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演講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即使顏以的粉絲也不得不感慨她有顆大心髒，可在有些人眼中，這就是她死鴨子嘴硬的表現。
“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在我背後有個小智障在默默支持着我。”
【宿主真棒！呸！人家是‘學習改變’人生系統！】“小智障真乖。”
顏以默默薅了小智障一把，順手把論文的最後一個觀點列了出來,手頭資料齊全，又有喬語這位大學霸輔助,加上她語言學概論這門課程掌握得原本就不差,顏以對比了以往類型相似的論文，感覺自己還是寫出了一點新東西的。
當然，這些還不夠，需要完善的內容還有很多。
“顏以，你還好吧？”某天讨論完論文，喬語小心翼翼地問她。
顏以沖她笑了笑，露出小小的梨渦：“沒關系的。”
不必說她四級考到了700分,即使考不到,她也不會沮喪,對她來說，現在最充足的就是時間，她有無限的試錯成本。
和把精力浪費在無用的憤怒與沮喪相比，顏以寧願多背一個單詞,多做一道題。
憤怒是最無用的情緒。
學霸們安慰人的方式也很獨特,第二天吃午飯的間隙,一位節目開播以來沒和顏以打過交道的學霸突然敲了她門，送了顏以一本泰戈爾的詩集。
“讀詩可以舒緩情緒。”
沒等顏以道謝，那位學霸已經冷酷地消失在她視線之中，至于另一位學霸則把望遠鏡暫時借給了顏以。
“多看看星星,可以開拓你的大腦。”
顏以：“……”
雖然對方是好心，但她隐約覺得，對方在暗示她腦子不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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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總令人傷心。
不過正如學霸所說，夜深人靜的時候看星星的确可以讓人內心平靜下來，和浩渺的宇宙相比，人類的命運只是微不可察的塵埃。
她現在所做的，是讓自己的人生更亮眼的事情。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她可是最閃亮的美少女啊。
【不，是厚臉皮。】
……
當然，從外表上說，顏以的确是整個《學霸對撞》最出衆的選手，節目開播後的第三期，鏡頭在她身上的次數格外之多。
巧合的是，這一期的《學霸對撞》測評的內容是演講——幾天之前，《學霸女神》節目的比拼形式也是演講。
事實上，《學霸對撞》節目組公布比賽形式之後，就有不少粉絲對節目的效果産生了擔憂，畢竟《學霸女神》節目中的每一位女神都有豐富的演講經歷，語言漂亮，氣場十足，反觀《學霸對撞》這邊，選手們的履歷裏最豐富的還是各類獎學金。
“有點替他們擔心唉，要是這裏被拉下來就太遺憾了。”
“感覺成傑和周瑞瑞都是那種很不擅長講話的類型，徐舒倒是可以，可他講話能把人先噎死。”
徐舒就是那位借顏以望遠鏡的仁兄，節目開播前和工作人員探讨了N個小時打光問題的也是他。
這一期演講的主題是“自我”。
節目開播前，B視頻的彈幕上就刷滿了粉絲擔憂的話語，制片人老趙也一臉猶豫：“咱們這個形式是不是太草率了點，那邊就等着看咱們笑話呢。”
那邊指的自然是A視頻的《學霸女神》節目組，《學霸對撞》開播後俨然把原本受歡迎的《學霸女神》擠兌成了富二代換裝大賽，除了還有小部分女神粉絲支持這檔節目外，在普通觀衆眼中，猜測女神們節目上穿Chanel還是Dior的高定成了這檔節目唯一的樂趣。
柏樹搖了搖頭，眼中自信滿滿：“咱們和他們的表達不一樣。”
如果說《學霸女神》展示的是高高在上的神，《學霸對撞》展示的則是平凡人的“自我”。
……
所以，第三期開播之後，不僅節目的粉絲呆住了，就連那些信誓旦旦《學霸對撞》必走下坡路的網友們也呆住了。
第三期不僅沒有如他們以為的那樣迎來收視下跌，相反，節目開播以來，第三期堪稱最成功的一期。
第一個上臺演講的人是成傑。
他穿着一件類似于程序員的格子襯衫，普通話也并不标準，他是典型的理科生，思維不慢，但是辭藻和華麗這個詞毫無關聯，只能用平淡來形容。
成傑講述的是他自己的故事。
講他在一個小山村長大，在他小時候，那裏沒有寬敞的路，學校在很偏遠的地方，但是有一個城市來的老師願意留下來，也是那個老師幫他啓蒙了數學。
然後，山裏漸漸有了路，教室漸漸變得很新，他雖然依舊很窮，卻順利完成了學業。
