沒朝左邊看,還把頭稍稍扭到右邊去看窗外。

金旭:“……”

他單手握着方向盤,右手接過巧克力,小心而慢慢地吃掉。

曲燎原發了會兒微信,擡起頭活動活動脖子,發現前排兩個人又陷入了“氣場不和的冷場與尴尬”。

這兩個人真是的,這麽多年了還是老樣子。曲燎原內心嘆氣。

某重點大學。

闫航的班主任是位中年女老師,她接待了三名警官,得知對方是來找她來問闫航的事,感到很詫異。

“闫航?”班主任懷疑地說,“他怎麽了?他可是個好孩子,學習很刻苦,參加各項活動都很積極,人品很端正,你們确定是他牽涉到了什麽事?會不會搞錯了呀?”

曲燎原是公安的同時也是個大學老師,明白當老師的對學生都有回護之心,道:“是有件事和他有點關系,不是說他一定有違法行為,我們現在也只是來了解情況。他追星這事您知道嗎?”

班主任道:“知道,他喜歡柏圖,柏圖有誰能不喜歡?怎麽了,他是在網上參與罵戰了嗎?還是參與了人肉事件?”

恐吓事件有可能和闫航沒有關系,那闫航的行為就是通過私信的形式罵了罵明星,他自己的認錯态度也很好。警察們進來就讨論過,是沒有必要把這種事向他老師特別說明的,畢竟那也算是隐私的一部分。

于是曲燎原道:“這倒是沒有的。”

“那就好。”班主任應該是聽說過飯圈的一些不良傳聞,确實有一點這方面擔憂,聽到說不是,放了心,又替闫航打包票道,“這孩子我個人還是很放心的,我覺得他不會參與什麽不法活動。”

曲燎原又問了些闫航平時在學校的事,例如和同學的關系,性格有無偏激的地方之類,班主任一一都回答了。

在班主任看來,闫航不但成績優異,獲得過多次專業獎項,而且性格溫厚、善良,和同學相處得都很好。

和昨天尚揚、金旭了解到的基本一致,老師對他的評價要更好一些。

金旭問:“闫航的家庭情況如何?”

班主任道:“還可以,算是小康家庭,父母親都有穩定工作,還有個姐姐,好像是在廣州上大學。”

“他有個姐姐?”金旭和尚揚對視了一眼,看出對方的疑惑。

他倆都看過闫航的戶籍檔案,闫航家裏只有他一個孩子,沒有兄弟姐妹。

“他姐姐還在上大學的話,那應該和他年齡差不太多?”金旭道,“您能再回憶一下,他自己說他有個姐姐嗎?”

班主任卻道:“不是他說的,是他姐姐來北京玩,到學校來找他,他的女朋友誤會了,還和他姐姐吵了起來,後來才知道那是他姐。我是聽其他同學說的這事。”

從教師辦公室出來,三人讨論了一下。

“會不會闫航也像莊文理一樣,是腳踩兩條船的渣男?”尚揚有這麽個猜想,但又說,“這和恐吓案也沒什麽關系,只能說明他真的是個直男……”

說到這裏,他不禁頓了一下,金旭揶揄地看他,道:“真的是直男?然後呢?”

尚揚:“……”

曲燎原接話道:“是直男的話,他的作案嫌疑就減輕了啊。”

尚揚道:“我就是這個意思,他這姐姐是不是真姐姐,和恐吓案好像都無關。”

金旭道:“假設那女孩就是他的姐姐,現在也在上大學,兩個人的年紀差距太小了。我要是沒記錯,闫航的媽媽是公務員,以他倆這年齡,當時還沒放開二胎吧。”

“我沒明白你想說什麽,”尚揚道,“就算要二胎有違反當時規定的操作,那是他爸爸媽媽的問題,和他有什麽關系?”

曲燎原卻get到了,說:“假設他沒對同學和女朋友說謊,他和那女孩真是姐弟關系,他倆之中,可能有一個不是親生的。領養或者……重組家庭?”

尚揚茫然道:“這到底和恐吓案有什麽關系?”

曲燎原說:“我不知道啊,問題又不是我提出來的。”

金旭道:“我提出來的,可是我不确定有沒有關系。先查了再說吧。難道現在還有別的嫌疑人嗎?”

尚揚:“……”

曲燎原道:“要不,再去查查梁玺?”

