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吃得再好那也是沒有用的。”說完,就開始問她府裏人是不是好管,又問她吃住上有沒有不順心的,這樣子與敬貴妃問賀珩的模樣也差不了多少了。
曲輕裾一一回答後,見羅氏身後跟着的姑娘始終靜靜的,便問道:“舅母,這般标志的姑娘是哪家的,瞧着讓人忍不住喜歡。”
羅氏腳下一停,看了眼曲輕裾說的姑娘,見她臉已經通紅,才道:“說來她與你同年,只比你小上月餘,你叫她聲妹妹倒也合适。這是我娘家的大侄女文瑤,日後你們相處的時日多,所以就讓你們見見。”
文瑤,羅文瑤?曲輕裾頓時明白過來,這位就是指婚給賀明的那位羅家嫡孫女了?她見羅文瑤此時已經紅霞滿天,也不把話說破,只是笑着道:“這個妹妹我喜歡。”
羅氏聽她說得不像話,笑嘆道:“一些日子不見,越發的促狹了。”說完,拉了羅文瑤過來,讓兩人一左一右走在自己身邊,“不過,你喜歡這個妹妹,我也便放心了。”
曲輕裾明白羅氏的意思,好好的一個姑娘被指給不得寵的皇子,不是哪家都願意的。皇室水渾,夫君不得寵,妯娌又各個不簡單,若無人照應着,不定得吃多少虧。
想到這裏,她面上露出笑意,“舅母只管放心,我定會把文瑤妹妹當親妹妹疼的。”皇家四個兒媳婦,偏偏有三個互相擠兌,她與羅文瑤親近,也不是什麽壞事。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羅家的人會真的走這一步,可見是真心疼愛這個姑娘。
羅文瑤靜靜的聽着姑母與端王妃的談話,她往日聽過不少端王妃未出閣前被繼母慢待的事,今日一見真人,卻覺得這是個極耀眼的女人,一颦一笑皆是風情,讓她莫名有種向往與親近之意。
人極易被與自己不同的人所吸引,羅文瑤性子文靜淡雅,未來夫君與端王又無沖突,見到曲輕裾待她友好後,自然容易生出親近之意,所以待進了屋子後,兩人已經開始說上話了。
已經坐在屋裏的羅老太太見到這個情景,露出一個放心的笑意,看了這端王妃還是随田家的性子多些。
在場女眷都是與田羅兩家比較親近的,與曲輕裾相處起來也不至于太過拘謹,只是在聽聞端王随曲輕裾一塊來時,感慨了幾句。
有人察覺到端王妃與羅家姑娘一起進來,心裏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也沒有人說破,只說些京中的趣事打發時間。
“聽說五莊觀來了一位高人,解簽非常靈驗,待花朝後,我帶家裏的人去求一求。”
“五莊觀不就在京郊麽,你什麽時候去,咱們一道去求個簽。”
曲輕裾聽着這段交談,擱下手裏的茶盞,大隆朝佛道皆盛行,朝廷并未扶持哪一種,倒是百姓各有信仰。
羅氏見曲輕裾似乎對五莊觀感興趣,便道:“那五莊觀是京中最大的道觀,就在京郊的白雲山上,她們說得厲害真人想必是玄靈真人,你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求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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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輕裾笑了笑:“倒是不必,人的命運如何,老天早已經注定,算來算去反倒折了福氣。”她雖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卻相信福氣會越算越薄這種說法,所以對求簽這種事情并不感興趣。
沒有想到曲輕裾會這麽說,羅氏詫異的愣了愣,才點頭道:“這話也有理。”
羅文瑤在旁邊聽得心頭一跳,看着曲輕裾的眼神帶了絲敬意,有這般豁達的心胸,世間有多少女子能做到?這時她才覺得自己日日擔憂出嫁以後有多麽自尋煩惱,早已經注定的事情多思無異,不如想着怎麽過好日子,這才是最大的福氣。
想到這,羅文瑤看曲輕裾的眼神帶了一絲感激,臉上也多了幾絲笑意。
宴席過後,衆人聽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告辭,曲輕裾在人走得差不多後,才起身攜着羅氏的手道:“舅母,我也該回府了。”
羅氏有些不舍,卻不得不道:“在府裏顧着自己的身子,府裏的人多,你要多注意些。”這是在提醒那些側室了,但是以羅氏的身份,卻不好多說。
曲輕裾點了點頭,才彎腰進了轎子,看了羅氏一眼後,才讓人放下簾子。
看着轎子消失在二門外,羅文瑤低聲嘆道:“端王妃實是個妙人。”
羅氏看了侄女一眼,想起曾經在昌德公府受盡欺負的外甥女,嘆了一口氣,希望端王能一直待她這般好。
