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林仙仙從黃明明的世界裏出來後, 熟悉的輕松感舒服得讓她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口氣,就仿佛這口氣也是有重量的一般,這口氣吐出去後,林仙仙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由內而外的輕盈幾分。
她再度來到了那個方寸空間,空間的周圍依然圍滿了虛白的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空間的尺寸貌似要比上一次她來到這裏的時候更寬敞上一些。
林仙仙剛想再仔細觀察觀察的時候,一道刺眼的白光由弱到強、以點蓋面的朝着她籠罩了過來。
已經有了一次經驗的林仙仙意識到,她這是又要‘穿’了啊!
而自從林仙仙進入了方寸空間後, 就吓得努力把自己的身體往她身後的、霧牆根下埋的八號粉:……謝天謝地謝主腦,嗚嗚嗚, 得救了嘤嘤嘤!~要是宿主以後都能這麽快的被世界之門給傳送走就好了,統統真的不想面對這個可怕又兇殘的宿主啊哇哇哇!~
林仙仙再次感覺到了身體的存在的時候, 她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她微微轉動了一下略有些幹澀的眼睛,周圍古色古香的布景也順勢進入了視野。
耳邊傳來了辘辘的、聽起來略有些笨重的、實木車輪滾動的聲音, 再結合身體和周遭物什的搖晃感, 林仙仙判斷,她現在應該正置身于一架行駛着的廂車之中。
這個判斷剛剛被大腦給總結出來,一股熟悉的代入感傳來, 林仙仙接收到了來自這具身體的記憶, 這具身體出身兖州鐘氏, 是老牌世家鐘家送給新帝表忠心的禮物,名字叫做鐘芷蘭。
鐘芷蘭明面上的身份是鐘氏嫡枝嫡女,實際上她确實出身嫡枝,但卻不是嫡女,而是嫡枝族長鐘長明的庶出女兒,是嫡母梁氏聽到了消息,不願親生女兒千裏跋涉,嫁給一個泥腿子出身的皇帝,臨時抓了她的壯丁,把她給過繼到自己名下的。
鐘長明知道了此事後,見手續齊全沒有疏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默許了妻子的小動作,反正為表誠意,他們已經給出了一個獻上嫡女的姿态,這也就可以了,其實在鐘長明的心裏,也未必多瞧得起泥腿子出身的新帝,他們這些世家雖然表面上服了軟,其實私底下一個個的都等着看新帝的笑話呢。
有道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新帝這江山是打下來了,可到底能不能坐穩、即便是坐穩了,又能坐穩多久,這些都是未知之數。
而這,也恰恰是梁氏不願親女充入新帝後宮的原因之一,不然似這些個世家貴女,入宮後最次也是個貴人,而在這封建帝制的社會中,做皇帝的女人,幾乎是女人提升社會地位最方便的途徑了,雖然後宮歷來不缺冤死鬼,但若真有機會能搏出一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的位置,梁氏倒也不吝于放女兒去搏上一搏,畢竟像她們這般出身世家的女子,所嫁之人家中有個三妻四妾的,實在不是什麽稀奇事,怎麽都是要争的,還不如去争那個最尊貴的。
但現在新朝初立,境內許多地方還在鬧兵亂,新帝雖然是打下地盤最多最大的一個,但這龍椅他能不能坐熱乎,那還真是未知之數,沒準他連這紫禁城都還沒捂熱乎呢,就跟那前朝老皇帝和上一個坐在那位置上的新帝一樣,被人給砍了腦袋了呢!
