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相
“顏以,真可憐啊。”
顏以擡起頭，水杯在圖書館光滑的桌面上發出一聲碰撞後的輕響，她默默合上書頁,默不作聲，對方卻認為這是她服輸的表現,眼裏的嘲弄愈發不加掩飾。
王潇特意跑了一趟圖書館，就為了見證顏以喪家犬般的現狀。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顏以臉上他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沮喪,甚至在自習室并不寬廣的空間裏，面對一群人的關注，顏以依舊能夠靜下心來學習。
“啧啧啧，殺人犯的女兒竟然沒有一絲愧疚感……”
顏以翻書的動作頓了一頓：“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是——殺人犯的女兒！！”
王潇話音剛落，脖子上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力——比他瘦了半圈的顏以竟然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王潇正要掙脫,顏以卻把他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之前你說要吃屎,到現在還沒吃。”顏以沖他微微一笑，“我不介意幫你一次。”
說罷，她提着王潇就要往圖書館的洗手間走，管理的老師正要阻攔,顏以的動作卻比想象中還要快,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再然後,男廁外響起陣陣驚慌的“救命”聲，一群人手忙腳亂地沖出來，随後男廁門被鎖上，從中時不時傳來王潇凄厲的慘叫聲。
自習的學生們：“……”
真的吃了嗎？
所幸顏以并沒有讓他們等多久,大約10分鐘以後，顏以提着一個人從男廁裏走出來——從臉部輪廓看，這個人是王潇無疑了，不過再看細節就很難判斷了。
王潇的臉，堪比食堂門口挂着的豬頭像。
他“嗚嗚”嚎叫着，被顏以撕下一張紙，把嘴巴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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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以指尖抵着他的臉：“下次別再出現我面前。”
“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說罷，只聽“砰”一聲響，王潇整個人被砸到了地面上。
不過這個時候，學校的老師已經出現了。
随同而至的，還有她那位好姐姐林柔。
顏以雖然不認識站在首位的那位老師的身份，但從對方的表情看，對方應該會給她一個很大的處分。
畢竟自己行兇的證據明明白白。
“顏以，你觸犯校規，毆打同學，我們決定對你做出退學處理。”
顏以嘴角微微一勾，她看向林柔：“這次怎麽不幫我求情了？”
“卧槽！顏以可真不要臉，小三的女兒，她媽還是殺人犯，怎麽好意思讓林柔求情的？”
“林柔一次次縱容呗，你無恥你也可以做到。”
“不過我也覺得顏以該退學，這件事外面傳得太狠，對我們S大的名聲很不利。”
林柔一身米白色大衣，整個人都透出溫柔和婉的氣質來，對比曾經一次次包容顏以，這一次她眼神堅定：“因為我一直相信你是個好孩子。”
“但是這一次，小以，你真的錯了。”
顏以挑眉：“就算他罵我媽是殺人犯？”
“你媽本來就是殺人犯！”地上的豬頭用力咆哮，“老師，快把顏以趕出S大吧，我可不想和殺人犯的女兒當同學！”
自習室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顏以擡起頭，來的也是熟人，林柔的騎士F3這次一個不落。
齊遇看着顏以，神色複雜：“老師，這種小錯沒必要把人開除吧！”
“連女孩子都打不過，這種男人活着只剩嘴了吧？”顧遠深冷哼一聲，順便踢了王潇一腳。
王潇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校規就是校規，顏以不僅毆打同學，她在網上的口碑同樣影響到了S大的聲譽，從多個方面考慮，我還是認為應該開除她。”
齊遇還想說些什麽，林柔卻拍了拍他肩膀：“阿遇，你別忘了我媽媽是怎麽死的。”
“我不恨小以，但是我們也不應該縱容她，對嗎？”林柔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齊遇瞥見她這副模樣，不知怎的，就回憶起了當年那輛疾馳的汽車，混合着血和火的味道，他略一踟蹰，到嘴邊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顏以玩味地看着這一幕，她看向季淵：“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季淵看了她一眼：“就按老師說的做吧。”
顧遠深默默上前一步，攔在顏以面前：“你們倆确定要這樣？”
“這個事情總歸要有個結果的。”季淵意有所指，“你別忘了20年前，對她來說，這已經是個不錯的結果了。”
“我不接受。”顧遠深原本冷肅的臉此刻竟露出一絲微笑，“那恭喜你們，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他懂季淵的意思，把顏以帶回S城的計劃他們每個人都清楚，原先當然是要狠狠報複顏以一下的，但是現在，懲罰僅僅是讓顏以退學而已。
和莊玫去世的慘痛相比，這樣的報複只是蜻蜓點水，已經是對顏以很包容的了。
