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6章
少年懷疑觀月先生總是在用各種理由留他下來,而且他有證據。
一開始,他只是每天各種找借口,讓少年幫忙搞這幫忙弄那。後來借口用完了,就開始問他想不想去上學。
少年坐在飯桌上被問到這句話的時候,人都傻了,一雙藍藍的眼睛睜的圓溜溜的,看向了觀月先生,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不要。”
“诶?為什麽啊?阿玉說,你平時都在自己看金融類的書。”觀月先生說:“吶吶,其實你是想要學習的,對吧?”
“我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做這種事情。”
少年冷冷地說完,但是又總覺得語氣不太妥,只好又不情不願地補了一句話:“學校裏教的,太傻,而且那些所謂的日本學生……哼。”
混血被看不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就是近幾年,大家因為對顏值的看重,這才稍微态度好了些,但是只要一被人知道是混血的孤兒,态度畫風立刻就180度轉變,就好像他們生來就流着肮髒的血一樣。
觀月先生笑:“是嗎?我看你在看**教授的視頻,還以為你會想去呢。”
少年捏緊了筷子,暗自低下了頭。
就算他不去,也可以……
“如果你想去的話,英語可是要通過考試的,而且應該也是要有上過學的記錄的吧。”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觀月先生道:“你才十六歲,還來得及。”
過了好幾天,他自己就灰溜溜地去找觀月先生了。
“我想去上學,但是。”少年擡起頭,眼裏滿是堅毅:“先說好,就算我到了國外,也不會花你的錢。而且這筆賬,我是要還清的。”
“我這個人,生平最讨厭欠別人人情。”
可這樣一來,他便要卻欠下觀月先生很大很大、很難還得起的人情。
觀月先生眉眼帶笑:“好啊。等将來等你有錢了,就請我過電視劇裏那種三等人的生活呗?”
一旁的電視裏,剛好放的是倒賣販子從那些中華倒騰來的碟片。
電視劇很古舊,放的是香港TVB的《封神榜》。
少年疑惑地望過去,小小的電視屏幕裏,黃妍對父親黃飛虎說:“從前,我過的是三等人的生活,等吃、等睡、等死。但是我嫁給楊戬以後,我過的就是一等人的生活!我每天等楊大哥回來,一起過清貧但幸福的日子。”
少年不懂中文,平日裏也聽不懂中華街上街坊鄰居的講話,但是他卻牢牢地記住了這一幕。
他很疑惑,中華的三等人還有人搶着去做的嗎??
少年因為沒上過學,只能進普通的公立高中。
就這,還是校長看在他是極為罕見的理科天才的份上收下的他。
填身份資料的時候,少年因為沒有姓氏,筆鋒可疑地頓了一下。
“其實你也可以填我的姓氏。”觀月先生建議。
“哼,我才不要當你的兒子!”
他拒絕的幹脆,觀月先生也沒有勉強,甚至還拿出手機給他查查好聽的姓氏。
少年上學就和以前在橫濱生存一樣,極為勤奮刻苦。
尤其是外語這樣從來沒學過的東西,他就像是一塊海綿一樣,如饑似渴地吸收着這樣能夠讓他變成人上人的東西。
晚上回到家,觀月玉枝還要輔導他繼續學習英語。
她舍棄了晚上畫畫的時間,幫他做錯題本和單詞冊。
他們的關系越來越好,附近的鄰居都開始以為少年是被觀月先生收養的孩子,但是只有少年知道,他不是。
——
唯一有些讓少年擔憂的是,觀月玉枝的異能力,開始了迅速的生長。
她開始不能控制自己異能,甚至情緒波動都必須很小,否則很容易誤傷他人。
漸漸地,原本活潑的觀月玉枝,開始安靜起來,在學校也不得不獨來獨往,盡量避免與他人的接觸,只是寂寞地蜷縮在畫室裏,日複一日地畫着一個人的畫。
“聽哥的話,你一定要控制住你的異能,再忍一忍,等哥有錢了,就給你搞個八百平米的大床,幾個公頃的豪宅,你想随便腦誰就腦誰,知道不?”