“你要記得,女人要過好日子,首先要對自己好一點,連自個兒都委屈自己,別人就更要委屈你了。”羅氏語重心長的開口,“誠王雖不受皇上寵愛,但我曾見過他,是個寬和的性子,你不用太過憂心。”
“姑母……”羅文瑤臉頓時紅了起來,羞澀中卻含了幾絲期待。
祥清候府門口,賀珩看到曲輕裾從轎子裏走出來,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讓陪站一旁的田坤忍不住跟着望了過去。
他看着端王走向表妹,或許是因為兩人容貌太好,或許是兩人笑得醉人,這個畫面顯得十分美麗,可是卻美麗得不夠真實。
田坤眨了眨眼,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36·争鋒
正月初八,朝廷開朝,京城中來來往往的車馬轎子總算少了些,街道兩旁小攤販也漸漸多了起來。
不過這剛開朝,朝堂上就鬧出一件大事來,因為有官員參瑞王在江南放高利貸、參與鹽政并開賭坊的事情,這事一出,頓時引得軒然大波。就在這事鬧得越來越大的第三天,這個官員竟然怒斥瑞王做賊心虛,甚至威脅他的家人,說完後,竟是當着滿朝上下一頭撞死在大殿上的金色盤龍承重柱上。
這一下子簡直是水滾進了油鍋裏,炸得整個京城都翻了天,皇上生生被氣暈在大殿上。一時間,京城裏人人自危,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
端王府中,曲輕裾翻着近來越來越多的拜帖,皺眉道:“以後若是有人再來拜訪,就說我病了,王爺事務繁忙,并不在府中,無法接待來客。”這會兒賀麒與賀淵正在鬥法,端王府用不着去湊這個熱鬧。
京城裏夠聰明的官員應該已經發現,撞死的官員與寧王有幹系,寧王與瑞王兩邊的人這會兒正掐得厲害,其他人這會兒是樂得看熱鬧,何必去趟這灘渾水?
木槿點頭表示記下了,見王妃面色伺深沉,便道:“上午昌德公府的人來過,說是老太太想念您了。”
曲輕裾聞言諷刺的笑道:“當年我在昌德公府也不見老太太想我,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了,”她看不得昌德公府那種做派,“他們如今朝上沒人,無非是想打着老太太的旗號來探聽消息,告訴傳話的人,就說我往年受了寒,如今一冷便受不得病了。”
反正昌德公府名聲已經夠差,她也就不介意多添點壞名聲,反正梁氏虐待嫡妻遺女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這樣好,免得這些人不要臉的纏上來,”旁邊的銀柳給角落裏的銅獅炭盆中添上一些銀絲無煙碳,有些義憤填膺,“奴婢就怕給了他們幾分顏面,日後就跟着往上粘。”
曲輕裾聽到這種說法,忍不住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昌德公府雖然不要臉,但還不至于上趕着來。”以昌德公的性子,怎麽舍得委屈梁氏,至于梁氏更不可能想見到自己,唯一真正想和端王府弄好關系的可能是曲老太太了,可惜她如今年紀大了,昌德公府早已經不是她的天下。
木槿看了銀柳一眼,不讓她再說一些不該說的話,銀柳近來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便是王妃為人寬厚,她也不該仗着王妃看重,而忘了自己的本分。
在木槿的瞪視下,銀柳知道自己失了規矩,忙閉了嘴,再不敢胡言亂語。
看見兩人間的動靜,曲輕裾笑了笑卻沒有說話,銀柳性子确實急了些,由木槿管教一下,也免得以後在這性子上吃虧。
瑞王府中,賀淵陰沉着臉砸碎一個茶杯:“賀麒這次可真是玩了一個好手段!”想到那一頭撞死在大殿上的官員,賀淵便覺得憤怒倒極點,他何時需要去威脅這麽一個小官員?!如今事情已經鬧得無法開交,父皇為了平息天下悠悠衆口,竟是免了他上朝資格,甚至連王府也不讓出了。
他一直與老大不對盤,但因為父皇的偏愛,朝堂上的争鬥甚少吃過虧,沒有料到這次會栽這麽大個跟頭。
“王爺,此事只怕有些棘手,依在下所想,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把江南的事抹幹淨,”一個門客勸慰道,“這事被寧王鬧得這般大,皇上定會派人去江南查證,只要這些事沒有證據,那麽就算再死幾個人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心裏其實清楚,這事不管王爺能不能摘清,于名聲上總是有礙。
世人往往相信壞事,不去相信好事,就算到時候證明事情與王爺無關,在其他人眼中也不過是皇上想維護王爺,才故意赦免王爺無罪罷了。更何況,王爺本就做下了這些事。
“再死幾個人不是大事?”賀淵冷笑着看了眼這個門客,轉而看向另外一個門客,“高铎,你說這次父皇會派誰去江南查案?”
