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來與兄弟相決絕
李建成原本心裏有火,但見李世民傷得那般重,多少也消了氣,此刻李世民故意刺他,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反倒比方才冷靜了一點,目光爍爍地看着李世民,“到底怎麽了?父皇今日與你說了什麽?
李世民低笑起來,他倒也沒想到,這人竟這般敏感,一下子便猜中了事情的誘因,只是此時李世民已不願解釋,只是滿臉疲憊地說,“罷了,橫豎又有什麽不同。天策府人人都在催促我自立門戶,想來太子府也不會消停。魔門道門,天下各路英雄,皆在等着你我決裂。”便是自家父親都恨不得他們倆打得不可開交,李世民在心裏想着,情勢這般,他又怎好讓衆人失望。
何況,他本以為過去便是過去了,誰知眼前這人的心結卻是從未解開,若是如此,他李世民反不願維持這表面的假象,倒不如一口氣說開了,好過這樣糾纏不清。
“你是何意思?難道說秦王殿下見着玄武門,想起一些舊事,又準備再來一次兄弟相殘?”李建成冷笑,震了震衣擺,将方才幫李世民包紮傷口時落下的棉線震去,擡頭看他,目光鋒利如刀。
“便是如此,又怎樣!”李世民回望,指着手臂上仍在劇烈疼痛的傷口,“我以誠待君,君以此報我,我又怎敢讓大哥失望呢?這皇位我本不想争,奈何我一腔熱情你毫不在乎,若是如此,我又何必顧及你。”
“強詞奪理罷了。你想争,便來争。”話說到這份上,已無再回旋的餘地,兜兜轉轉,李建成只覺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由江都往太原的路上,李世民手中握劍,指着他,殺氣沖天的模樣。
“既然如此,待天下一統,玄武門前,你我再拼生死。”說罷,李建成起身,走了出去,面上毫無表情。天策府一幹人等早已在外面等着,見李建成這般神色,鬧不懂出了什麽事,再進屋時,只見李世民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神色諱莫如深。
驟然決裂并非李世民所願,只是若連李淵都在忌憚,那麽他和李建成的關系也到了确實該疏遠的時候了,更何況無論是師妃暄還是石之軒都是恨不得他們兩個反目成仇才好左右。
否則,在李閥如今的勢力上,魔道兩門插手的餘地便并不多。而若他和李建成決裂,那麽事情可就泾渭分明起來。石之軒支持李世民,師妃暄定然是支持李建成的,而李淵放下了原來的心結,怕也會少扯些後退,松一松兵權。
其實若是沒有太子府險些斷臂的事,李世民原本是想與李建成商量着,演一場戲,只是見李建成那副樣子,卻不如假戲真做,提前斷了關系的好,橫豎那人也從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
低聲苦笑,李世民擡頭,看着天策府諸人皆是愣愣地望着他,不禁無奈道,“好了,天這麽晚了,你們也該休息了。下一步的布置,還是等明日再說吧。”
天策府諸人明顯露出擔憂的神色,皆是不肯走,到頭來,還是房玄齡挑了頭,上前一步,道,“秦王殿下與太子這是……”
房玄齡不會武功,機智也與前一世差不多,李世民平時對他算是多一絲代價,聽他這般試探着問,李世民也索性說了,“如你們所願,日後天策府和太子府就是暗地裏的敵人了,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我便也去搶一搶。你們好好幹,待我日後登基,定不會虧待你們。”李世民笑着說道,口氣裏帶着濃濃的譏諷味道,随即轉身,回了卧室,睡覺去了。
徒留下天策府一衆人面面相觑。
最後,還是尉遲敬德粗着嗓子問道,“這秦王說的真的假的。”
其餘人無人敢答,最後只得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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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趁夜回了太子府,頭腦裏卻是一片紛亂,理不清自己的思路。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便是上一世那般,他如今對李世民也并非全是恨意,平日裏按下不提也罷,只要想起來,那些記憶便如同一個化了膿,好不透的傷口,不能愈合,随時都會再次流血。
而還未待李建成找到根治的方法,李世民倒是先一步退了回去,反将傷口擴大了起來。
按理說,李建成此時該是滿心恨意才對,可是不知怎地,他心裏的恨意早已不是原來的純粹感覺,帶着說不出的古怪。在天策府,他尚且強撐,回到自己的地方,便再也忍不住,露出一臉茫然且有點失魂落魄的神色。
李建成的卧室尚且亮着燈,他有些意外地愣了一愣,慢慢走進去,只見侯希白獨自坐在桌前,修長如玉的手支着下巴,桌子上放了一壺酒和兩個小酒杯。
“希白兄……”李建成愣了愣。
“你回來了。”侯希白灑然一笑,伸手将兩個酒杯斟滿,招呼李建成過來,“趁着你不在的時候,我夜探了太子府的酒窖,随手拿了一壇十年陳的花雕。我想着,你今日若是回來,恐怕心情便不會好,亦睡不着,便決定留下來,陪你喝酒。”
聽到侯希白這樣說,李建成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心知侯希白是擔心自己,免不了有些感動,有朋友若此,确是貼心至極。
“難得見你又笑了,今日自入了宮,便未見你心情好一點。”侯希白搖了搖頭,“來,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今晚只談風月,不論政事如何?”