離開日本的時候,少年已經很習慣對觀月玉枝的稱謂了,完全就是以兄妹相稱,但是獨獨對觀月先生,他還是堅持不懈地叫他“觀月先生”。
可能是出于對自尊心的保護,亦或是想要憋一個大招的心理吧,他始終沒有說出那句話。
“裕也好厲害!”
在誇獎孩子上,觀月先生從來不吝啬形容詞,每天不把他從頭到腳誇上幾遍根本不會停的,今天這樣的話,只不過是最普通的形容罷了。
“哼,我真正的厲害你還沒見識過呢。”
上飛機前,他在關卡口對觀月先生說,語氣裏有着屬于少年人的春風得意:“你可要等我回來,別再沒事去危險的地方亂晃了!”
“你就放心吧!”
“我還欠你好大的人情沒有還上呢!聽到沒,別又當耳旁風,說了你多少次你就是不聽!”
“裕也好啰嗦的說~”
“我啰嗦?誰要啰嗦你!哼!”
觀月先生和觀月玉枝逆着光,站在關卡處看着他,沖他揮揮手,一大一小的身形幾乎融入了刺目的光芒之中,一如他們初見的那一天,陽光輝宏盛烈明媚。
少年走上了飛機。
他離去的軌跡在藍色的天空上劃下一道奶白的痕跡,漸漸地與這對父女的命運線偏離了。
就像是兩條相交的直線,在短暫的相會以後,就這麽永遠而又決絕永不相見。
……
兩年後,觀月先生為了救治在橫濱混戰中被不幸誤傷的孩子,被流彈擊中,不治身亡。
又過了兩年,觀月玉枝跳樓,據官方說法,死因是自殺。
這份人情,他最後還是沒有還上。
“騙子。”
“就欺負老子善良是吧?!”
查到了真相的青年站在橫濱灰暗的天幕下,卻怎麽也望不穿這稠密的鉛灰雲層。
……
柳川又一次登上了前往美國的飛機。
這一次,卻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深夜,連空氣的溫度都和他一頭紮向泥水淋漓的深坑裏一樣的冰冷。
而以前的普通二等座客機,卻換成了私人飛機。
這一次,卻再也不會有照進窗裏的陽光了。
柳川望向舷窗之外,眼神逐漸偏移悠遠,就好像在懷念着什麽。
這時候,飛機的門突然開了。
少女的身上淋地濕透,手裏卻提着一個防水包,裏面沉甸甸地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她原本白皙的膚色被雨水沖刷的青白,水滴滴滴答答地從她的烏黑的發梢一滴滴落下,就好像那天被她讓人拿着桶,從廁所隔間外從頭到腳潑下去的觀月玉枝一樣狼狽。
但是還是很好看。
少女擡起沒有高光的漆黑鹿眼,原本清純可愛的面容就好像被注入了一段墨汁,看上去是那麽詭異而又快意。
奈良京子走到他身邊,放下了那個沉甸甸的防水包:“有關石野涼和那些什麽人的證據資料,全都在這裏了。”
“我希望,你能讓他們變成下一個分崩離析的奈良財團。”
柳川還是坐在那裏,好像對她的話聞所未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阿玉留下來的U盤裏,居然還特地說明,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了這一切,一定要保護你,把你當成妹妹來對待。”
奈良京子不屑地冷笑一聲,如同幼女一樣清純可愛的臉上竟然顯現出了幾分離奇的妖豔:“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我是不會跟你一起去美國的。”
柳川擡起沒有溫度的藍色雙眼,聲音古井無波:“留在日本,你肯定會死。”
“那我就像姐姐一樣去死。”她說。
奈良京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她卷起衣袖,上面是一條淺淡地快要看不出來的紅痕:“你看,這姐姐也有這樣的傷痕。小時候,她為了保護我,胳膊上被拔火鉗打出了很多扭曲的疤痕,你不知道吧?那是為了我。”