被成為高铎的門客并沒有因為賀淵點名而急急開口,他沉吟半晌後,才道:“王爺,您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這對于您來說,比什麽都有利。如今寧王動作越來越大,已經引起皇上的忌憚,在下若是沒有料錯的話,皇上會派誠王與一位皇上偏愛的官員去江南。”
“老四?”賀淵挑了挑眉,“老四向來膽小沒主見,不需要太過擔心,唯一擔心的便是陪行的官員。”
“如今朝堂上最受皇上信任的官員有四,一是祥清候田晉珂忍大理寺少卿,但是此人是端王妃舅舅,皇上不會派他去;二是兵部尚書羅長青,但是此人是誠王殿下未來岳父,皇上更不可能派他;三是已經擔任本次科舉主考的洪元閣大學士陸景宏;所以排除這三人,只剩下右丞魏炆廣最有可能随行,而魏炆廣此人手段圓能耐雖不多,但十分識時務,做事向來受皇上喜愛。”高铎作了一個揖,意味深長道,“王爺,在下這一切推測,全部皆建立在皇上對您的偏愛上面。”
賀淵聽完這話,坐回椅子上沉思了一會兒,面上的焦急漸漸平靜下來:“高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你們都退下吧。”
聽到王爺對自己稱呼的變化,高铎神色平靜的與其他門客退了出去,待出了正院,他才捋着自己不算多的胡須,笑眯眯的盯着其他門客嫉妒的視線出了王府。
天啓宮的正殿中,賀珩等三兄弟站在下方,左右還站着幾個官員,或許是因為龍座上的慶德帝臉色太過難看,他們的臉色都一個比一個沉重。
朝堂上關于徹查瑞王的折子已經不下百份,慶德帝就算有心也壓不下來,他略顯老态的臉這會兒顯得更加滄桑,看着下面的兒子與臣子們也有些無奈:“瑞王之事,朕心中仍有疑慮,待查清事實後再作定奪。”
盡管衆人皆知此乃事實,但這會兒不得不大呼皇上英明,然後開始為派誰去江南而争嘴。
“好了,你們說的事情朕心裏有數,明日朝堂上朕自會下旨意,都退下吧。”慶德帝心裏或許也是明白這事是真的的,只是舍不得治罪于最偏愛的兒子,便心煩意亂的把人趕了出去。
賀麒面色有些不好看的出了正殿,看也不看賀珩與賀明二人,拂袖便走了,可見其心裏有多惱火。
賀明眨巴着眼看了看匆匆離開的大哥,又轉頭看身邊的二哥,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天不早了,咱們哥倆也回府吧,”賀珩笑得十分随性,“四弟與二哥一道走?”
“二哥先請,”賀明聞言,禮貌的請賀珩先行。
“咱們兄弟何必講究這些,”賀珩拍了拍他的肩,率先踏出步子,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總是盡量與賀明比肩前行。
二人走到宮門口,就遇到下了馬車的賀淵,賀淵身上穿着一件寶藍緞袍,看起來比往日沉靜了兩分,似乎瞧着連臉也白了不少。
三人見面相互見禮後,賀淵看着兩人道:“二哥與四弟這是準備出宮?”
