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活就是這樣,不是你受傷就是我受傷。我本着讓誰受傷都不讓自己有一絲一毫損害的原則,成功的刺激到了陳瑤芷還有她媽,當然一定程度上還有左岩。
現在我都能想起來他說我可真行那個時候的樣子,站了好一會,我們就這樣隔空凝望了好久,他在等我解釋,我卻不願意解釋,最後他一臉冰冷的扭頭就走了。張沂拍我的屁股讓我去追他,我剛起身跑到門口,硬生生停了下來。我在想,我為什麽要追他?我有什麽錯?是啊,我沒錯為什麽還要那麽害怕的要跑出去追他解釋呢?所以我收回腳,繼續跟柯世馨還有張沂我在一起。對此她們對我表示了由衷的鄙視,而我更加坦然的接受了。
其實這都不算什麽,因為更大的災難在等着我,不止一場會讓我徹頭徹尾毀屍滅跡等的殘酷現狀。目前來看我還是算逍遙法外的人,不知悲傷為何物。
兩年前的冬天,左岩的生日要到了,我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聯系,在校園裏碰到,也是匆匆閃過,我都幾乎懷疑我跟他是不是分手了。張沂跟柯世馨說着寒假要到了,準備回家過年,那天去買回家的車票,在車站柯世馨看着春運前期這種人山人海的架勢,不停地咂舌。
“你說每年的春運高峰期那些人都怎麽熬過來了,沒犧牲吧?”
“所以快買票吧,不然就站着回家了。”我無聊的看着她身後長長的隊。
柯世馨點了我一下,直截了當的跟我說:“左岩的生日要到了,這個你知道吧?既然知道,你就應該有所準備,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搞的老死不相往來啊……”
“我準備什麽啊我,他都不理我,我幹嘛熱臉貼他的冷屁股啊。”我一直覺得柯世馨在幫着他說話,你看看,是不是交友不慎。
她似乎也看出來我在想什麽,不滿的撇了我一眼:
“你沒跟他說話他怎麽理你啊,再說這事情還是你有理了?誰無理取鬧來着,不就是陳瑤芷那點破事嗎,你們難道不該一致對外,你這心比臉大的人怎麽到了左岩這事情上犯糊塗了呢,你說你跟左岩耗下去,誰的利益最大?你怎麽那麽不開竅呢你……”
“……”我突然發現柯世馨很容易幫我混淆一些一開始很明了的事情,然後還覺得她說的很對,我也覺得這麽跟他鬧下去不是個事情,那天是氣話,左岩也知道我一天到晚都是那得理不饒人的死人樣,偏偏他就是生氣,偏偏就是不理我。
左岩生日的前天,柯世馨給我左岩家的鑰匙,是她敲詐何東澤的,美其名曰是來幫助我和左岩和好的樞紐。然後又布置了一系列各種電視劇出現的求婚情節讓我去實施。我不得不承認,他們那個計劃讓我覺得很俗氣,他們立即白了我一眼,義正言辭:“你丫又不是神仙,真以為自己不識人間煙火啊。”
我果斷的繳械投降,不再說話。
然後柯世馨鬼迷心竅的如同千年女屍一樣飄到我身邊,陰森森的笑:“到時候如果時機恰到好處,你也可以把你自己獻出去哦親。我懂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哦呵呵……”
“我懂你妹!你能不能讓你的思想純潔點,你能不能不用你那邪惡的思想玷污我純潔的心靈?!我是正經人好嗎?”伸手奪過鑰匙轉身就閃人了,柯世馨滿意的點點頭。
當我大半夜把左岩的房間布置好之後,蛋糕也擺上,按照張沂柯世馨等人的吩咐,到處弄的跟婚禮殿堂一樣,讓我咂舌。看着只要按下燈的開關就會頓時金碧輝煌的房間不由得心神蕩漾,這還是第一次那麽花心思搞這玩意,啧啧……聽到樓下一陣動靜,我便關了燈,躲進了左岩的衣櫃,按他們的說法是,制造驚喜。我覺得我是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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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一個晚上我的确自掘墳墓,對于左岩在我印象裏純潔幹淨美好的男子剎那間什麽都不存在了。深深印在我腦海裏的是,陳瑤芷跟左岩的深吻,互相撫摩着對方的身體,從進門一直到床上。從衣櫃縫裏看到了一切都讓我覺得,我真是下賤。那種感覺一點沒有什麽詞語來形容,只記得大腦一片空白,舌頭一點知覺都沒有,酥麻的徹底,心裏的蟲子在掏心掏肺咬着我,我卻動彈不得,都覺得我腦袋充血不足了……我覺得左岩被破壞了,我心目中的左岩,不是現在在急速的喘息的那個人,我覺得不幹淨,我覺得只要他們在的地方都特不幹淨,所以我沖了出去,一秒鐘我都不想多呆。