她像是精神已經有點不正常了,捂着臉嘻嘻嘻地笑着,讓人心生畏懼:“兩年前,你在藝術館告訴我姐姐的真正的死因的時候,我就發誓,這仇恨,必須有一部分讓我來了結。”
“現在我做到了呢~姐姐~”
奈良京子好像又恢複了短暫的正常,但是那也只是短暫的一瞬間。
任誰來看,都能看得出來,她的精神狀态已經不太正常了,所謂正常的一面只不過是她從小到大被調教出來的面具罷了,甚至已經連同真實的她,長在了一起。
她放下了雙手,好像又是那個可可愛愛的女孩子。
奈良京子的聲音軟萌,但說出來的話卻異常狠毒:“在他大選的時候爆出這件事,一定會很有趣吧!與幾十年前涉外俱樂部無異的孤兒院,特別的孤兒産業鏈,富人的愉快游戲,跳樓而死的怪談少女……你一定要給我看一場好戲啊。”
她小聲自言自語着,走向了飛機門口,看她的樣子,好像身邊有着一個看不見的“姐姐”一樣,整個人如同吊線雛人偶一樣,極為詭異。
“她們”就像小時候千百次的親密交談一樣,商量要怎麽在事發以後宰了那頭豬好。
奈良京子還在無意識地呢喃着,恍如夢游一般,走向了門口。
“姐姐最喜歡我了?對不對?是不是呀?姐姐~”
“啦~啦啦~~”
她的哼唱聲,被無情的飛機門給關在了門外。
奈良京子的救贖已死。
——
柳川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備注。
【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
——備注:Boss。
柳川不再猶豫,直接接起了這通電話。
他口音是極為标準的美國上東區口音,完全聽不出那個曾經在泥地裏打滾的街頭不良的風味。
這裏的每一個字符,都是那對父女曾經給予自己的。
他很後悔。
“喂?您好。”
“對,是我,觀月裕也。我已經解決了,現在準備回國。”
良久,他挂了電話,卻在一般光明一半黑暗的機艙裏,輕輕地說出了那個從未說出口的稱呼。
“爸爸……我很厲害吧?”
無人回答,雨還在深沉的夜晚無休無止地下着。
……
我還沒看完這些資料,就忍無可忍地合上了電腦。
“這可真的是……”
我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可是想了好一會兒,又看向了福澤谕吉:“您說,這些人,最後能夠罪有應得嗎?”
福澤谕吉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就奈良財團的結局來看,多少能窺出一絲他的行事作風吧。”
曾經橫踞關東奈良財團目前已經被完全拆解出售,而財團會長,也就是奈良京子的“養父”的消息至今石沉大海,懷疑真的如同前面這個“石沉大海”一樣,被澆成水泥柱子扔東京灣了。
就新聞報道來說,財團大部分的股份都被美國人收購了,還有少部分被別的財團勢力瓜分,至于沒用的産業,也全部清算售賣了。
柳川的行事風格,無意是狠辣的混亂邪惡,可是卻是成功報的了仇的手段;
觀月玉枝擁有的是守序善良的品質,最後卻被推向了深淵。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這是好結局,還是壞結局。
但是,應該是相較于原來的世界線,比較好的結局了吧?
這就是文豪野犬絢爛異能掩蓋下的,橫濱小人物的故事,而又與故事息息相關。
如果石野涼議員倒臺,是不是發生在D大街上的謀殺,就會就此終結呢?
而山際小姐,也不會化作鶴見川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
我回到了織田作家,萬萬沒想到的是,開門的竟是太宰治那小兔崽子!
太宰治身上披織田作的睡衣,白嫩的小臉上帶着肉眼可見的睡意,而他瞧我的眼神就仿佛一個看小三上門的正宮一樣,三分薄涼,三分譏诮,三分打量,還有一分漫不經心。
他深深地凝視了我一眼,幽幽道:“織田作還沒回來。”
我驚了:“為什麽?普通下層員工也要加班嗎?!”
