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驚故
出發後,每日辰時趕路,酉時宿息。時而住宿,時而露營。四日後,趕在天黑前便到達了大樹堡。
丁敏君感慨,自從上次離開這裏,已經一年過去了,此時有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此時,天未全黑,她想着既然來到這裏,就去看看安适好了,怎麽着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便找了個借口向靜玄告了個假,出門向安和堂走去。
來到門前,她看到此時大門緊閉,她上前敲了敲門,沒人應聲。看來真是不巧,他可能外出就診了,可惜這次見不到了。她轉身離去,迎面匆匆走來一個人。她認出那是曾經照顧過她的李嬸,李嬸顯然也記得她,便走上前來打招呼。
“丁姑娘!你這是從哪裏來?有一年多沒見着你了!你這是來找安适?你還不知道吧?安适前幾天被官府抓了,說是他的藥害死了人!這不,街坊鄰居都在想有什麽辦法能救他呢!
你說,安大夫在這裏治病救人也有個五六年了,還從沒說有人因為吃了他的藥出過事。那人也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說只是個瀉肚子,開了藥,幾個時辰後,那人家裏來人便鬧,說是吃了他開的藥,瀉得更厲害,一會兒便瀉死了。
安适說自己開的藥沒問題,希望能找個仵作來驗一下,于是就報了官。誰知仵作驗後,說是中了毒,官老爺便将安适抓了起來。這幾日了也沒見開堂審案,昨日突然就聽說已定了罪,判了個故意殺人。
今天,大家夥便請求去探監,官老爺也沒同意,說殺人是重罪,不允許探望。你說,安大夫會殺人,不是天大的冤枉嗎?這案子也沒審,莫名便給定了罪,也太不合常理。所以大家又商量了半日,想着寫個聯名狀替安大夫伸冤。”
李嬸一向話多,此時更像倒豆子一般,嘩啦啦将丁敏君想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丁敏君聽了事情的經過,便尋思着,這事情太明顯了,安适肯定是被冤枉了。至于為什麽,那縣太爺肯定知道原因,而且他明擺着就是幫兇。
元自建國,常年征戰,至今朝,皇帝更是怠于政事,濫發紙幣,導致通貨膨脹;趕上黃河泛濫,徭役更是加重,百姓早已怨聲載道。下面的官府大多形同虛設,只會利用職權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加上漢人地位低下,哪裏還會有人替他們作主。
丁敏君安慰了李嬸幾句,匆匆走回了客棧。她此時已怒氣沖天,恨不得将冤枉安适的人全部殺光。但她也知道僅憑着自己也無法與官府做對,現在殺了人,她可以一走了之。那之後官府會派來大批的人,卻是對這裏的百姓進行刁難。
她壓了壓心頭的怒火,先找到了靜玄,只說自己路過恩人的藥鋪,便想着看望一下恩人,誰知道那恩人被陷害獲罪入獄,請靜玄幫忙想想辦法。
靜玄道:“師父明日要急着趕路,如果想解決這個事情,得先禀報師父一聲才行。”于是二人便來到滅絕師太的門前,求見滅絕。
丁敏君将安适如何救了自己,又如何被人陷害給師父說了一通。便突然一跪道:“師父,若無安适救命,敏君今日也無法安然呆在這裏。敏君也不敢求師父能為此耽擱,只求師父能寬得幾日,讓敏君将恩人救出。敏君不日便會追上師父,定不會耽誤師父鏟除魔頭的大事。”
滅絕師太在山上時便感覺丁敏君漸漸不像之前那般嚣張跋扈,對自己也沒之前那股太過明顯的曲意逢迎,反覺得她踏實了許多,便也不似先前那樣厭煩她。此時見她有恩不忘報,倒也沒覺得不好。反正她武功平平,多一個她少一個她也确實影響不大,便也沒有因此事生氣。
“你先起來。既是你的救命恩人,遇到這種事又豈可放任不理。為師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便留下來罷,設法将那人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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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敏君雖沒聽得師父教她救人的方法,卻也因師父的寬宏大量而感動。她知道師父不喜歡人打擾自己的清靜,對師父叩了幾下首,謝了師父,但站起身與靜玄一道出了門。
靜玄出了門問她:“丁師妹,你打算怎麽做?”
丁敏君道:“我打算今晚先去探探那府衙,若有機會,看看是否能進到牢裏一趟。”
靜玄知道自己此時也幫不得她什麽,師父肯在此關頭讓她留下救人便已是格外開恩,自己不能再因此耽誤師父的事情。便只能叮囑她道:“一切小心為上,切不可莽撞行事。”
“知道啦,謝謝師姐。師姐快去歇息吧,明日還是早早随師父趕路。”
丁敏君回到屋裏,收拾了一番。她備了一些迷藥,打算把獄卒迷暈,将人直接救出。
待到三更敲過,她便出了門,摸到衙門監獄處。門口兩個守衛一個暈暈欲睡,一個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不費力便将兩人迷暈過去。
此時監獄的道裏烏黑一片,她拿起桌上的燈。甬道窄長,她拐了三道彎,過了三道門,才到了關人的地方,兩邊三三兩兩的關着一些人。她邊隔欄照着找人,一邊低聲喊了兩句安适。這時牢裏的人都睡得熟,有驚醒地便撲上來求救。她拿着劍威脅着那些人不要大吵大鬧,一邊喚着安适的名字。
有人聽清了他喊的人名,說道:“我知道安大夫在哪,你一直向裏走到頭,再向右拐,有個房間,是專門關死囚的,安大夫被關在那裏面。”
丁敏君便沒再出聲,她快步直着向裏面走去。右拐來到那個房間的外面,向着裏面輕喊了一聲安适的名字,卻沒聽到有什麽反應。于是慌忙找鑰匙,試了半天才打牢門。舉燈進去,那裏面只有一人趴在地上,衣服已被抽得爛成布條,背後的血跡觸目驚心。
她心中不由得顫抖着,手中的燈差一點掉落。她蹲下身,将燈放在一旁,将那人的臉輕輕轉了過來,雖是一臉的泥血,卻仍被丁敏君一眼認了出來,這人便是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