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嘴巴放幹淨點,想挨打啊你。”

“每次都是你們擋着門,一群看門狗、流氓,要打就打誰怕誰啊!”

“住手!是誰敢在我大上海鬧事!活的不耐煩啦!”

何書桓自以為潇灑帥氣的用右側四十五度角對着秦五爺道:“我們是申報的記者,我叫做何書桓,他是攝影記者杜飛。我們想給你做個專訪,把你生平的事跡都寫出來,這完全是好意啊。”

“好意?你的意思是我秦五不識擡舉,不讓你大記者采訪喽!哼!給我做個專訪也要看我願不願意才行,不是你在這自說自話就算的。另外你們申報的記者還真有趣啊,現在這個時間你們應該下班了吧,還真是敬業啊,不過我們大上海就要開始營業了,沒時間招呼你們,識相的就趕快走,不然的話……”秦五爺眉眼一立瞪向杜飛。“我一定讓你們知道知道誰怕誰!”

秦五爺一句話大上海的保镖傾巢而出,滿滿的堵住大上海的門口,圍着何書桓兩人。

何書桓低頭一笑,倒是沒有顯示他的身手,拉着杜飛道:“我們這就走,既然秦五爺今天不方便那我們改天在來,我們先走了,再見。”

……

“好了好了五爺,不要為了這些不知所謂的人生氣。”杜維嵩說完便湊到依萍耳邊小聲問道:“這兩個小子不是上次申報門外的那兩個嗎,他們不是有病吧,你這幾天窩在家裏也是為了他們?”杜維嵩見剛剛依萍一直避着他們就想到了這一層,此刻一問依萍也沒否認,反正今天她就是為了這事來的,總不能讓她永遠躲在家裏。

三人落座,依萍把歌譜拿出來給秦五爺過目。“你寫的歌我放心,肯定沒問題的,蔡經理,你按照依萍上面寫的,拿去給她們唱,讓她們抓緊練習。”

“秦五爺滿意就好,等她們練好了秦五爺聽聽,要是有什麽不到之處我在改,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跟秦五爺商談。”

“哦?不知是什麽事?”

“我想要兩個保镖,每天早上去我家報道,只要我出門他們必須跟着我,等我回家他們也就下班了。工錢可以從我的工資裏面扣。”

“呵,這保镖的事好說,你是我大上海的員工,我自然要保障你的安全,只是為什麽突然要保镖呢,是不是有什麽人找你麻煩?”

不止是秦五爺,就連展少卿和杜維嵩也很好奇,只知道她這幾天窩在家裏說什麽也不肯出門,沒想到已經這麽嚴重了。

依萍微微一笑并沒有回答,具體的事她也不想細說,總不能跟他們談論腦殘的危險系數問題吧,這腦殘要是犯起來可是一大殺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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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件事我會盡快為你安排,今天你們來得巧,正好我們這排了新的歌舞,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

外面正跳着新引進來的康康舞,外國的舞蹈配着中國的音樂到是別有一番滋味,很有舊上海的感覺。若是有機會依萍還真想上去客串一把。

幾人坐在正中的沙發上,看着臺上的表演倒也有說有笑的,展少卿這個悶騷更是破天荒的請依萍跳舞。

誰都沒有注意到坐在舞廳一角的何書桓看着展少卿那怨毒的眼神,何書桓原本聽秦五爺說大上海要營業時就自作聰明的打算先混進來,然後在找個機會和秦五爺套交情,天知道他有什麽交情可套。

兩人自從進來後只要了杯紅酒就在那看起節目來,臺上跳的精彩唱的精彩,兩人眼睛直直的看着表演,把要找秦五爺的事都給忘了,一直到在舞池裏看見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怪不得露小姐不接受我們的好意,原來又是那些人在從中作梗,看他們和秦五爺在一起肯定是一丘之貉,全都是危危險險的人物,露小姐怎麽能跟他們混在一起呢,不行我一定要提醒她,過去拆穿他們的真面目。”

“哎,書桓!你不要那麽沖動嗎!那個什麽陸依萍是尓豪的妹妹,連她的家人都不管她你去湊什麽熱鬧,那幫人不好惹啊!”

“杜飛,你怎麽能這麽說,你也說了她是尓豪的妹妹,我們怎麽能見死不救!就算他們之間有什麽誤會有什麽矛盾可好歹還是骨肉至親啊,怎麽可能永遠不理對方呢!不管多危險這個閑事我是管定了!”

“書桓,書桓,你不要沖動啊,你平時是怎麽說我的,凡是還要從長計議啊,你看看這周圍,都是保镖啊,我們根本讨不到便宜的,我們還是回去好好合計合計,看看怎麽做才能幫到依萍。”

書桓被杜飛拉着根本過不去,杜飛的話也讓書桓稍稍冷靜了點,想着現在情況确實對自己不利,還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書桓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狠狠的把杯子摔在桌上。一甩袖子跟着杜飛走了。

何書桓和杜飛并沒有離開大上海,而是叫了輛車等在外面,等依萍他們一出來就在他們後面尾随着,跟到了依萍現在的住處。哪想到依萍竟然和展少卿一起進了院子而杜維嵩一個人走了。這下何書桓就更肯定了,他一面氣憤于展少卿竟然能跟依萍住在一起,一面氣依萍竟然不自愛。

雖然看見兩人住在一起,可何書桓還是不願意相信,他一定要拯救依萍,讓依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同時他也開始關注展少卿,希望找到什麽證據能讓依萍親眼看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何書桓這邊鬥志昂揚相反陸尓豪這邊卻是愁雲慘淡,自從在小飯館遇到依萍和方瑜,并聽到方瑜說起自己年少時的小玩伴可雲,他的日子就再也沒好過。