賀珩心裏雖清楚賀明此時應該待在府中,而不是出現在宮門口,面上卻一派自然道:“正是如此。”
“那弟弟就先告辭了,”賀淵面上露出一絲笑意,“二哥與四弟慢走。”
“三哥請,”因為平日賀淵不大搭理自己,突然聽到賀淵提到他,賀明面上露出一絲訝異,随即笑着回了一個禮,“弟弟就不叨擾三哥了。”
賀淵點了點頭,才帶着一個太監大步往天啓宮方向行去,那寶藍色的背影顯得有些焦急。
看着這一幕,賀珩看向賀明時,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待二人分開上馬車時,賀珩拍了拍他的肩:“四弟,保重。”
賀明笑着作揖道:“二哥,慢走。”
看着印着端王府字樣的馬車出了宮門,賀明才上了自家馬車,等車簾放下後,他臉上的笑慢慢消失了,眼中多了幾分無奈與苦澀。
一下馬車,賀珩剛踏進府門,擡頭便看到飛翔在空中的紙鳶,他眯眼看了下,皺眉看向跟在身後的明和:“查清是誰在放,日後府裏不許人放這等東西。”前朝就有人用放紙鳶往外面傳遞消息,如今京城正是人心惶惶之時,他端王府可不想出個探子。
“是,”明和對身後的幾個太監一個招手,幾個太監忙快速退了下去,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放紙鳶的人。
正院中,曲輕裾含笑看着那飛揚的美人紙鳶,轉頭對木槿道:“瞧瞧,這不是有人用上這手段了?”
木槿亦笑得溫和:“王妃料事如神。”
只是不知是誰這麽不長腦子,偏偏在這個時候做出此等蠢事?
☆、37·可疑
曲輕裾見那紙鳶飄了一會兒,就沒了影兒,有些可惜道,“唉,這天還沒有回暖,就有閑情逸致放風筝,可真是一個雅人。”
“什麽雅人,”賀珩大步走了進來,恰好聽到這一句,似笑非笑道,“輕裾若是喜歡,帶天暖後我帶你去別莊去玩,想放什麽都行。”
“跑着累,”曲輕裾有些嫌棄,“王爺若是真的心疼我,不如多給我找幾個廚子進府,讓我嘗盡天下美食。”
“那也好,等段日子我帶你去別莊嘗嘗地道的農家菜,”賀珩拉着她進門,解下披風随手遞給一個丫頭,“那些東西雖不似府中精致,但是別有一番風味。”
“嗯,前些日子別莊送來的臘肉很是不錯,”曲輕裾給他倒了一杯茶,等賀珩接過後,才在他旁邊椅子上坐了下來,“我讓人多弄了些進府。”
“這些腌熏之物味道雖好,但是吃多了對身子不好,你還是要忌口,”賀珩喝了一口茶,聽到曲輕裾這話,便放下茶盞道,“可別由着你性子來。”
曲輕裾聞言笑了笑,轉身修剪起一盆矮松來:“王爺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看來飲食方面,古人很早就開始精通了。只是賀珩這話,不知是不是一語雙關?
“罷了,我知你好口食之欲,但還不至于傷着自己身子,”賀珩覺得曲輕裾雖仍舊在笑,但笑意卻淡了,只好無奈換了一個話題,“方才在府裏放紙鳶的,無論是誰,你定要把她關押起來。”
曲輕裾見他面色有些嚴肅,緩緩點了點頭:“王爺的意思是……”
“先查清楚了再說,”賀珩再次端起茶杯卻沒有喝,他看着曲輕裾認真道,“王府中總有些不屬于你我的人。”
沒有料到賀珩會把這些事情告訴自己,曲輕裾倒是對這個男人有些另眼相看了,此人絕對是個行事果決的人,只是平日裏一派溫文爾雅的樣子,讓人降低了防備,“王爺是懷疑此人別有用心。”
“吸引我注意有很多方法,這種方法并不高明,”賀珩淡笑,“我瞧那紙鳶飛得并不太高,沒一會兒卻斷了引線飛到了府外,這可不是吸引我注意的樣子。”
曲輕裾輕輕挑眉,她以為是有人用這種方法吸引賀珩注意,沒有想到還真有人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方法傳訊。想到這,她淡笑道,“也許只是巧合?”
“巧合也好,有意也罷,”賀珩平靜地開口,“這個人是留不得了。”
曲輕裾剪矮松的手歪了歪,多剪了一截枝桠,她有些可惜的撿起松枝,這盆景又被她剪廢了。她上輩子學的舞蹈專業,後來舞蹈圈子難混做了經紀人,好歹也算得上心靈手巧,怎麽就成了個盆景殺手了?
