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徒留被吊起了胃口的韓伯舉瞪着一對圓眼睛望着漆黑的床幔頂,直到一刻鐘後, 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 從坤寧宮裏出來,韓伯舉便吩咐方良玉, 去打聽打聽前幾日坤寧宮都發生了什麽事, 早朝回來後,報給他知道。
弄得方良玉捉摸了半晌,尋思着萬歲爺這莫不是要給皇後娘娘撐撐腰、找找場子?!
別管是為了啥, 反正按着他們這位萬歲爺的性格,近日裏找過皇後娘娘麻煩的,恐怕都要倒黴咯!
事兒很快弄明白了, 近些日子承寵的也就王鐘兩位娘子, 按照宮規,兩人也就承寵之後的第一日,需要來坤寧宮去給皇後請安。
查這些事的時候, 方良玉還在想, 萬歲爺瞧着挺喜歡鐘昭容那小娘子的, 若是查出這裏面有她什麽事兒的話, 萬歲爺又會如何處置呢?!會不會對那小娘子有所偏袒呢?
結果事情報上來後,方良玉一看,這裏頭确實有鐘小娘的事兒,但怎麽和他想的不太一樣啊!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林仙仙承寵的第二天, 按照規矩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進門就遭遇了修羅場,王貴嫔和洪修儀竟也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兩位估計就是來看看新承寵的這位鐘昭容是個什麽狀态。
林仙仙昨夜确實被韓伯舉吃得有點狠了,再加上她是初次承寵,身體到底是有些軟的。
于是,她這般嬌弱的模樣,自然就礙了王貴嫔和洪修儀的眼,就連皇後都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但林仙仙這個是硬件兒問題,她沒法子也不願意勉強自己逞強,恭恭敬敬的參拜過皇後娘娘後,便在皇後的示意下,做到了宮人們給自己準備的位置上。
她對皇後恭敬,完全是基于鐘芷蘭記憶中皇後給她留下的好感,若是能夠和平相處,她自然也不會主動挑事,但若皇後先看不順眼她找她麻煩,那她也不會呆站着挨打就是了。
“鐘昭容來的有些晚了,莫不是昨夜伺候皇上辛苦到了?”還未等林仙仙将椅子坐穩,洪修儀便率先開始發難了。
“額?!”林仙仙故作不解的看向了正拿眼角瞪着她的洪修儀,“請問這位是?!”
聽了林仙仙的這個略有些打臉性質的疑問,站在陶春花身後的一位小宮女,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噴笑。
陶春花眼帶笑意的朝後瞪了一眼,雖說是瞪,但卻沒啥威力,她轉回身,笑着幫林仙仙介紹道,“這位是洪修儀,跟了陛下三年,是宮裏的老人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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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這句老人兒也是挺惡心人的,畢竟韓伯舉稱帝還未滿一年,這宮裏,除了前朝留下的那些個宮女太監,哪裏有什麽老人兒哦。
“哦。”林仙仙站起身朝着陶春花的方向拜了拜,算是謝過她的指點,複又坐下,轉頭看着洪修儀說道,“原來在洪修儀的眼中,伺候皇上是一個苦差事啊!~”像這種類似的對話,林仙仙在宮鬥劇、宮鬥小說裏不知道看到過多少花樣,反坑起洪修儀來,連腦子都不帶怎麽轉的。
陶春花被林仙仙這‘原來竟是如此嗎’的驚奇語氣給逗得有些想笑,同時,也在她之前向她行禮的那個舉動中感覺到了她尊重自己的态度,心裏早先對她的那點子芥蒂不由得消除了許多,畢竟她夫君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她早就認命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是鐘昭容總比是洪修儀、是王貴嫔要好。
“你!!!!”洪修儀被林仙仙那假模假式的語氣給氣到不行,但林仙仙卻沒有放過她,而是繼續追加了一句,“洪修儀若是覺得伺候陛下辛苦,那我倒是願意為你分擔一二,洪修儀覺得如何?!”林仙仙雖然把問題遞給了洪修儀,但卻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她假做體量的說道,“哎!~想來這個問題,洪修儀是不好親口回答的。”她面上遺憾了片刻,忽然想起什麽一般的轉向了陶春花,“皇後娘娘,你覺得臣妾的這個提議如何啊?”
