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天景洛讓謝書亦去老太太家拿柚子。

臨走前,景老板突然起了壞心思,他眨眨眼,沖謝書亦招招手,“過來。”

謝書亦一臉警惕,“幹什麽?”

“你過來!”

謝書亦沒動,站在原地。

景洛無奈的走到他跟前,一臉溫柔的說:“怕什麽,我又不吃了你,”說完,指了指謝書亦的圍巾,“你得系緊點兒,不然灌風。”

“哦…”謝書亦笑了笑,“今天怎麽這麽好,關心我?”

景洛沒說話,露出一抹壞笑。

謝書亦一時有些納悶,不等反應過來,自己的圍巾就被勒緊了,直卡脖子。

“系緊點,書亦哥哥,暖和。”景洛惡狠狠的一字一句說道,說完,又把圍巾打了個結。

謝書亦被勒的直咳嗽,“你…”

“去吧,拜拜!”說完,景老板又揣着兜窩回了沙發。

謝書亦被他這小孩子脾氣逗笑了,“這麽記仇可不好。”

景洛沒說話,舉起手對謝書亦揮了揮,意思是,快滾。

謝書亦嘴角帶笑的出了門,越想越覺得這人有趣,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簡直判落兩人。

剛出大門,就看到一個包裹嚴實的女人在門前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徘徊,女人系着圍巾,帶着帽子,看不清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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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出來,女人立馬轉過頭,有些慌張似的逃走了。

謝書亦有些納悶,他不禁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看的新聞。

新聞裏說,小偷偷東西的時候會事先踩好點,尤其是過年時期,小偷更加猖狂。

“你怎麽還在這兒?”

“我剛才看見個人,”謝書亦皺着眉頭,“包的挺嚴實,就在那兒一直轉悠,”說完,他看了眼景洛,“不會是什麽小偷事先踩點吧?”

景洛被他逗笑了,“什麽小偷,我們這兒民風淳樸,沒有小偷,”說完,他也看了眼不遠處的那棵樹,“可能誰家小孩兒在那玩吧。”

謝書亦嘀咕道:“可不太像是小孩兒啊,”說完,他注意到景洛穿戴整齊,“你要出去?”

“嗯,去買包煙。”

謝書亦微愣,“你還抽煙?”

印象中,謝書亦沒看到景洛抽過煙,不過,家裏卻一直有煙,因為章舟每次來都會抽上那麽幾根。

“要你管,”雖是這麽說,但景老板還是默默解釋道,“偶爾抽。”

“你早說我給你帶啊,外面這麽冷,再跑一趟多麻煩。”

“沒幾步路,”說完,他看了眼謝書亦,“你快去吧,去晚了又念叨了。”

謝書亦點點頭,“那我走了。”

“我也走了。”

兩人一個向右拐,一個向左拐,背對而行,行至拐彎處,謝書亦突然回頭看了看遠處那個年輕人,還是那麽懶散,看起來什麽都無所謂。

他笑着搖搖頭,拐進了胡同。

北方寒風呼嘯,羽絨服也擋不住,謝書亦裹着一身寒氣來到老太太家,還不等進門,門就開了。

“快進來,快進來,凍壞了吧。”老太太把他拉進門。

謝書亦笑了笑,拉下拉鏈,“今天是挺冷的。”

老太太給他倒了杯水,“快坐下喝杯水暖和暖和。”

“謝謝奶奶。”

老太太也坐下來,笑道:“你這孩子,老說什麽謝謝,見外。”

謝書亦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人唠了好一會兒會磕,謝書亦才暖和過來。

臨走前,老太太把事先準備好的兩個柚子塞進謝書亦懷裏。

她有些猶豫的說:“小謝啊,我能看出來你也是個好孩子,這麽說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奶奶希望你能多陪小景說說話,”說完,她嘆了口氣,又說道,“這孩子別看說話不好聽,心思可細了,這麽多年自己一個人,心裏想什麽我也不知道,我這看着心疼,也幫不上忙…”

謝書亦沉默一會兒,随即露出一抹笑,“奶奶放心,我會的。”

老太太高興的連連說好,“快走吧,天都快黑了。”

謝書亦點點頭,“奶奶再見。”

臨近傍晚,北風更加呼嘯,席卷着寒意鑽進衣服裏,謝書亦低着頭,看不清神情,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回來這麽晚?”景洛抱着貓坐在沙發上。

“唠了會磕。”謝書亦換好鞋,把柚子放到桌上。

景洛放下貓,拿過柚子看了看,“不錯啊,你這男女老少通吃啊。”

謝書亦聳聳肩,裝作一臉無奈道:“沒辦法,個人魅力。”

“去廚房給我拿把刀。”

想起景老板今早的謀殺行為,謝書亦有些後怕,站在原地沒動。

景洛溫柔一笑,“放心,不是捅你,捅它。”他指了指眼前的柚子。

謝書亦沖他硬扯了個微笑,起身去廚房拿了把水果刀,“請老板接刀。”

景洛接過,笑道:“退下吧。”

扒開柚子,遞給謝書亦一塊,“挺甜。”

謝書亦嘗了一口,“是挺甜。”

吃了幾塊柚子,景洛又窩回了沙發裏,拿起謝書亦送的書,看的津津樂道。

“好不好看?”

“還行吧。”景洛一臉敷衍道。

“那你不誇誇我?”

