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岑景一大早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原身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和岑景的審美也不太一樣。

需要帶走的,加起來也沒有一個皮箱。

他提着箱子下樓那會兒,鐘叔和陳嫂他們都在。

一個兩個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岑景笑了笑,說:“你們別這幅表情啊,弄得我好想要死了似的。”

“呸呸呸,瞎說什麽呢。”陳嫂作勢要打他。

岑景放下箱子,站在客廳,說:“我你們就別擔心了,照顧好自己比什麽都重要。”

陳嫂眼睛紅了,鐘叔也一臉不忍看他的樣子。

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好好的突然要搬走。

岑景因為他們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故意說:“等我掙錢了來接你們,照顧賀辭東真是白瞎了,以後都來照顧我,我給你們養老好嗎。”

兩人終于被逗笑,鐘叔讓他照顧好自己。

陳嫂拉着他手說:“你要想吃陳嫂的飯了,就給我打電話,我去給你做。”

“好,放心吧,餓不着自己。”

岑景就這樣提着箱子離開了墨林苑的房子,沒有回頭。

住在這裏的時間比預想中都要短很多。

他其實真挺喜歡這兒的環境和別墅格局設計,想着以後要不就在附近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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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辭東下樓的時候岑景已經沒在了。

早餐過于安靜,這段時間早上總能聽見客廳裏陳嫂和某人說話的笑聲。

現在一切如常,恢複了以前的模樣。

賀辭東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吃飯,出門,一如既往。

他離開後,陳嫂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和鐘叔說:“我感覺岑景這孩子真挺好的,你說辭東現在這麽做,以後要是後悔了可怎麽好?”

鐘叔嘆氣:“他那麽有主意,哪會聽勸。再說,聞予那孩子對他來說很特殊,他本來就不喜歡小景,自然事事以聞予為先,算了吧,年輕人的事少管。”

陳嫂嘀咕:“這以前吧,沒對比,現在再想想,感覺還是小景好。你看看這長得又好脾氣秉性也不錯,辭東怎麽就不喜歡呢?”

“這不喜歡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鐘子良那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的。

他趴在二樓的欄杆上,看着大門的方向說:“我哥其實挺重情的啊,不然也不可能護了聞予哥那麽多年。”

鐘叔仰頭罵他:“你懂個屁,你小子以後要是結婚了,難道也要把自己媳婦兒趕出去?真要敢這麽做,看我不打斷你腿!”

“我可沒這麽說啊。”鐘子良不敢跟老頭犟。

自己咕哝:“我要是不喜歡,我從一開始就不會結婚好吧,這能是一個概念?”

另一邊的岑景自然是沒有去住賀辭東的房子,車當然也不可能開走。

他提着行李箱打車直接去了原身他媽留下的那房子。

一整天都用來收拾了,“時渡”沒去,也沒人打電話催。

房子岑景還是滿意的,之前鐘子良住過,這小子還算有良心,走之前通通打掃了一遍,沒費他多大力氣。

他添置了電腦等物品,該換的也都換了一遍。

晚上還特地約二沖吃了個飯。

還是上次的老位置,燒烤攤上劉沖張大嘴巴說:“你要自己單幹?”

“嗯。”岑景咬了一口簽子上的牛肉,問他:“前期材料準備這些很麻煩,你在這片混得熟,問問你有推薦的人沒有。”

岑景說完就扔了手裏的簽子,皺眉:“你這牛肉太辣了啊,辣椒不要錢還是怎麽的。”

二沖給他倒了杯水放他前邊。

“不是說胃不好嗎?別吃了,等會兒給你上點別的。”

劉沖說完就真的認真思考起他說的問題來了。

想了想道:“你還記得咱們以前那胡同口老五嗎?他現在是什麽高級人力資源管理師,肯定不缺人才。總之,放心好了,這事兒給你辦妥妥的。”

岑景笑了,拿着杯子敬他。

劉沖把他杯子拿走,說:“別喝了,在我這兒以後都不許喝。”

聊完正經事,劉沖問他:“怎麽突然想起來自己幹了?”