他被砍了不要緊,那她的女兒可怎麽辦?!要知道,作為前朝皇帝的家眷,下場通常都好不到哪裏去,大多都淪為了攻城士兵的玩物,能囫囵個活下來的沒幾個,屆時,就算女兒有他們兖州鐘氏撐腰,也是斷然活不下去的,而若她在此過程中失去了貞潔,第一個要她命的,恐怕就是鐘氏了。
但梁氏終究是擔心新帝坐穩了帝位,庶女從此飛黃騰達,甚至登上她和女兒都遙不可及的那個位置,從來都把庶女看做是家奴,甚至有時還比不得家奴的梁氏如何能容忍這樣的可能發生,也因此,在送鐘芷蘭上京的時候,梁氏親自盯着人把絕子湯炖進了補藥裏,又親自盯着庶女喝了下去,這才終于罷休。
鐘芷蘭未必不知嫡母将她推出來給嫡姐頂包的心思,但能進新帝的後宮,也是她能在嫡母手上拿到的最好的歸宿了,所以對于家裏的安排,她是欣然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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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碗嫡母親自賞給她的補湯,鐘芷蘭雖然預感到那絕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她受嫡母壓迫已久,是不敢反抗嫡母的指令的,這要是放在林仙仙身上,管你是誰,想讓老娘喝下這不知道加了什麽的烏漆嘛黑的東西,老娘絕壁先請你的臉在這玩意兒裏做做桑拿,至于接下來是灌藥伺候還是嘴巴子伺候,那就要看當時的情況而定了。
不過林仙仙雖然看這記憶看得生氣,但也不是不能夠理解鐘芷蘭當時的心理狀态的,畢竟據說受欺淩久了的人,是會産生一些要不得的受虐、有罪的心理問題的,尤其是那些心智還未成熟的小孩子,從小處在這樣一個壓迫的環境中,最容易産生這樣的問題,這也是許多被重男輕女的父母吸血的女兒,為什麽反而容易成為扶弟魔、扶兄魔的原因之一。
不過梁氏的手段,也确實是斬斷了鐘芷蘭的獲寵之路,畢竟世家女充入後宮之後,每個人的品階地位,除了要看家世背景之外,還要考量品德、學識、才華、容貌和身體是否健康美麗等方面的因素,而這幾個标準中,鐘芷蘭唯一符合的,大概就只有容貌了,如果安分守己也能算是一種美好品德的話,那她也能勉強夠得着品德的邊邊,至于學識、才華和身體,梁氏都能幹出給她喝絕子湯的事了,哪裏會給她機會擁有什麽學識和才華喲。
也因此,鐘芷蘭入宮後的位分便是貴人,只比那些被采選官選入宮中的平民女子的最低位份高出那麽一個等階,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什麽絕色美人兒,氣質更是如那畏畏縮縮的老鼠一般,最是惹了新帝的厭煩,新帝沒直接把她給扔進冷宮,就已經算是仁慈了,就更別提會寵幸她了。
好在她的鼠膽雖然惹了新帝的厭,但膽子小也讓她尋常不敢靠近其他的宮妃,平日裏只喜歡躲在自己的老鼠窩裏,輕易不肯出來,倒也讓她在貴人位份上平安混到了終老。
作為一個無寵無子無銀錢傍身的低位貴人,鐘芷蘭的生活自然好過不到哪裏去,但好在中宮皇後是個良善人,宮人不敢太過克扣苛待她,日子雖是苦了點,倒也還過得去,至少要比在鐘家的時候,舒坦舒心上許多,偶爾遇上什麽慶典,或者宮裏的貴人們高興了,她還能跟着改善一下生活。可以說,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鐘芷蘭已經很滿意了。
但林仙仙對這樣的日子卻是十足嫌棄的,倒不是她過不了苦日子……額,好吧,她是受不了苦日子,雖然她天生就是小公舉,再額,這麽說好像有些不要臉,但現實就是這麽個情況,但她小的時候,也是跟着爺爺奶奶過過一段憶苦思甜的日子(除了房子啥都是舊舊的那種生活)的,所以對于被父母接回家嬌養的日子,她是特別的珍惜的,同時體驗過兩種差距甚大的生活,這也就造就了林仙仙對于高品質的優質生活,是有一個比較強烈的追求心态的,當然,實在追求不了,她也不會過于強求,在随遇而安這方面,她也是有點兒天賦的,但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幾乎已經成為了她的一種本能。
像鐘芷蘭那樣一成不變的過着那種誰都能來踩上一腳的憋屈日子,林仙仙是不願意的,若是淪落到了那個境地,她寧可拼個魚死網破,反正她不爽,欺負她的人也別想爽!
就是得和別的女人公用一根黃瓜這件事,讓她感覺不是那麽美妙,當然,林仙仙也想過,要不要憑借自己的才能,比如獻上個水泥火藥配方啥的,換取一下自身婚配的自由,但首先,鐘家就是一個麻煩,如果脫離了皇室,鐘家必然會想方設法來掌控她,到時候一個孝字大過天就夠她受罪的了,她這小身板,估計扛不住他們一個大家族的折騰,畢竟,連皇帝都要給這些世家幾分薄面呢。
但若寄身于皇室那就不一樣了,世家再牛,在族地的能量再大,在立法在地位上也是大不過皇家去的,就好比鐘芷蘭不過是宮中一個不受寵的貴人,嫡母想要攔着她得寵,都得趁着她還在她手心裏的時候提前動手呢,這也就是說,世家即便是在宮中安排有人手,也不好明目張膽的作弄宮嫔,當然,進了宮的世家女除外。
再一個,她咋解釋她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先不提鐘家沒有這些東西皇帝懷不懷疑,若說是鐘氏的配方,她一個外嫁女是如何知道的,要知道,世家裏涉及到祖業的配方通常都是傳男不傳女的,說書裏看到的?!關鍵是鐘芷蘭她不識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