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轉太原動身竟陵

再次欣賞了一會兒李世民痛苦的表情,李建成站起來,不再理會,繼續前進。

這一路因為有河水的滋潤,草木十分茂密,飛禽走獸亦有不少。李建成沿途摘了果子充饑,偶爾也會用石子打些野獸來吃,只是他身上沒有火石,沒法烤熟,生吃起來,味道并不鮮美。想到李世民身上應該藏着火石,李建成多少有些後悔,那時候不該那麽輕易就放過了他,最起碼他也搜一搜他們的身。

如此又走了一陣,李建成終于漸漸走出山澗,另尋了路往他與元吉遇襲的地方奔去。

樹木遮蔽天空,不過是小半個月的功夫,之前所有的痕跡都已經消失,只有樹上隐約可見的劍痕仍暗示着之前激烈的打鬥。而無論是李元吉又或者宇文成都的屍體,都仿佛憑空消失了似的,連同死去的幾個家仆一齊沒了蹤影。

李建成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許久才漸漸回過神來,仔細查看樹木周圍的印記,果然看到李閥獨有的暗號,似乎是李秀寧的筆記,想來是久不待他們過來,所以一路找過來的。

見此,李建成無法,只得先趕回太原再說。

如今的太原正是戰事最為緊張的時候,外面到處都在打仗,李建成混在逃荒的平民裏混進太原城,這才好不容易摸回了家門。他一身狼狽,在山林裏吃了那麽久的野果,臉色更是蠟黃,讓李淵見了,淚水簌簌落下。李元吉慘死,李建成與李世民下落不明,李閥如今氣勢正弱的厲害,竟是靠着李秀寧和柴紹才硬撐過了這一陣。

“建成不孝,讓父親擔心了。”抱拳行禮,李建成狠狠地跪下,想到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滿心複雜之情一齊湧上來,眼睛竟忍不住熱了起來。

“起來吧……我兒也受苦了……”這一陣李淵像是老了十歲,整日的操勞生生多逼出了一把白發,兩個成年的兒子下落不明,即将成年的那個又慘死荒野。其餘的子嗣都在河東老家,這樣的亂世早已斷了音訊。如此境況如何能讓李淵安下心來逐鹿天下,若非李秀寧女變男裝,以李世民之名到處募集人馬,壯大了李閥的聲勢,将外界李淵連喪三子的消息壓下去,他這個唐國公恐怕也當不了多久。如今長子平安歸來,對李淵來說自然是莫大的安慰。

父子倆摒退了左右,李建成将那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自然其中略去了李世民和賬簿的事,只推測說大概是因為宇文閥把李閥當做頭等大敵,是以讓宇文成都來此伏擊他與李元吉。

這其中雖尚有疑點,但李建成只作不知,李淵倒是對他沒有多少懷疑,只是急急追問他可知李世民的下落,說李世民單槍匹馬去接應他卻再未回來。李建成自是說自己并未遇到,只是勉強殺死宇文成都後,因了體力不支,腳下不慎,跌落山澗,被沖到下游去了。待他養好了傷,這才急急忙忙趕回來。

說到身上受的傷,李淵這才回過神來,尋了大夫來查看李建成的傷勢,确定他并無大概便急忙叫他回去休息。

因了戰亂,無法讓李元吉回祖籍安葬,李淵只得派人在太原城郊一處僻靜的山上先找了地方,暫作休整,待日後唐軍打到河東,再講李元吉遷回祖墳。

方回到太原,李淵體諒李建成身體不好,并未将軍務交給他,只吩咐他好好休養,李建成便天天去見李元吉,有時候帶上一壺酒,一坐就是一整天。

李元吉安葬的地方是太原城郊的一處不知名的山上,墳茔堆得不高,一塊墓碑,幾盤貢品,一鼎香爐,與常人并無什麽不同。那些年代這樣早早死掉的孩子實在太多了,這樣一個不得寵又沒承認的兒子并不能引起李淵太多的痛苦。何況,李閥剛剛起事,要忙的事情還很好,而李元吉無疑是相對來說不重要的一件。

便如劉邦可以淡然的看着項羽烹煮自己的父母,依舊談笑風生,那麽李淵雖算不上一個好父親,卻也不算差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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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氣漸漸熱了,太原城郊的山上到處都是一片綠意,不知名的黃色或者紫色野花開得漫山遍野,遙遙望去,生機勃勃。李元吉的墓被那些高大的灌木遮擋,并不顯眼。

一壺薄酒,一個男人,一身落拓。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李建成喝掉最後一點酒液,喃喃道:“元吉,莫要怪我,只是……”那些理由在喉嚨裏轉了一圈,卻終究是化成一聲長長的嘆息。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建成轉過頭去,是李秀寧滿臉驚恐的跑了過來。

“大哥,二哥回來了!他傷得很厲害,你快去看看吧!”