景洛用餘光瞥他一眼,冷哼一聲,沒搭理他。

謝書亦注視着他,良久後移開目光。

在一個溫暖祥和的午後,謝書亦接到了出版社主編的電話。

謝書亦與這個出版社已經簽約好些年了,這家出版社效益一般,靠謝書亦的書勉強撐着,這麽多年下來,因為林覓的緣故,他也沒想過解約。

謝書亦接通電話,還是一貫客氣的語氣,“唯亭,有事嗎?”

孟唯亭笑了笑,“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孟唯亭與謝書亦年紀相仿,但學識卻比他淵博很多,在寫作中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因為兩人年紀相仿,也挺能聊的來,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朋友。

謝書亦笑了笑沒有說話。

孟唯亭見他沒有反應,輕嘆口氣,随即進入正題,“沒什麽事,就是聽林哥說你出去了,就打電話問候問候你,順便問問你新書有想法了嗎?”

謝書亦笑了笑,拿着手機來到窗前,“有點想法了。”

“這本想寫點什麽?”

“就寫平常人家的事兒,帶煙火氣的那種,”說完,眼角暼到了樓下藤椅上坐着的年輕人,他笑了笑又接着說,“還想寫一位特別的朋友。”

“朋友?”孟唯亭有些納悶,印象中謝書亦朋友不多。

“嗯。”

孟唯亭打趣道:“可以啊,去了這麽幾天都交到朋友啦,什麽樣的朋友?男的女的?”

謝書亦笑了笑,避重就輕道:“挺有趣的一個朋友。”

“你總是這樣,”孟唯亭嘆口氣,有些喪氣的說道:“行吧,你好好玩,我挂了。”

“嗯。”

孟唯亭喜歡過謝書亦,表白過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是被謝書亦委婉拒絕,沒有理由。

最後一次表白令她印象深刻,謝書亦面對着她,幹脆果斷又帶有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唯亭,不管你說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一樣。”

孟唯亭拿得起放得下,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兩人還是維持着工作關系,只是礙于面子,都自覺保持距離。

這麽多年過去了,兩人也依舊是最最普通的朋友關系,私底下除了工作不見面的那種。

挂斷電話,謝書亦依然注視着樓下的年輕人。

他好像不怕冷似的,謝書亦不止一次的發現他坐在那兒,要不盤腿要不腳踩地,藤椅像蕩秋千似的一晃一晃的。

但今天不一樣,謝書亦通過景洛的側臉,發現他在打電話,眉眼帶笑,看似心情不錯。

藤椅裏的景洛絲毫沒有意識到遠處的目光,他用肩膀和耳朵夾住電話,把來福抱到自己腿上,“終于肯接我電話了啊,沈境青。”

電話裏一陣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太忙了…”

“我不聽,別和我解釋。”

沈境青笑了笑,沒有說話。

“什麽時候回來?”

沈境青遲疑幾秒,“過幾天就回,”說完,他又接着說道,“淘淘和章舟回了嗎?”

景洛把貓放到一旁,拿起手機,“章舟都來蹭了好幾頓飯了,淘淘不清楚,大概要等年根底下回。”

沈境青笑了笑,“那看來我還不是最晚。”

景洛笑了笑,轉開話題,“你今年要不來我家過年?”

“沒事,今年在家過。”

景洛沉默一會兒,猶豫再三問道:“都解決好了?”

沈境青輕嘆口氣,用略帶清脆的嗓音說:“嗯。”

“你呢,今年怎麽過?”沈境青忽然蹦出這麽一句話。

景洛有點懵:“什麽怎麽過?”

“過年啊。”

“哦...”景洛向二樓某個位置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了謝書亦的身影,他揮了揮手,有些炫耀的對沈境青說,“景老板今年有人陪”

“回來了?”對方問道。

景洛眼裏的笑淡去,“沒回來。”

“那是?”

“一個北方來玩的,挺有意思的一個人,等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沈境青笑了笑,“好啊,讓我看看是什麽人,讓你覺得有意思的人可不多。”

景洛笑道:“是真挺有意思的。”

沈境青笑了笑,沒有說話。

氣氛一下子有點安靜,沈境青斟酌了一會,又說道:“與其這麽等不如去找她。”

“等?誰等了,沒有的事兒。”

“那你在外面幹什麽,吹風?”

景洛啞口無言,一句話也說不出。

半晌,他看了眼門口,又說道,“有什麽好找的,說不定人家幸福着呢,再說了,我現在過得也挺好的,沒必要,也不需要。”

沈境青嘆口氣,“看你自己吧,我這還有事,挂了啊。”

“嗯,”挂斷前,他還不忘叮囑道,“記得回來找我。”

沈境青笑了笑,“好。”

挂斷電話,景洛看着面前的青色石磚發起了呆。

“剛才跟誰打電話這麽高興?”謝書亦在他旁邊坐下來。

感覺藤椅一重,景洛回過神,心不在焉的說:“男朋友。”

謝書亦一愣,随即轉過頭,不相信的重複一遍,“男朋友?!”

“哦…”景洛看他一眼,糾正道,“說錯了,是男性朋友。”

謝書亦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松完這口氣,他感覺有些奇怪,為什麽聽到不是男朋友之後心裏有一絲慶幸。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心想肯定天太冷,把腦子給凍住了。

“腦子進水了?”景洛看着他,打趣的問。

“進了個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書亦:我的腦子裏只有你(一臉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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