那日回家陸尓豪就闖到自己母親房裏,質問自己的母親王雪琴是不是有這回事,王雪琴被陸尓豪吓了一跳,趕緊跑去關上門,生怕被陸振華聽見。

其實問不問王雪琴都是一樣,事情已經很明了了,王雪琴當年确實是冤枉了可雲偷東西把可雲一家趕出門,而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嫁了人才離開了,可她也不知道可雲當年懷孕了,不過這也沒什麽差別,就算王雪琴當年知道了也是一樣,她絕不會讓可雲進門,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碗堕胎藥了事。

知道了真相後的陸尓豪更痛苦,他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不知道該怎麽辦,怪自己的母親?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當年年少輕狂,根本不是喜歡可雲,只是和她玩玩。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現在更是對可雲毫無感覺,只是聽到方瑜說的那些話,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罪人,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自己好像欠了可雲很多,自己也不是不想負責而是付不起責。

他是一個高材生,是社會有為青年,怎麽能娶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丫鬟做老婆呢,更何況自己現在愛的是方瑜,那個靈動開朗的女人,而不是那個當年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跑的小丫頭。

他想不通,實在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仿佛自己一夕之間就多了很多解不開的愁緒,陸尓豪想不到該怎麽做才好,只有去找何書桓和杜飛一起借酒消愁。

沉寂了幾天也沒見腦殘鬧事,秦五爺的保镖也已經到了,依萍終于敢出去走走了,第一站就是傅文佩家,這個月的生活費她還沒給送過去。

依萍讓保镖守在門外自己進去,一進門就隐約的聽到哭聲,走進去一看發現文佩和李副官兩口子都坐在大廳裏哭喪着臉,可雲卻被綁着縮在牆角腦袋一磕一磕的背九九乘法表。

原來可雲的瘋病越來越嚴重,把周圍的鄰居弄得不得安生,這裏怎麽說也比李副官那裏的環境好,周圍鄰居的檔次也高些,他們自然不肯讓可雲一個瘋子做自己的鄰居。房東已經不願意把房子租給他們了。

“你們也別擔心,我去給你們找找看,看看有沒有什麽獨立的小院,那樣空間大了周圍鄰居住的也遠我想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了,要是實在不行還是把可雲送醫院吧,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可雲的病還是要治的。”

文佩聽依萍說有辦法,一改剛剛的愁容滿面,安慰的看着李副官二人,轉而跟依萍道:“那也好,等找到小院後依萍你也搬回來住吧,房子大了一家人還是住在一起的好,你住在媽媽身邊媽媽才放心。”

依萍看着眼前笑的聖母的傅文佩突然覺得十分諷刺,她站起身來笑如春花,晃花了傅文佩的眼。“放心?放心什麽?不會失去我這個生活支柱嗎?媽~~你為什麽不問問我哪裏來的這麽多錢?”依萍一聲媽叫的是百轉千回,聲音雖然柔和卻給人一種寒冬臘月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文佩愣愣的看着依萍,她從沒有被依萍這麽對待過,依萍對她一直是孝順的、憐惜的、保護的,從沒有這麽冷冷的和她說過話。等文佩緩過神來依萍已經走到大門口了,她知覺不能這麽讓依萍走了,感覺追出去。

“依萍,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去做什麽不好的事了!依萍,你不要去,媽媽就算餓死也不要你堕落。”傅文佩追到門口拉着依萍哭了起來。

依萍慢慢的回過頭來,拉過自己被傅文佩攥着的手冷冷的道:“你寧可餓死?你只會這麽說!那李副官一家怎麽辦?可雲怎麽辦?你能不能大聲的說出來:我要我的女兒,可雲我再也不管了,随她瘋随她闖禍,随她怎樣都好,只要我的女兒能好好的!你能不能大聲的說出來?能大聲的告訴我告訴李副官嗎?”

傅文佩一愣,也不記得哭了,那些話她根本就說不出口,可她也不想讓依萍去做那種工作,不管怎麽說依萍也是自己的女兒啊,而且還是唯一的女兒,如果讓振華知道那……那……

“依萍,我們可以去找你爸爸,你爸爸一定不會不管你的,要是讓你爸爸知道你做了什麽他會氣死的!”

依萍直起身子一笑道:“好啊,你自己去找啊,不要讓我去,我再也不會去那邊幫你要錢了,他也不是我爸爸,如果可以的話我真不想承認我是他的女兒……更不想認你。還有,雖然你們從沒有為我的人生考慮過,但我會對我自己的人生負責,我不會為了你們就毀了自己的人生,我的錢全都是幹幹淨淨賺的,絕對比伸手讨來的要好的多。”說完依萍轉身就走,毫不停留。

跨出那道門檻依萍忽然覺得很輕松,從沒有過的輕松,這些話她其實早就想說了,自己不是陸依萍,自己不想背負這些莫名其妙的責任,更不想擁有一個那樣的母親,比起傅文佩依萍更喜歡王雪琴,雖然她尖酸刻薄又愛勾三搭四,可她懂得什麽是為母則強的道理,她給自己的子女創造了良好的生活條件,而傅文佩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卻整日只懂得悲天憫人傷春悲秋,還要自己的女兒來養活,有時她都會想是不是依萍和如萍兩人當年抱錯了,那兩個聖母才是一家子吧。

擡起頭忽然看見院門口站了個人,一身黑衣絕代風華,好像站了好久好久,還是一樣冷漠的臉上竟也流露出幾縷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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