李建成回到太原的第三天,李世民才姍姍來遲。只是他要比李建成狼狽了許多,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左臂腫脹的厲害,青紫的一片,似乎是中了毒。

李淵大驚失色,詢問他的遭遇,李世民只說自己還未接應到李建成便被埋伏,受了重傷,好不容易逃開追殺,隐進山林裏,卻因為舊傷複發,動彈不得,偏偏這時,一條毒蛇經過,将他咬傷。他只得點了自己的穴道,将毒液控制在左臂,然後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于是李閥上下立時亂作一團,黝黑帶着腥臭味的血從李世民手臂上放下來,李建成遙遙看着,背手而立,一直未曾說話。好在周圍的人都只顧着李世民,并無人發現他的異常。

待李世民手臂裏的毒被解了大半,李淵才出了房門,一邊用手帕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松了一口氣,長子無事,次子的傷也被控制住了,他這次終于安下心來,可以毫無顧忌的一争天下了。

“父親,世民已經無事了?”李建成早在院中等候多時,見李淵出來,急忙迎了上去,裝作一臉擔心的模樣。

“性命應是無礙了。”看到長子似乎有了精神,李淵欣慰地嘆了口氣。先前他只當李建成內疚自己沒能護住元吉,正不知如何勸阻,見他如今似乎恢複地差不多了,心裏很是安慰。

“那便是大幸了。”李建成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建成,你現在身體無礙,也該是幫為父分憂的時候了,跟我到書房來,我有事情要教給你。”李淵難得有機會将長子抓牢,自然不會放過,急忙拽着他的手腕往書房去了。

于是,李建成順水推舟,将唐軍的大部分責任和兵權擔到了自己身上。

此時天下局勢紛亂,各地義軍有幾十股之衆,其中又有不少不過是盜匪組成的流寇,借着起義之名,燒殺搶奪,無惡不作。而李淵從太原起兵,趁着瓦崗寨李密與困守洛陽的王世充等人相鬥之際,決心領兵進取關中。

“秀寧已募集了萬人士兵,正由裴寂劉文靜等人抓緊時間訓練,如今為父軍務繁忙,卻仍有一要事要辦,抽不開身,如今你便親自跑一趟吧。”

“不知父親所憂何事?”李建成皺眉問道。

“竟陵郡西南一飛馬牧場,與我李閥一直互有往來。幾個月前,為父與如今的場主商秀珣訂購了一批良馬,共數千匹,如今太原事急,你可願親自去一趟,确定馬匹能按時送到太原來。”

“飛馬牧場?”李建成喃喃着這個熟悉的名字,漸漸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這飛馬牧場他倒當真是要非去不可的地方。

幾日後,李建成便收拾好了行禮,與柴紹、李綱、窦威等人一齊往飛馬牧場趕去。

原著中,李閥當日派去飛馬牧場的乃是李秀寧,只是這一世,因了之前李建成與李世民皆不在太原,太原城大小事務,均由李秀寧負責,一時之間,交接不易,于是李建成便代替了李秀寧,趕往飛馬牧場。

自江都船上一別,李建成再未見過柴紹,此次出行,他見柴紹比兩個月前清瘦了不少,臉色也有些憔悴,不禁問道,“嗣昌最近可好?似乎清減了不少啊。”

柴紹聽李建成喚他的字,面色一僵,低聲道,“無事。只是天氣漸熱有些不舒服罷了。”

見柴紹這般表現,李建成心知柴紹是有心事不願說,便也不好多問。

幾日後,幾個人終于到了飛馬牧場,只見這處原野牧場豐美,四面環山飛馬牧場圍出十多方裏的沃野,僅有東西兩條峽道可供進出。形勢險要,形成了牧場的天然屏護。

西南地勢較高處,建有一座宏偉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萬丈懸崖,前臨蜿蜒如帶的一條小河,使人更是嘆為壯觀。

峽道出口設有一座城樓,樓前開鑿出寬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橫護峽口,下面布滿尖刺,須靠吊橋通行,有一夫當關,萬夫難渡之勢。

飛馬牧場的第一代主人商雄,乃是晉末的武将,為躲避戰火,率手下和族人到此安居樂業,建立牧場。

此間一百六十年裏,飛馬牧場經歷七位場主,均由商姓一族繼承,有至高無上的權威。

看着飛馬牧場井然有序的防禦,一路上密密麻麻的關卡哨崗,李建成心裏不禁感嘆,一個小小的牧場尚且有這般武裝,這大唐雙龍的世界當真與他經歷的那個沒有絲毫的相同。

之前看書上所寫的再為生動,也不如這般身臨其境來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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