岑景扯扯嘴角:“自由吧,不受制于人。”

什麽都讓別人牽着鼻子走的滋味可不怎麽好受,賀辭東給他上的這一課,還挺深刻。

岑景當天晚上還見到了劉沖女朋友,叫衛婉,普通白領,站在劉沖身邊打量岑景的時候兩眼有些放光。

笑着說:“二沖說我還不信,沒想到真這麽帥啊。”

岑景失笑,說:“你倆結婚我肯定包個大紅包。”

……

岑景的生活就這樣定下來,異常忙碌。

他偶爾會到“時渡”,也不知道是不是賀辭東打過招呼,老餘雖然有心奴役他,到底沒把一些耽誤工夫的麻煩事丢到他手裏。

“時渡”關于他的流言越來越盛,最廣的就是聽說他被賀辭東趕出家門了。

有人傳親眼看到岑景早上擠地鐵來上班,說得有板有眼,可岑景連這段路的地鐵入口在哪都沒有摸清楚。

他買了輛代步車,小貴,就跟上輩子開的那輛差不多。

這苦情劇一樣的設想,套他身上怪別扭。

岑景的公司注冊包括前期人員招募,資金投入等等在半個月的時間裏迅速搞定落實。

地點就在離“時渡”不到兩個公交站的一處商業大樓的22層。

取名,“辰間”。

辰間在短時間內以兩千萬的價格拿下了西郊的一塊地皮,東城不少人猜測是哪個大傻子在幹這種蠢事的時候,政府要在這邊建設市區新區的消息随之傳出。

短短不到一個月,兩千萬的投資利益翻了三倍不止。

辰間,包括辰間的法人代表岑景。

迅速在商圈中心的各大公司挂上號,成了關注的重點目标。

然後所有人再一想,這岑景難道不是和“時渡”老板賀辭東結婚那個?

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時渡”已經借着辰間的熱度,悄無聲息完成了下半年重點項目的招商目标。

無論競争對手還是合作方都懵了,心想着兩口子搞聲東擊西呢?

實際上也差不多。

周三下午兩點左右,岑景就坐在“時渡”三十二樓賀辭東的辦公室裏。

這還是岑景第一次上來。

他在“時渡”的時候身份還不足以有上到這麽高的地方談工作。

現在不同,他是“辰間”老板。

秘書端着咖啡進來的時候,就驚奇地發現,某個傳聞中被趕出家門的人正倚在辦公椅上撐着腦袋閉目養神。

而老板自顧自忙着自己的,兩人一句話沒說,氣氛卻莫名和諧。

秘書剛把杯子放下,岑景就睜開眼睛。

賀辭東也停下手上的事,擡頭看過來。

眼睛掃到岑景眼下的青影,和秘書說了句:“出去把咖啡換成牛奶。”在秘書正一臉我好想知道了什麽秘密一樣的臉色中又加了句:“熱的。”

“好的賀總。”

秘書連忙把咖啡端出去了。

岑景放下撐着腦袋的手,笑了聲說:“看來這身份不同,待遇就是不一樣。”

如今離開家裏,賀辭東做事反而像個人了。

賀辭東沒搭理他。

問:“最近很忙?”

“是啊。”岑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找上門的人太多,都快應付不過來了。”

賀辭東看着他,突然發現他似乎比一個月前又瘦了不少。

這個認知不知怎麽的讓他有些覺得刺眼。

扯了扯領口的扣子,瞥他一眼說:“不想應付的人就推了。”

“說得容易,我不是你,賀辭東。”

岑景最近都叫他賀總,有些進退有度的距離感。

再次正兒八經直呼其名,證明他不想掩飾自己的嘲諷。

比方說,他不會告訴賀辭東,他這一個月忙的昏天暗地,睡眠不足不敢開車有時候得叫鐘子良來幫忙。

比方說養生計劃不得不中斷,因為應酬少不了,喝酒在所難免。

賀辭東難道不知道嗎?他肯定知道。

岑景需要錢,而賀辭東想讓他掙錢,這就是他們關系的本質。

“時渡”的保駕護航讓“辰間”迅速聲名鵲起,給岑景鋪了一條康莊大道。

但岑景是個成熟的成年人。

他能奢望有一天“辰間”一旦出事,賀辭東會出手幫他?

反正岑景自己是不會相信的。

岑景可以肆無忌憚地執行自己的計劃,在“時渡”的支持下快速拓寬自己的領域。但他真的能随心所欲?

不,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但岑景又覺得這樣挺好,他拿着賀辭東的錢,做的也不是被別人強迫的事兒。

除了身體有些超負荷,他沒有任何負擔。

正所謂靠着大樹好乘涼。

秘書端來的牛奶溫度适宜,窗外天光正好,岑景倒是真有些困意。

賀辭東:“周六在天意會所有場拍賣會,你跟我一起去參加。”

“拍賣會?”

岑景拿着杯子看他:“去幹什麽?”