擱下手裏的剪刀,她轉身在丫鬟端來的銅盆中洗了手,便擦手便道:“這些事王爺你決定便好,我能做的只能是替你管好這個後院。”
賀珩見她白皙細長的手指在柔軟的絲帛上擦拭着,不知怎麽的,竟覺得這雙手無比的誘惑,他愣了愣才道:“你做的很好,有了你後院也安靜了不少。”
把絲帛放回托盤中,示意丫鬟退下,曲輕裾轉頭對賀珩笑道,“王爺這是嫌後院太過安靜了?”
“不是安靜,是寧靜,”賀珩笑着站起身,把人往自己面前拉了拉,“我甚是喜歡後院現在這個樣子。”
斜飛了一個媚眼給對方,曲輕裾一個轉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王爺喜歡便好,我就怕王爺覺得院子裏美人少,怨我不夠大度不夠賢惠呢。”
賀珩走到她旁邊,在她腮邊偷了一個香才道:“本王的輕裾再賢良淑德、恭順敏慧不過了。”
伸出兩根手指把人的臉撥開一些,曲輕裾擡着下巴輕笑出聲:“王爺可要記得這話。”說完,見對方面上笑意滿滿,才仿佛恩賜般的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
賀珩被這個舉動勾得心癢癢,不是沒有女人主動親吻他,可是他偏偏覺得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動作最勾人,當下也就不想再忍,彎腰便要把人抱進懷中。
“王爺,放紙鳶的人已經捉到了,請王爺定奪。”
賀珩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錢常信沒眼色,他深深呼了一口氣,才站直身在上首坐下,“進來。”
曲輕裾端起青花白瓷盞遮住半邊臉頰,笑意盈盈的偏頭看着賀珩。
賀珩恰好看到這個眼神,心裏又是一癢,深深看了她一眼,無奈的嘆息一聲,才不舍的移開視線。
對于賀珩的反應很滿意的曲輕裾調整了個端莊的坐姿,轉頭恰好見到錢常信帶着幾個人進來,跟在最後面的兩個大力嬷嬷押着一個穿粉色襦裙的年輕女子,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等人跪在面前後,曲輕裾才認出這人是誰,原來是賀珩的通房白芷,白芷是為何留在賀珩身邊,她不清楚,但是此人向來不冒頭不掐尖,安分了這麽長時間,難不成都是演戲?本來以為是有人用這種手段邀寵,看來是她估計錯誤。果然争帝位的鬥争中,少不了探子的存在,她的眼光似乎還不夠長遠,這事對她來說,倒是個很好的教訓。
如果她是向外面傳遞消息,那究竟傳了些什麽呢?她一個小小通房,能接觸到什麽?
賀珩用蓋子輕輕刮着杯沿,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響,但僅僅只是這麽個動作,便把白芷吓得瑟瑟發抖。
“本王記得你是兩年前提為通房的,”賀珩吹了一口茶面,不喜不怒不疾不徐的開口,“你掉在外面的紙鳶本王叫人撿了回來,不如讓本王欣賞欣賞那紙鳶。”
白芷面色微變,卻磕頭道:“王爺恕罪,奴婢不知不能在王府放紙鳶,求王爺恕罪!”
不理會她的哀求,賀珩見明和把紙鳶拿了進來,接過紙鳶看着上面的簡單的美人圖,美人圖旁邊還提了兩句詩。
“踐遠游之文履,曳霧绡之輕裾……”賀珩見畫上的美人身着華服,在高處,輕哼一聲道:“好一幅畫,好一句詩。”
曲輕裾挑眉看向白芷,若是她沒有猜錯,這畫似乎在指她?“王爺……”白芷面色一變,“奴婢思慮不周,竟是忘記避諱王妃名字,求王妃恕罪。”說完,對着曲輕裾磕起頭來。
曲輕裾面露難色,咬着嘴角巴巴的看向賀珩。
“你也不必求王妃,”賀珩把手中的紙鳶往桌上一拍,冷聲道,“來人,白芷冒犯王妃,把她拖下去關進柴房。”
很快有人把白芷拖了下去,賀珩起身對曲輕裾道,“我還有些事要辦,晚上等我回來一起用晚膳。”
曲輕裾點了點頭,把披風給他系上,看了眼桌上那被拍得七零八落的紙鳶,“這紙鳶?”