“所以我決定明天讓壓榨他的無良上司來見我。”
太宰治說這話的時候,黑色的秀發好像無風自動,和那些天涼王破口吻的霸總沒有半毛錢區別。即使他身上穿的是棉質綿羊圖案睡衣,也好像穿了最炫的高奢風衣,整個人散發着牛逼的氣場。
我在心裏提前為讓織田作發際線後移的兇手點了一秒蠟。
我決定,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在太宰治生日的時候送他一副五條悟的同款墨鏡,讓黑宰做人不要這麽高冷,也來沾沾我們皇城根棉鞋老大爺的地氣兒。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的聲音。
近而,就是嘩啦作響的鑰匙聲。
太宰治頭頂的呆毛一豎,瞬間無師自通吾王的獨門秘籍,好像豎起來的雷達一般。
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焦急地催促我:“快點快點!織田作要回來了!”
我一愣,雖然還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想着他總不會幹出什麽特別過分的事,還是放任太宰治把我拽到了房間裏面。
“我們先躲起來,然後出來锵~锵地吓他一跳,好不好?”
太宰治好像已經完全被客廳裏的冷空氣凍醒了,或者說他願意在他認為有趣的事上花功夫。
他開開心心地說着,把我倒拖着塞進了一個櫃子。
下一秒,他就咔擦一下關上了門。
我聽到了櫃門上鎖的聲音。
我:“????????你媽的!!”
櫃子外傳來了心機宰治如同林中小鳥一樣歡快的聲音,他屁颠屁颠兒地迎向了他心愛的織田作,恨不得不遺餘力地一屁股坐實了自己的織太tag!
我剛想破櫃而出,誰想到再一拍上去,櫃門上的縫就沒了!
霧草?怎麽這就沒了?那我怎麽回去?!!
我再一仔細一摸,真的沒了。
老幹淨老平整的一面大木板了,特別像我的衣櫃……等等,仔細一摸也不是很像!
不會吧,不會還要穿吧???
我:……很好,你很好,太宰治!
你**的給我洗幹淨**在家等着!
等爸爸從異世界回來非打不死你這個小作精不可!
我沉着一張慘白的俏臉,向反方向的木板一推。
一開門,嗖嗖的寒風就從我的四周灌了進來,四下冰天雪地,茫茫的白雪吸收了肉眼可見的所有陽光,照的我眼前一陣恍惚。
這是哪裏啊?
推開櫃門以後感覺就暖和一點了,隐隐還有那種鄉下小土屋裏燒柴火的味道,半是熏人半是好聞,還夾雜了一點食物的香氣。
我一臉懵逼地和小屋裏的孩子對視了五秒。
嗖嗖的涼風吹過我的脖子邊,涼的就像被日輪刀劃過的刺冷。
“對不起!打擾了!”
我“哐”地一下就把櫃門再次關上了。
櫃門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聽起來是那麽的耳熟……
“唔唔?”
“唔唔唔?”
“唔~~?”
——
我:“……”
救救孩子吧!為什麽為了作者推進度,倒黴的總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呼吸法:壹之型·一鍵加速!
歡迎大家無獎競猜門外的是誰~~
你們的建議我看到啦,所以我加速了
這個副本我肯定要寫的,只不過我筆力不夠,沒收住……怪我!痛定思痛。嗚嗚嗚以後不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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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京子沒有大家想象中那麽欺負觀月玉枝啦
說穿了就是普通試探貓貓拳
搞事都是身邊人背着她搞,還覺得她會高興
奈良京子:姐姐只能由我來欺負!我會高興個屁!
兩年前在被柳川拽到藝術館觀月的畫前哭的那位就是是她
【喂,你聽說了嗎?我聽說,晚上藝術館裏會響起那個……女生的哭聲!】
【真的嗎?】
【廢話!我當時就在樓下,原來想和基友一探究竟,一聽這聲音,吓得我們是屁滾尿流,當場就溜了!】
【我去,這麽猛啊?】
【然後我就聽到了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女鬼絕對是追着我們來了!】
【?!!】
——
前來查看情況的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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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皮鞋,意大利手工定制,老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