賀辭東擡眸,“證券交易所的負責人胡正林也參加。”

岑景頓時清醒兩分,轉頭又一想,“辰間”的動向賀辭東肯定了若指掌,而他最近需要見什麽人賀辭東自然也知道。

他願意幫忙,岑景也不打算拒絕,而且這姓胡的很不好搞定。

岑景舉了舉自己的杯子,說:“行,那我先謝謝賀總。”

賀辭東突然抽了張紙遞過來。

岑景:“……”

賀辭東:“嘴上沾了牛奶。”

岑景沒接,拇指抹了一下,抿了抿唇。

賀辭東看他兩眼,自然收回手。

岑景從“時渡”出去的時候,在樓下撞見了公司銷售部的一個小部長,名叫楚軒。

岑景和這人不熟,但知道他似乎認識姚聞予,也是因為姚聞予的關系才進了公司。

重點是原身還在的時候,這倆人是死對頭。

這楚軒也就二十多歲,和岑景差不多大。

普普通通的長相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自傲氣質,見了他就說:“這是被攆出來了?有的人啊就是沒有羞恥心,被人從家裏趕出去還不夠,現在還跑公司來騷擾賀總,怎麽就這麽不要臉?”

楚軒一個地位一般的員工,自然不知道岑景現如今的身份和動作。

他只是淡淡掃了這人一眼,“滾開。”

楚軒拿手指着他,“你怎麽說話的!”

“自然是說人話。”岑景道:“不過要是遇見說不了人話的,我也不奢望他能聽懂。”

這個時候周圍經過的人還不少,大家都在一個公司,認不認識是一回事,但也不妨礙這些人看熱鬧。

這楚軒估計以前在原身身上找足了存在感,一時間适應不了。

不知道說什麽,漲紅了臉就想上手。

他的手剛碰到岑景的胳膊,岑景擡腳就朝着他膝彎踹了一腳,用力很大。

這人當場就單膝跪下了,惹得周邊一片驚呼聲。

岑景垂眼看着他,皺眉:“我能礙于賀辭東的關系忍着姓姚的,但不代表我怕他。別仗着一點關系撒尿撒到我頭上,我今天能給你一腳,明天我就可以廢了你。記住了,以後見着我滾遠一點,別再讓我見着你。”

岑景不在乎這件事傳得到處都是。

他受制于賀辭東,連帶着姓姚的做事牽扯到他,他也需要避讓幾分。

但什麽阿貓阿狗都找到他跟前,以原身當初的境況說不定還真得吃大虧,但他畢竟不是。

現如今地位不同,他不信賀辭東能為了姚聞予讓他搬出去,現在還能為了這麽個人随便找他麻煩。

事實上,得知這事的賀辭東,第一反應是:“你說誰?”

高揚第一次有些冒冷汗。

“楚軒,銷售部的。當初姚先生說這是他很早以前就認識的朋友,因為一些事沒個正經工作,我想着不是什麽大事,就随手給安排了。”

賀辭東的文件啪嗒一聲丢在了桌子上。

眼底有些愠怒,“身為我的特助,就是讓你以權謀私的?”

“我錯了!老板。”高揚并不辯解。

他沒說這都過去兩三年了,那個時候誰都知道他對姚聞予有多不同。

姚聞予也聰明,知道拿這種事去找賀辭東不是什麽好選擇,只能找到他下邊的人。反正事情不大,人也不好拒絕。

賀辭東:“這事兒自己處理,不要出現第二回 。”

“明白。”

賀辭東捏了捏眉心,問了句:“他呢?”

“哦,姚先生這兩天都沒出門,還問你今晚回不回去吃飯,他說你最近一直住公寓,好長時間都沒回家裏了。”

賀辭東瞥他一眼。

高揚呆滞了一瞬,連忙道:“剛走半小時,挺……挺不高興的。”

能高興才怪,這楚軒也是瞎,當初高揚第一次見他就懷疑姚聞予那樣的人為什麽會結識楚軒這樣的人,還給他安排工作。

賀辭東沉吟兩秒,拿着筆敲了敲桌子:“跟鐘子良說,讓他這段時間放下手頭上的事,專心去“辰間”那邊。”

高揚遲疑:“小鐘說到底剛開始學習,要不我找更專業的?”

作為特助,高揚最近也挺戰戰兢兢。

岑景雖說從家裏搬走,外面傳得是沸沸揚揚,但這倆人實際上的牽扯更深了。

據他所知,岑景是真的野心不小,也有膽量。

除了“辰間”,還有各種他自己投資的項目,底下房産和收藏品之類的也愈漸增多。這還只是剛開始,後面就更別說了。

這都是在婚姻關系還存在的時間裏所擁有的,僅僅是離婚都不會離得比普通人容易。

老板也是奇怪,把人接回家裏自己又搬出去了。

跟岑景的關系也沒真的僵下來,談到工作,還能平心靜氣地聊上半天。

現在還往那邊送人。

賀辭東說:“不用換人,鐘叔那邊我會去說。”

這小鐘可是鐘叔的兒子,鐘叔對老板來說是很親近的長輩,小鐘和弟弟差不多。現在轉頭把人調去“辰間”,這事兒真不能細想。

高揚收回自己想得太遠的思緒,恢複一貫的冷靜。

點頭:“好,我馬上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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