“明和,把這紙鳶拿去燒了,”賀珩對明和說完後,轉頭對曲輕裾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道,“不必擔心。”
覺得自己手背捏了捏,曲輕裾瞪了賀珩一眼,見他轉身往外走,才開口道:“這幾日天氣變化快,王爺若是出門,定要注意自己身子。”
賀珩對她笑了笑,才帶着人出了正院,他沉下臉對錢常信道:“注意着這幾日有誰靠近柴房,這些人日後通通留不得。”
錢常信點了點頭,低聲道:“王爺,王昌名來了。”
“去書房,”賀珩面色微沉,想起後院那些不省心的女人,嘴角露出有些嘲諷的笑意。
見到王昌名,賀珩面色已經恢複如常,“那邊有什麽消息?”
“回王爺,瑞王已經進宮求見皇上了,他想讓誠王去江南,”王昌名面帶喜色道,“看來咱們的計策成功了。”
“老三向來覺得比我們其他三個兄弟高上一等,更是瞧不起老四,自然想挑個軟柿子捏,”賀珩冷笑,“把消息透露給寧王,以寧王的脾性,不鬧出些事情怎麽對得起老三的這番忙活。”
裝作沒有聽見這皇子間的秘辛,王昌名轉而道,“屬下明白了,瑞王那邊可還要做什麽?”
“不用別人做什麽,他那性子也會鬧出事情,”賀珩淡淡道,“我們只管冷眼瞧着。”
王昌名頓時深以為然,作揖道:“王爺高見。”
第二日,皇上果然當朝下了旨意,命誠王與右丞魏炆廣下江南徹查瑞王之事,并且賜了如朕親臨的金牌,嚴命二人定要仔細查證,免得有心之人冤枉了瑞王。
這話裏話外表明了帝王的态度,一些人心裏清楚,這會兒即便瑞王不能上朝,可還是皇上最寵愛信任的皇子,難怪人家這般有恃無恐呢。
一日後,頂着欽差名頭的賀明與魏炆廣便帶着人馬出發了,京城衆人有些同情這不受寵的誠王,誰都知道皇上是要他們走個過場,可是若是保住了瑞王,便是給天下百姓留下了個包庇奸人的壞名,可見皇上的心偏成什麽樣子。
賀麒坐在茶樓上,看着人馬出城,面上露出嘲諷的笑意。待人馬再也看不見後,他放下茶杯,對身邊倒茶的茶博士輕聲道:“路上找機會動手……盡量不要傷到誠王。”
☆、38·傳言中的女人
深夜無人時,柴房的角落裏閃過一道黑影,這人還未靠近柴房,忽然四周出現好幾盞燈籠,他驚詫的放眼看去,才看到四周圍了不少的人。(花好田園../html/3/3266/)
“錢爺爺等了好幾天,總算逮到你這只耗子了,”錢常信提着燈籠出現在牆角,他嫌棄的看了眼這個做小厮打扮的下人,擡了擡手,“把人綁起來,別驚了府裏的主子們。”
下人們一擁而上,此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堵上嘴,捆綁着拖走了。
“不長眼的東西,”說完,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腳踢開柴房的大門,居高臨下看着被綁在角落裏束着嘴白芷,皮笑肉不笑道:“白芷姑娘,你的同夥方才已經被抓住了,不如你跟在下聊聊,是誰讓你進的府?”
白芷扭了扭身上的繩子,可是繩子綁得太緊,她怎麽也無法掙開,便瞪着眼睛恨恨的看着錢常信。
“把她的嘴松開,”錢常信從身後的人手上取過鞭子,在自己手掌中輕輕拍打着,臉上仍舊挂着和煦的笑,“白芷姑娘,可想好怎麽說了?”
“我什麽都不知道,”白芷恨恨的扭過頭,不去看錢常信,“我只是想放紙鳶,王爺冤枉奴婢了。”
錢常信懶得跟她辯解,只是不耐道:“你說與不說也沒有差別,只可惜你家中的老小,還有那剛出嫁的妹妹。不如給你個毒害王爺的罪名,不知你的家人會遭什麽罪?”
“無恥!”白芷轉過頭,死死的看着錢常信,“你想做什麽?”