正看着熱鬧突然被cue的陶春花:“……”她擡起袖子掩嘴輕咳了一聲,實則是用袖子擋一擋自己臉上可能不太端正的表情,等重新拾起了國母的儀态後,方才張口說道,“這還要看陛下的意思,本宮并無異議。”
陶春花看到洪修儀聽完了自己的話後,那氣的紅脹紅脹的臉色,心裏是爽的。
而得了皇後準兒話的林仙仙,立馬像是一個拿到了糖果的小屁孩,雀躍的拍着手說道,“那我下次親自和陛下說!”俨然一副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的樣子,完全沒讓另一個當事人洪修儀插上一句話。
而坐山觀虎鬥了全場的王貴嫔,見到林仙仙這副輕浮的樣子,隐晦又嫌棄的蔑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參合進場內的争端中。
王貴嫔覺得,只有似她這般高貴又絕美的女人才是皇上的心頭好,似鐘昭容和洪修儀這般上不得臺面的、乃至上首坐着的那個還沒脫掉泥味兒的皇後,陛下他根本不會看在眼裏。
而當這份争端呈到了韓伯舉面前的時候,看着鐘小娘子那護食的小話,韓伯舉是真的無奈了,這話聽在皇後等人的耳裏,可能覺得林仙仙這是在給洪修儀排頭吃,但看在韓伯舉的眼中,這就是個活脫脫護食的小狼崽啊!
雖然有些頭疼,但韓伯舉的心裏還是很受用的,他在腦中大致回憶了一下宮嫔們的宮殿位置,倒是想起王貴嫔的洗梧宮好像還有空位,便随口下了道口谕,将那原本安排在翠玉宮西側殿的徐良娣重新安排在了王貴嫔的洗梧宮西二殿。
皇上這道口谕發出去後,宮中接到了消息的人都在猜,萬歲這一手為的到底是王貴嫔,還是鐘昭容呢?!亦或是為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徐良娣?!
總歸在這件事上,得了便宜的是鐘昭容,所以大多數人都比較傾向于這個猜測,但這宮裏的事兒,尤其是聖上的意思,有時真的沒法猜,這沒準兒就是皇上因着什麽原因厭了鐘昭容,幹脆把翠玉宮當成了是封禁她的冷宮,所以才把無辜的徐良娣給遷出來的呢。
而由于韓伯舉在之後的幾天裏,也沒召幸過鐘昭容,所以這後一個猜測,貌似也有了依據。
那韓伯舉是怎麽想的呢,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一是有意冷一冷翠玉宮那個喜歡圈地盤的小狼崽,免得她心太野再鬧出什麽事情來,二嘛,他也有點饞新鮮的小美人兒了。
接下來的十天中,韓伯舉自己在養心殿休息了三天,其他七天都在臨幸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小美人兒,但這些小美人美則美矣,卻總是讓他有一種不夠味兒的感覺,不管是民間女子還是世家貴女,各個低眉順眼的,有些倒是能從眉眼之間看出性子裏的那股子厲害勁兒,但沒一個敢像那鐘小娘一樣,第一晚就跟他瞪眼睛的。
這就導致了,若是生性柔弱些的倒也還好,起碼看着不別扭,但若是那脾氣不怎麽好的,在他面前裝起乖來……雖也賞心悅目吧,但終究失了本色。
于是,韓伯舉原本打算的半月縮減到了十天,品嘗過暢快淋漓的美妙滋味後,再重新吃回以前那種口味,便總是有種不夠、寡淡的感覺。
第十一天的時候,韓伯舉擺駕翠玉宮,結果沒在翠玉宮前看到前來接駕的人不說,在小娘子的房門前還吃了個閉門羹。
韓伯舉摸了摸鼻子,看來這小狼崽兒是真的氣狠了啊!~
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面,韓伯舉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人,等他們都走遠之後,他這才扒着門縫哄道,“小蘭兒,朕來看你了,快把門打開放朕進去。”
“哼!~我看陛下這幾日過得滋潤得很,哪還能想起什麽蘭啊草的,門外那個,定是個騙子!”林仙仙嬌聲嬌氣的曼妙語調,聽起來像是在唱戲,雖是說着陰陽怪氣的話,但聲音輕靈悅耳,撓得韓伯舉的耳朵連同心肝兒都有一種癢癢的感覺。
韓伯舉覺着,怎麽聽小娘子說‘他是個騙子’都覺得如此的動聽呢,甚至還有一種想要聽她多說幾遍的欲望,他四下裏望了望,見周圍确實沒其他的人,便拉下了面子,頗有些偷香的地痞流氓般的死皮賴臉的說道,“小蘭兒,小娘子,小心肝兒,把門給朕開開好不好,嗯。”
按理說,皇帝都這般低聲下氣了,放一般小姑娘那裏,就算是鬧脾氣那也該是時候适可而止了吧,但林仙仙偏不,她不但沒有理會門外那個天下之主的叫門聲,還用京劇戲腔唱起了閨怨詞,“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裹朱顏瘦,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淡淡相思~誰~人~知。”
這幾句閨怨詞并非出自同一首詞,是林仙仙按照記憶中記得的部分拼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