“蘇憶!”還沒有夠及到門,手便被左岩拉住。想都沒想回身給了左岩一巴掌。
“清醒了嗎。”我覺得我說的話沒有憤怒,也沒有溫度。
我看着坐在床上被扒光的陳瑤芷,居然從心裏冷笑出了聲:“你們繼續。”
他沒有留我,我也沒有給他時間,摔了門跑了出去。外面雷聲轟轟的響……
這是他一輩子忘不了的20歲生日,我也是。
那天之後他給我打電話我都沒有接過,短信看都沒有看就删掉了。我覺得我們結束吧。
有人說過,比起那些一針見血的東西,那種千瘡百孔的滋味更容易讓人贖罪,我不知道怎麽才算結束,同樣不理解世界上有那麽多的巧合,當陳書坤二十多年後再次遇到蘇美妍同志,一個陰差陽錯,蘇美妍得知,當年她的親生女兒被撞死逃逸的肇事者是陳書坤的時候,瘋了。我清楚記得當時她極度扭曲的臉上,沒有悲傷沒有凄涼,竭盡全力的對陳書坤吼着:“你全家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沒有孩子,沒有愛人,等了二十多年等到了這個結果。這是開了多麽大的一個玩笑。我想當時我會有多麽悲憫……
那個年初,天空下着雪,家家戶戶放着煙花,屋外歡聲笑語。我縮在角落裏,渾身的傷痕,看着床上被我打昏的蘇美妍,終于消停一會。看着窗上的冰花,突然覺得寂寞,突然很想左岩,我依舊記得交往不到半年時候的那個冬天,我們一起吃着烤山芋坐在公園傻笑。一起打雪仗,教小孩子們堆雪人。還說過年帶我去見見他的爸媽,我還記得那時候我還各種羞澀的埋進了他的懷裏。呵呵,挺好,真好……
零點。手機突然亮了,張沂發來的信息。我想到自己的手機并沒有被蘇美妍摔壞,拾起來慌忙的翻着左岩的號碼,撥他的電話,我想他的聲音了,想他沖我笑的樣子,以前的什麽事情,沒關系,可以跟我解釋我都會聽的,我想他在我身邊,我不要自尊,我只要有人陪我。我真的沒辦法了,真的……
可是,我的電話被他一次次的挂斷,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我只知道那幾遍電話打的讓我僅剩的自尊都不允許我再撥。或許掙紮了很久,具體已經不記得了,只是知道最後我删了左岩的電話,扣掉了電池板。
在開學的時候,我把蘇美妍同志送去了精神病院,去的時候她是睡着的,什麽都不知道。 到了那裏,發了瘋的要回去,每天都被那裏的護工勒着打鎮定劑,瘋瘋癫癫的。可是我媽到底是我媽,在任何的生存環境下,都能堅強的活過來,使我不得不佩服。
因為我媽,我去見了陳書坤,我問他要錢,我已經想好了不給的話,我就把我之前去買的水果刀,架在他脖子上。大不了同歸于盡,我讓他再次明白了,女人是不好惹的。或許他是良心發現,答應每個月打錢給我媽治病,讓我好好照顧,雖然我不是親生的。
“那也總比你這個王八蛋強。”這是我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騎着自行車絕塵而去。
我把家裏的房子租了出去,搬去跟張沂他們一起住。我媽的小轎車也賣了,全部用來給她老人家治病,住院,還有我的學費。日子慢慢的過,還有張沂和柯世馨陪着我,還不算難熬。錢之類的物質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在還沒有坐吃山空以前去找份工作吧。再也無法那樣逍遙法外的過日子,我有了我最牽挂最費神的東西,丢棄了以前那些死都要在一起的諾言,我不知道我還剩下了什麽,可是我蘇憶是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的好姑娘,外形上的柔情少女,心裏上的變形金剛,不會被誰打倒,如果說要打架,那麽趴下去的一定是對方。
至于左岩,我再也沒有聯系過,也換了號碼。或深或淺的傷痕,讓我們小心翼翼的變得聰明。那些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就那樣煙消雲散吧,有時候能想起來的話,就當個笑話聽聽算了。我會承認對于他,我真的愛過,真的認真過。我把我失憶後弱小單薄的青春裏僅有的一點溫暖都給了他。
從此,各不相欠,永不相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