“你不是第一個這般誇爺爺的人,”錢常信把鞭子甩開,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突然一鞭子抽在白芷身上,“往往這麽誇爺爺的人,這會兒牙齒都不在自個兒身上了。”
疼得全身一縮,白芷白色慘白道:“奴婢是冤枉的。”
“既然你寧可放棄家人,也要護着身後的主子,爺爺也就不替你家人心疼了,”錢常信笑眯眯道,“不如明日便讓你的家人先走一步,希望你下去後見到他們,有臉擡起頭來。”
白芷已經是涕淚橫流,她捂着傷處,哽咽道:“是寧王殿下讓奴婢注意着府中之事的,只是奴婢身份低微,并未傳遞什麽消息出去,前些日子寧王殿下讓奴婢查王爺在府中待王妃如何,奴婢以為這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才敢傳了消息出去。”她不怕死,卻怕連累家人。
“胡說八道,寧王殿下何等光明磊落之人,豈能容你誣蔑!”錢常信沉聲道,“這等胡言亂語,王爺又怎麽會信。”
“是真的,奴婢的弟弟前些日子進了寧王府當差,奴婢實在沒法,才鬼迷心竅,求公公明鑒,奴婢真的沒有傳什麽消息出去。”白芷哭得跪在錢常信面前。
“行了,爺爺我也不聽你這等胡言亂語了,”錢常信後退兩步,不讓白芷抱自己的腿,淡淡道,“白芷近日病逝,讓人給她家裏帶三十兩銀子。”說完,示意身後的人把毒酒給白芷灌下去。
“謝王爺,謝公公。”白芷顫抖着手仰頭灌下酒,不管如何,至少王爺是放過她的家人了。
錢常信出了柴房,把手裏的鞭子一扔,接過小太監遞來的帕子擦着手,“把人好生藏了,好歹伺候過王爺一場。這人不能自己找死,背信棄主者,哪能有什麽好下場。”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通房白芷死了,府裏的人卻沒有多少人去關心,因為大家都知道,白芷是暴斃,這暴斃的人往往最不能好奇。
曲輕裾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剪一盆新送來的盆景,她聽完黃楊的話,放下剪子道:“人既然沒了,以往的事情便不要再提,讓人給她家裏送些東西,也算是王爺對她的恩典。”既然賀珩說白芷是病逝,那麽她就要做出這份面子情。
如銀柳這般快言快語的,這會兒也說不出什麽話,待黃楊出去後,她只是有些不安的開口:“人就這麽沒了。”
“這做下人的,可容不得三心二意,”木槿收好曲輕裾放到桌上的剪刀,免得曲輕裾等會不小心傷到了手,“她如今能這樣,也算是王爺心慈了。”這種事,別說是一條命,就是牽連族人也是可能的。
銀柳聽了這話倒沒有辯駁,對于她來說,每日要做的就是伺候好王妃,別的事用不着她來想,她也想不了那麽多。
曲輕裾單手托着下巴,百無聊奈的看着窗外,這種沒有電腦沒有手機的日子,還真有些無聊,她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道:“木槿,替我找些話本傳記來。”
木槿躬身退下了,不過沒過一會兒,話本沒有等到,曲輕裾先等到一張描花灑金請柬。
“晉安長公主?”曲輕裾翻看着手裏的請柬,年節上倒是有幾個公主郡主坐在另一桌,但是這個晉安公主她卻沒有見過。如果她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晉安公主乃慶德帝長女,生母雖早逝,但是卻記在皇後面下,又被皇帝封為長公主,在女眷中地位不低。只是她自從下嫁給北祿伯後便住在荊州,甚少回京。
傳聞北祿伯與晉安長公主十分恩愛,已經育有一子一女,讓朝中不少女眷豔羨,甚至是不少人眼中的模範夫妻。只是她怎麽就回京了,還在不年不節時設這種所謂的賞畫宴?
她看着帖子上漂亮的簪花小楷,送到王府的帖子應該是晉安長公主親手所寫,所謂字如其人,這位晉安長公主應該是個十分有才情的女人。
親手卸了一封回帖,曲輕裾待墨幹後才合上回帖,遞給旁邊侍墨的金盞道:“讓人給長公主府上送去。”
晚上,賀珩到了正院,兩人一起用完晚膳後,曲輕裾就提起了這事。
賀珩與自己這位姐姐雖然不親近,但是關于京中的一些事仍有聽聞:“兩日前長公主便已經回了京,你與她雖沒有見過,但是既然請柬已經送到了,你便去吧。”
曲輕裾把一杯消食茶遞給他,“我已經回了帖子,只是賞畫宴在三日後,後日便是上元節,我對長公主定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