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一把神奇的劍。”
商陸的聲音很平靜,臉上的神情更平靜,好似不是在說一把神奇的塑料劍,更像是在說路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然而也只有他自己和系統知道,這個表面平靜內心暴躁的大夫已經在腦子裏說了許多話。
‘造孽呀!造孽呀!’
‘現代人手一把神奇的塑料劍!’
幸而商陸有一張淡定的臉,便是想了許多東西,外頭瞧去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模樣。
純白的衣擺微微飄起,一雙眼睛比冰雪還要冷漠,白皙的手握着如墨的劍。
一時間竟分不清是劍如墨,還是膚如雪。
便是連葉孤城這般的人物,在剛看到商陸時也是怔愣了好一會兒。
葉孤城微微側過身子,說了一句劍仙面對一個劍客該說的話,他淡淡道:“可敢一戰?”
這本不是什麽客氣的話,可這話卻又是被一個極好看的男人用一種平淡認真的語氣說出來的。
如此便添了幾分溫和,倒是讓老管家驚奇的看了好幾眼。
這時,老管家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商陸的臉。
商陸有一張很邪性的臉,沒有一個人能對着這張臉說一句假話,因為當你看到這種又特別又好看的臉的時候,你已經忘記了手該放在哪兒,嘴裏該說些什麽話。
然而便是這般又清冷又邪性的臉上有着一雙又幹淨又明亮的眼睛。
這是一雙想讓人藏起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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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底下,又有幾個人不想這雙眼睛只看到自己,只能看到自己。
便是連自稱老骨頭的老管家也忍不住沖動一把,想讓面前的人只能叫着自己的名字,只能看着自己。
直到耳邊傳來了商陸好聽的聲音,老管家才回了神。
商陸莞爾,他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袖子,一雙眼睛比冬夜的寒風還要冷冽。
“但求一戰。”
這聲音不輕卻很重,像是一把刀架在了衆人的脖子上,所有人的呼吸聲都輕了下來,唯恐打擾了什麽。
直到商陸坐了下來,衆人才驚覺不知何時,額頭上竟有了鬥大的汗珠。
商陸冷冷一笑,他的脊背比鐵還要直,他的話比綱還要硬。
他在腦子裏對系統吼道:“點子紮手,風緊!扯呼!”
系統:……
這大概是用最狠的姿勢說最慫的話!
本是一直做着看客的系統,現在在很鄭重的後悔一件事,他不應該在清晨的花園裏,因為那驚鴻一蹩就綁定了商陸。
系統很懊悔,可如今他又不能後悔,因為十年之後,系統和宿主才能解綁。
當下讓系統懊悔的人又開始說讓系統痛心疾首的話了。
商陸戳了戳系統,道:“快點,塑料劍扛不住葉孤城啊!”
便是如此時刻,商陸瞧上去依舊很冷靜。
他就這般平靜的坐着,這般平靜的看着葉孤城。
直到沉默的系統說了話,商陸才動了。
系統:“閉眼,睜眼,哭,轉頭。”
這一些話來的猝不及防,商陸也很快的做了。
白衣的商陸,他的手正輕輕的搭在劍上。
忽而,他閉上了眼睛。如玉的面容竟染上了絲絲哀愁,比嬌軟的小娘子還要惹人憐惜。
忽而,他又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如墨的眼睛染上了一絲紅,眼角的淡淡紅痕好似長到了心裏,像是輕柔的羽扇撓在了臉上。
這一眼便成了一幅畫卷。
然而,當你想細究時,這人已經轉過頭去,恢複了清冷模樣,成了不可及的美景。
好似這不過是一場幻境。
不,這不是一場幻境。
葉孤城忽而嘆息了一聲。
冷心冷情的劍客明白,當一個清冷的劍客露出這般哀傷的神情,這個劍客便成了一個有故事的人。
葉孤城淡淡道:“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海邊初見,葉孤城便知道商陸是一個用劍的好手。
畢竟沒有一個普通的人能突然出現在葉孤城面前,讓他察覺不到絲毫動靜。
商陸站在那兒便成了一個高手,更何況他還帶着一把劍。
一把通透黑色的神奇長劍。
商陸是一個冰冷沉靜的劍客,然而便是這般的人,在看到這把劍的時候,總能露出一個悲傷的神情。
或許,這把劍有不為人知的故事,或許這把劍這個人本是不舍得用的。
秋日的太陽已高高挂起。
溫暖的陽光打在葉子上,在商陸如玉的臉上落下斑駁的影子。
商陸的聲音很輕,卻清晰的落在了葉孤城的耳朵裏。
“我沒有故事。”
就像是一個啞巴不想承認自己是一個啞巴,就像一個財主不想失去自己的錢財。
葉孤城知道,一個有故事的人也不想說出自己的故事。
他面前的人是一個頂好的劍客,也是一個頂好的人,或許如商陸自己說的那般,他是一個頂好的大夫。
然而不管這人是誰,葉孤城都不是一個會讓對手傷心的人。
所以他不會拆穿一個藏着故事的劍客,那一個微不足道的遮掩。
葉孤城淡淡道:“我明白。”
這聲音很好聽,不似珠落玉盤的聲音,卻帶着一個劍客的鄭重與承諾。
商陸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商陸忽而覺得葉孤城是一個很好的人。
雖然他不知道葉孤城怎麽忽然間覺得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但是葉孤城卻在他否認的瞬間,便很快的改過了自己的想法。
這是一個知錯能改的劍客,也是一個很讨人喜歡的劍客。
窗外,忽有風吹過,帶來了海水的腥氣和陣陣的花香。
一個白衣的劍客坐着,另一個白衣的劍客站着。
這兩個又冰冷又相似的人正對視着,好似每個人都從對方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系統:……
造孽呀!
你們都找到什麽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