金旭:“……”

“我打個電話,”兩者一比,還是闫航會更有嫌疑,尚揚道,“請同事幫忙,先查下闫航父母有沒有婚姻史。金旭說的沒錯,有沒有關系都得查了才知道。”

他真的開始打電話。

曲燎原吐槽道:“你就慣着他吧。”

尚揚轉過身到一旁去講電話,當做沒聽到這句吐槽。

等他打完過來,看見曲燎原獨自走了。

“班長幹什麽去?”尚揚詫異道,“不是真去查梁玺了吧?梁玺有嫌疑嗎?沒有吧?”

金旭道:“沒有。他去找闫航的同學,多打聽點情況。”

尚揚點點頭,看了看金旭的臉,馬上別開視線。

金旭唇角一翹,說:“看吧,不收你錢。”

尚揚:“……”

金旭還想再撩他兩句,尚揚道:“上班時間,不要說沒用的話。”

“好吧。”金旭道,“我先攢着,等下班再說。”

尚揚道:“接下來呢?”

金旭已經是三人小組的指揮官,道:“查了闫航的爹媽和姐姐,怎麽能放過他的女朋友。”

闫航的女朋友名字叫安然,也是同學校的大三學生,但和闫航不同院系,是本校另一個王牌專業。

見到了安然的班主任,是位男老師,和尚揚金旭年紀類似。

與闫航班主任對闫航的百般回護截然不同,這位老師一聽是來問安然,先是問:“她犯了什麽事?嚴重嗎?”

聽到公安說是要問和闫航有關的信息,這班主任竟冷笑一聲,道:“我就知道,她這戀愛談得,沒一件好事。”

這位班主任非常不滿地說了下情況。

安然原本成績非常非常好,是從某個內卷極為激烈的大省考到本校來的,那一屆在她們省裏只招了兩個學生,安然是那一屆全國二卷的全校第一名。

入學後的大一,她的表現也很好,學習努力,對參加社團活動也都很積極,能唱會跳,長得又很漂亮,剛上大一就被很多人說是系花了。

直到她參加了電影社團。

在電影社團裏認識了闫航,在闫航的追求下,兩人各方面倒也算是登對,迅速談起了戀愛。

最初兩人是一對令人羨慕的金童玉女,不光是學生,還有不少老師都很看好他們倆。

誰知安然慢慢就變了。

男老師越說越是痛心疾首,道:“我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是女孩子都這麽戀愛腦嗎?我看別的女生也不這樣啊?安然以前真是特別好的一個女孩子,在學習和生活上都很積極,老師們也都喜歡她。”

“誰知道就談了場戀愛,完全失了智,每天就知道繞着她男朋友轉,凡事都以男朋友的需要為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封建家庭的童養媳。成績不管了,整天曠課,打工賺錢給男朋友買電腦買手機,在校外租的房子比我的房租都貴!”

“她也不跟其他學生玩,以前相好的幾個小姐妹現在都走得遠了,別人都還知道自己是大學生,不是家庭主婦,她真的……不是我說話難聽,但凡長點腦子,費這麽大勁考上了理想的學校,上學來就為了談戀愛嗎?不能這樣吧?”

“而且他男朋友,人家男孩子,什麽都沒耽誤啊!前陣子聽說還拿了個校級競賽的金獎,她自己呢?我找她談過好幾次了,讓她別這麽戀愛腦,她表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頭走了,一點用都沒有!我現在也懶得管她,實話說我都擔心她升不了大四,挂科挂得要留級。我是個男的,有些話也不好和女孩說得太直接,現在我就一點轍都沒有。”

這老師從前對安然應當是寄予了厚望,希望有多大,現在失望就有多大。

“咱們國家的高等教育,是燒着國家的錢,好讓每一個學生燃燒夢想。”老師說到最後簡直就是悲憤,道,“其實我和她是同省生源,我們省高考太難了。早知道她是這樣,當初何必要占用了我們省裏這麽寶貴的一個錄取名額?上好大學,就是為了讓她能找個好對象嗎?她把大學當成什麽?”

尚揚對這位老師肅然起敬,想起了許多為共和國教育前赴後繼的栽樹人。

他有些感性,好在金旭始終是理性擔當。

“老師,”金旭道,“所以這樣說起來,安然對她男朋友闫航,是言聽計從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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