“選擇數學，因為它就是我想實現的‘自我’，它讓我從一個孩子開始真正發掘知識的奧秘，何為自我，就是做自己的想做的事，為自己實現夢想。”
成傑演講的一開始，觀衆席上還有窸窸窣窣的響聲，在他演講的過程中，即使是年紀小的觀衆也停止了聲音，一臉專注地看着他。
這個關于自我的故事裏，沒有舉那些遠在天邊的X國第一首富的例子，也沒有“我的朋友”X名人，可和那些日入千金的故事相比，一個為了一毛錢奔波數公裏的男孩的形象漸漸清晰起來。
然後是周瑞瑞和喬語。
顏以的演講在第四個。
“不知道為什麽，把顏以和成傑他們擺在一起總覺得玷污了那群人诶。”
“顏以不是林家人麽？她的自我大概就是自己如何吹牛考到700分吧。”
顏以一路小跑着跳上了舞臺，她今天化着淡妝，白色T恤搭配藍色短褲，一雙長腿又白又直，觀衆們原本以為她的存在會很突兀，然而當顏以開始演講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顏以的演講也有打動人心的力量。
她講了一個女孩的故事，講她一直追着一個男孩跑，最終失去了自我。
旁人以為她在蜜罐中長大，擁有數不清的財産和包包，就算有煩惱，也只是追不上喜歡的男孩罷了。
“我以為我只要穿好看一點，他就會喜歡我。”
“灰姑娘之所以是灰姑娘，因為她是貴族的女兒，她本來就屬于那個社會層次，而我，只是一只穿着衣服的猴子，以為自己穿上了那件衣服，自己就可以變成人。”
“所以我脫掉了那件衣服，我終于找回了自我，現在我終于覺得自己不是動物園裏專職雜耍的猴子了，我是個會笑會哭的人。”
“這件T恤59塊，褲子77塊，鞋子98塊，穿上它們我覺得自己很美。”
顏以站在舞臺中央，鏡頭将她的面貌完整地展現給現場所有的觀衆——這個女孩沒有曳地長裙，沒有足以買下一整棟樓的包包，正因為她什麽都沒有，她才是最漂亮的。
因為她終于不需要依靠外物展示她的強大，她就是強大本身。
“顏小以超美噠！”
“我最喜歡的一段演講！為男人迷失自我是不值得的，以前那些說什麽齊遇看不上顏以的話真的很惡臭。”
“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自由，也有放棄的自由。”
……
節目播到這裏的時候，齊遇正在酒吧裏和朋友喝酒。
這間酒吧原本沒有播《學霸對撞》，播的是另一檔體育節目，齊遇來了之後就換成了《學霸對撞》。
齊遇的朋友們原先就認識顏以，也知道顏以一直追着齊遇跑，以往見到顏以總要調侃齊遇幾句，一般遇到這種調侃，齊遇總要惱羞成怒，時間久了，他那群朋友也就不提了。
這期《學霸對撞》剛把鏡頭轉到顏以身上，一個朋友就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無他，顏以的腿實在太漂亮了，鏡頭再轉到顏以臉上，朋友推了推齊遇：“你真不要？不要我去追了。”
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沒腦子一點他也願意縱容。
太漂亮了。
想到這裏，朋友也不得不感慨齊遇對林柔的忠貞，顏以這樣的都看不上，林柔真是給齊遇下蠱了。
然而朋友沒想到的是，聽到這話，齊遇竟然狠狠瞪了他一眼，從那之後，視線就沒有從顏以身上移開過。
然後，他們都聽到了顏以演講的內容。
講自己被當成猴子，講自己被不屑一顧，講自己決定放棄。
肉眼可見地，齊遇的臉色沉了下來，明明在節目開始的時候，他還有閑心和朋友們扯兩句玩笑，但是此刻，他雙眼緊緊盯着電視上的顏以，面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朋友們相視一眼，對着口型：“他這是怎麽了？”
“不會喜歡上顏以了吧？”
齊遇沒有吱聲，他看到了好友臉上詫異的表情，但他什麽也不想說。
莫名地，他回憶起了過往和顏以相處的種種，想到對方癡迷地仰望自己的眼神，想到自己對她的厭惡。
他以為，她的死纏爛打損害了他的形象，是他的恥辱。
但是看到此刻在屏幕上光芒萬丈的顏以，齊遇才赫然發現，并不是她的存在損害了他，相反，因為她喜歡他，她才把自己變成了那麽平庸的模樣，一旦她離他稍微遠一點，她就可以一點一點展露出自己的光芒。
是齊遇讓顏以變成了糟糕的顏以。
這個認知讓齊遇很不爽。
除了不爽之外，還有點說不上來的情緒——手機裏沒有了死纏爛打的短信和電話，他居然一點也不适應。
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齊遇關掉電視，不顧朋友們小聲的抱怨。
他試着把顏以的號碼加回去，突然想起來，自己早就被對方拉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