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邁不出的步子
中途錄制的時候音響出了點問題，導致他們錄完節目都已經十二點多了，從現在開始距離下周的比賽還有七天，在今天的比賽結束以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告知了各個比賽選手，下周的主題是——舞蹈與音樂，不管你是否擅長跳舞，下周多多少少都要在歌唱曲目裏編排到一些舞蹈元素，而準備的時間也只有不足七天而已。
跳舞不是葉全的強頂，但應該也不會給他拖後腿，男人收拾好東西準備乘着夜色回家，和其他有着由各自親屬朋友組成的應援隊伍的參賽選手比起來，葉全就顯得形單影只多了，半年之前的他交際範圍很小，即使有朋友也都是年紀比他還大的大叔大嬸，怎麽可能會丢着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大半夜的跑來接他呢？
“葉全快回家吧，這天又下雨了。”一個工作人員好心的提醒還留在休息室裏的男人，“帶傘了沒，我們電視臺有不少，你去樓下直接找服務臺的值班人去拿。”
“謝謝啊。”他今天的确是忘記帶傘了，果然不能因為白天的天氣不錯就認為晚上不會下雨，六月的天就跟小孩兒的臉一樣，說變就變。
在一樓的服務臺登記名字以後就拿到了傘，只不過大半夜又下着雨，出租車立刻就變得稀缺了起來，葉全撐着傘站在路邊頻頻招手，但路過的計程車基本都是坐着人的，雖然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輛空車，但葉全卻讓給了和他一起在等車的一位女士，在這種小事上男人理所應當的應該有着自己的風度。
“謝謝你啊，真是謝謝，那我先走了。”女士十分感激的頻頻向葉全道謝，平時不被人搶車就算好了，難得今天居然會有人主動把車讓給她，如果不是車子壞了還在修理廠，也不必因為工作到半夜還得辛苦的打車。
“不客氣，路上小心。”幫女士把車門關上，葉全看着那輛漸漸走遠消失在雨幕中的計程車，他自己繼續撐着傘等待下一輛空車。
大雨在冷風的侵襲下斜斜落下，即使遮擋得再嚴實也會被風雨飄到，小腿一下和肩膀後背的位置似乎都被雨淋濕了，冰冷潮濕的黏着他的皮膚。葉全朝着手心吐了口熱氣，現在他最想的就是可以坐進遮擋風雨的車子裏，然後回到家洗個熱水澡睡個覺。
即使大雨瓢潑，這座有着獨特韻味的大都市在午夜裏依舊透着奢靡的光華，城市的燈火與大雨中來來往往行車的車燈映成一條蜿蜒向前的迷幻蛇，看不到盡頭，望不見尾巴，各自奔跑在生活的軌跡裏，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或許只要停下腳步和旁邊的人打聲招呼，彼此的生活就從此有了交彙。
葉全看着一輛黑色的梅賽德斯跑車打着車燈慢慢停靠在了他的旁邊，車子裏的男人搖下了車窗：“上車。”
坐進車子裏的那一刻寒風和冷雨都被隔離在豪車外，一瞬間的溫暖讓人感覺十分安心，只是濕淋淋還滴着水的褲子和衣服沾到了這昂貴的皮椅上讓他很難心安理得。
“不好意思，把你的車子弄髒了。”
“沒事，給你。”陳嘉樹把一包紙巾遞給了葉全，随後發動車子離開了電視臺，像其他的午夜行車一樣加入到了這落雨紛紛的行車隊伍中，蜿蜒着，向前着，在各自的命運裏游淌。
葉全抽出紙巾擦着自己被雨水沾滿的臉和頭發，如果剛才他沒有讓那位女士出租車，這會兒他就不會碰到陳嘉樹。在比賽的時候他有在後臺看到陳嘉樹在觀衆席裏，但是比賽還沒有過半陳嘉樹和李臻就同時消失了，想想也是，比賽的錄制過程漫長又枯燥，陳嘉樹向來是一個珍惜時間的人。
“我以為陳先生早就走了，沒想到會在電視臺門口碰到。”葉全打了個哆嗦，覺得腦袋有一點點發熱，該不會這樣就感冒了吧？
“嗯，有事就先離開了，剛才只是路過而已。”陳嘉樹随口說道，他瞥了眼旁邊發出輕微咳嗽的男人，“是不是着涼感冒了？”
Advertisement
“可能吧，只要回家吃點藥睡個覺就好了。”養身體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就算葉全想要立刻就變得健康，但目前來看還是需要一點點時間，即使體力方面已經比剛出院的時候好很多了，但在藥物維持生命的半年裏這身體的抵抗力也變差了不少。
“你是住在唐英明附近吧？具體的地址說一下，我送你回家。”
……
……
車子緩緩停靠在了門口，葉全撐着傘從車上走了下來，他低頭看向還坐在駕駛位上的陳嘉樹：“要進去喝杯茶嗎？”時間已經很晚了，葉全也沒指望陳嘉樹會留下來和他玩什麽午夜聊天，但是居于禮貌他還是這樣問道。