李建成點了點頭,只将所有事盡數抛到腦後,天大的事也還是等天亮再說吧。
這樣的時候,侯希白總是讓人覺得舒服的朋友,他會巧妙的避開所有和煩惱有關的話題,然後說些趣聞,又或者風流韻事,但一張嘴,就使人覺得風月無邊。更何況,還有酒做助興的輔佐,在李建成的有意放縱之下,他很快便喝醉了。
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李建成眯着眼,只覺得眼前一片迷茫,雙眼昏花,心裏卻不知怎地,好像還清明着似的,一停下來,便忍不住去想李世民。想他方才冷漠的樣子,想他受的傷,然後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在成都的時候,那兩次莫名的親熱。
肌膚貼在一起,親吻,和女子不同的味道……
李建成感到有人抱住自己的腰,溫熱而柔軟的唇輕輕磨蹭着脖頸,有點癢還有點暖暖的,他渾身發軟,掙紮不開,只迷迷糊糊地攀在那人懷裏,一股甜膩的香氣襲來,讓李建成微微皺了皺眉。
侯希白抱着李建成,看着他酒後半醉的模樣,慢慢咽了口唾沫,他并非什麽登徒浪子,素來喜歡你情我願,可是此刻懷中抱着這個并不瘦弱,反而結實有力的男子,卻讓他有些情不自禁了似的。
“你醉了,該就寝了。”侯希白沉默了片刻,終究是撤了力道,半攙半扶着李建成,到了床上。他自诩君子,再怎麽也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李建成渾身發軟,半吊在侯希白身上,眉頭依舊微蹙,喉嚨裏因為醉酒的難受而呻吟起來。
侯希白覺得身上免不了有些燥熱,李建成潮紅的臉頰和耳朵上的胭脂色都是如此誘人,讓人忍不住想碰一碰。
李建成倒在床上,尚且帶了幾分不情不願,本能地去勾侯希白的腰,被侯希白一下子閃了開。手指在空中揮舞了兩下,李建成閉着眼抓了個空,無奈,只得自己笨拙地開始脫衣服。
侯希白呼吸一滞,慢慢走上前,幫李建成将衣襟松了,露出大半個胸膛,細膩的皮膚因為醉酒而染上紅色。
“建成?建成?”侯希白再也忍不住,一邊輕輕喚着李建成的名字,一邊低下頭,試探着,慢慢吻上他的胸膛。
而李建成竟未反抗,直讓侯希白即興奮又失落,他伸手撫摸這動人的身體,呼吸漸漸沉重,然後慢慢往上,吻了吻李建成的下巴。
粗粝的胡茬分明地表現着身下的男子是個男人,可侯希白卻覺得這樣的認知反而讓他更加興奮。更何況,李建成根本沒有反抗,甚至可以說是帶着一絲享受的姿态,喉嚨裏發出一絲輕吟。
侯希白忍不住吻上李建成的唇,然後慢慢深入這個吻,試探着撬開他的唇齒,淡淡的酒香襲來,并不讓人反感。
這樣大的動作終于讓李建成開始有了一絲反抗,他伸手推開侯希白的臉,眼睛卻仍未睜開,只是小聲喃喃道,“世民,別鬧……”
剎那間,侯希白渾身一顫,只覺如遭雷劈,竟是不知該如何反應。他直起身,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已經醉的不醒人事的男人,仍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原本只當是李世民有點戀兄,卻未曾想,這二人的關系竟以發展到這種地步。
長長嘆一口氣,侯希白渾身的燥熱瞬間消失。
“建成兄,你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