“我同意。”顏以忽然舉起了手，“我想你們大概忘了一件事，只有我自己能決定自己做什麽。”
但私下裏，她卻輕輕戳了一下小智障001：“1000積分，我換了。”
【命令執行完畢，兌換獎勵“尋找過去之謎”。】【宿主請不要着急，好消息正向你走來。】
……
就在這時候，自習室中央的電視屏幕突然跳了一下，下一秒直接打開，開始播放起了新聞節目。
學生們原本都在圍觀，電視一響，他們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被吸引了過去。
“本臺最新播報，近期，某以保姆名義從事違法拐賣行動的犯罪分子落網……”
一個老師正要把電視機關掉，下一秒，鏡頭卻切換到了對犯罪嫌疑人的采訪畫面
“20年前，我在當時S城的林家當保姆，有人給我20萬讓我把孩子換掉，我就把那個人的孩子換成林夫人的孩子，把林夫人的孩子丢到了鄉下。”
“對，當時我記得很清楚，那個人姓張還是什麽的，後來我在新聞上看到她殺了人，不過孩子應該還是我換掉的那個，是個女孩。”
“我就是受這件事影響才開始幹這行的……”
20年前的林家……
林夫人鄉下的孩子……
姓張的女人，兩個身份互換的孩子……
自習室陡然靜默了下來，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林柔和顏以——最近網上沸沸揚揚的事件大家都很清楚，新聞裏的主角究竟是誰似乎也有了眉目？
“所以……顏以才是莊玫的親女兒？”
“真的假的？這要是真的，不是比韓劇還要誇張？”
“可這是官方新聞，她早點提供線索才能減刑，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齊遇瞪大了眼睛，雙眼死死盯着電視屏幕，似乎還沒有消化好這個消息，季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也出現了一絲裂痕。
對比之下，林柔反而是最淡定的一個：“現在的媒體，就愛炒作一些沒頭沒尾的事情……”
顧遠深沖她一笑：“所以，你敢去做親子鑒定嗎？”
“阿深，你喜歡顏以我知道，但你沒必要為了維護她傷害我們這麽多年的兄妹情誼吧？”
顧遠深拿出一張紙：“你可以不去做，我已經幫你驗過DNA了，你是林衍的女兒，和莊玫沒有任何關系，莊家的財産輪不到你沾手。”
“阿深……”齊遇愕然望着他，完全不明白事情為什麽發展到這一步。
但從顧遠深的表情看，對方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是真的嗎？”齊遇雙眼緊緊盯着顧遠深：“是真的嗎？”
“阿遇，你要相信我……”林柔嗓子裏帶着哭腔。
“我沒問你！”齊遇雙眼通紅，表情猙獰，身上仿佛燃燒着熊熊烈火——看着林柔要哭不哭的模樣，他轉過身，再次看向顧遠深：“是真的嗎？”
顧遠深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齊遇的神色愈發猙獰。
“因為我覺得沒必要。”回他這句話的人變成了顏以，“就算我告訴你，你的好妹妹一句話大概就能把你糊弄過去，遭殃的不還是我嗎？”
“可這不是小事！”
“對我來說，區別不大。”顏以不再看齊遇，而是默默轉向了一邊哭得梨花帶雨的林柔，“其實你早就知道吧？”
這下，驚愕的不止是圖書館內的衆人，就連顧遠深也看向了顏以。
大家都覺得，就算換孩子這件事是真的，可林柔在這件事情上畢竟無辜，就算她想折騰顏以，于情于理也可以理解——畢竟她也是被蒙在鼓裏的人，為母親報仇也是應當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林柔的眼淚流得更狠，“就算換孩子這件事是真的，媽媽走的時候我還那麽小，我怎麽會知道？”
“對啊，顏以大概是氣狠了吧，才會懷疑林柔。”
“幾歲的小孩哪裏知道這些，雖然之前林柔有點針對顏以，可林柔要是知道，也不好意思對付顏以吧。”
“顏以有些咄咄逼人哎。”
“你們是在替林柔說話嗎？我覺得還好啊，仔細想想，顏以差點被開除，林柔代替顏以過了20多年的好日子，現在顏以也沒把她怎麽樣啊，問句話也不行嗎？”
“是麽？”顏以微微一停頓，“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說你不知道嗎？”
“我是真的……”林柔哭得很傷心，她醞釀了一下情緒，想讓自己接下來的話更有煽動性，然而張嘴之後，她整個人如同堕入地獄
她根本沒想說這些！
快來救救她！
“我早就知道了，她來找過我。”
“憑什麽你這樣的廢物可憐蟲垃圾會是莊玫的女兒，可惜莊玫，她死了也就死了，憑什麽我媽也要死！”
“莊家那個死老頭子居然有些懷疑我，幸虧他死的早。要不是他的遺囑裏有幾項必須找到你才行，我早就把你搞死了。”
“這幾個蠢貨也是一個比一個蠢，只要我哭一哭，他們就什麽都幫我做了。”
“我外婆和我媽打你的樣子她們都幫我拍下來了，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憐，她們把你關在豬圈裏，給你吃豬食……我還想着等你快死的時候發給你看呢。”
“真言”獎勵只能控制人的語言，卻控制不住人的表情，所以在近百人的自習室裏，在場衆人就這麽看着林柔臉上是最溫柔最讓人如沐春風的表情，吐出的卻是最惡毒最可怖的話語。
讓人不寒而栗。
整個自習室寂靜無比，只有林柔還在說。
顏以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收好書包，低低說一聲“走了”。
她始終低着頭，其他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顧遠深默默看了林柔一眼，也跟在她身後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