“好啊。”拔出了車鑰匙，陳嘉樹揚唇一笑。
推開了小窩的門，葉全摸索着開了燈，昏暗一片的屋子裏頓時就變得明亮了起來，即使房間很小但被葉全收拾的十分幹淨整活，在陳嘉樹進來以後他把門鎖上卻沒有立刻進去，鞋子、褲子、衣服什麽的都是濕淋淋一片。
“你随便坐，不介意的話我先換一下衣服。”葉全弓着身子把鞋襪脫下來，又把褲腿卷到了接近膝蓋的位置，露出了一雙略顯蒼白的赤足。
“你先忙。”陳嘉樹顯得很随意，他在屋子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以後回頭對把濕淋淋的鞋襪拿進浴室的葉全說道，“茶放在哪裏？”
“在冰箱的右邊。”裏面傳來葉全的聲音。
陳嘉樹用熱水壺接了水燒着，又拿出兩個杯子在其中一個杯子裏放上一些紅茶，背對着浴室的他聽到葉全赤腳走出來的聲音，稍微回過頭，就看見葉全背對着他站在衣櫃前，那個男人已經把濕透了的衣服褲子都脫了下來，身上只有一條深灰色的內褲。
幾個月以前還略顯瘦削的身體現在已經變得豐潤了不少，背上的肌理随着男人的動作舒展着漂亮的形态，在健身房堅持鍛煉的結果就是原本因為生病而松弛的肌肉也變得緊致了起來，稱不上強壯卻很适宜，在葉全發現以前陳嘉樹回過了頭。
葉全從衣櫃裏拿出睡衣睡褲飛快地套上，他回過頭的時候陳嘉樹仍然背對他站着：“不好意思，家裏很少來客人，所以茶葉也有點少。”
“有的喝就行。”陳嘉樹笑着把沒有紅茶的那杯熱開水遞給了葉全，“涼一下再喝。”
“謝謝。”葉全雙手接過了杯子握在手心裏暖着，“今天真是謝謝陳先生了，如果不是遇到陳先生的話我估計現在還在路邊等車。”
“下雨天等出租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考慮買輛車嗎？”陳嘉樹坐回沙發上，看着葉全半蹲在櫃子前翻出了感冒藥，他又随意看了眼這間不大的單身公寓，一間不大的卧室、一個小浴室和廚房，沒有了。
“在沒有工作收入之前還是省着點花比較好。”幾片苦澀的小藥片混着涼了一些的熱水送進口中，味蕾在強烈的刺激下讓人口中陣陣發出，葉全趕忙又連着喝了好幾口水才緩了過去，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那麽讨厭吃藥。
看着葉全因為吃藥都快皺成一團的五官，陳嘉樹笑着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塊黑巧克力：“和我簽約怎麽樣？”
一塊黑巧克力靜靜放置在陳嘉樹的掌心上遞給了他，葉全伸手拿了過來：“謝謝。”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陳嘉樹在身上帶着巧克力的習慣都沒有改變過，煩悶的時候、疲勞的時候、饑餓的時候，一點點帶着香甜的苦澀也能讓人感覺好受很多。
“你看起來并不驚訝。”和豪門傳媒集團簽約的機會并不多，陳嘉樹倒是對葉全冷靜得過分的反應很好奇。
“大概已經過了興奮的年紀了，不過這樣好嗎？我聽說豪門傳媒集團這一次是打算簽一個年輕有潛力的新人，我雖然是新人，但是和‘年輕’兩個字離得有點遠。”黑巧克力掰成了兩半，葉全自己把一半塞進嘴裏，另外一半遞給了陳嘉樹，就像是過去習慣的那樣。
陳嘉樹沒什麽猶豫的接了過去：“你是在懷疑你自己還是懷疑我的判斷？”話裏暗藏的自信和掌控不言而喻。
“那可真是一個不能再好的消息了。”葉全臉上舒展開笑容，經過雨水洗滌的面容幹淨得像半透明的冰，一個笑容下來那些薄冰都碎開了，等陳嘉樹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指已經觸碰到了葉全冰諒的臉頰。
“去睡覺吧，額頭還是挺燙的。”陳嘉樹面不改色的将手指劃到了葉全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謝謝你的茶，我回去了。”
“嗯……”葉全點了點頭，看着陳嘉樹拿起外套離開了屋子，他站在窗戶旁看着那個男人坐上了汽車，車燈漸漸消失在了暗色的夜幕之中。
葉全眯着眼睛，伸手輕輕觸碰剛才陳嘉樹碰過自己臉頰的地方，這個時候的陳嘉樹比“六年”裏的更加不誠實，那“六年”裏他們尚且沒有真正的走到一起，現在呢？
“陳嘉樹，你就不敢邁出這一步嗎？”謹慎小心的性格，有時候對其他人來講可不是那麽讨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