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月的陽光明媚,街角處的一家花店裏的風鈴随着風輕響,陽光透過一大面的落地玻璃,照在簇擁的花束上,明豔得讓人心動。

花店前臺,一個黑發的男生圍着圍裙,他穿着白襯衫,腰間的圍裙掐出一段細細的腰身,手上熟練地包紮着花束。

男生袖口的白襯衫挽起到手肘處,一截白得晃人的小臂壓着墨綠色植物的莖稈裏,他低着頭,額前柔軟的黑發散落在眉眼上,門外挑選花束的幾個女生緊挨着,羞怯地擡頭望着前臺上包紮花束的男生。

透亮如水的日光傾洩下來,包紮着花束的男生眉眼柔軟,白皙的面頰上,鼻尖處有一顆小小的痣。

這是重生後再次做任務的陳栖,這一世,系統給他判定的攻略對象是秦家的小少爺,秦恒。

秦恒是秦家最小的兒子,整個秦家都慣着寵着的小少爺,上頭有兩個哥哥優秀且自律,作為全家人捧在手心裏的小兒子,秦恒打架抽煙喝酒泡妞樣樣不落,是個長得痞帥痞帥的二世祖。

而秦恒向來來者不拒,被秦恒渣過的人,數不勝數,不過所幸的是,秦恒倒是沒有什麽年少的白月光。

陳栖垂下眸子,他将紮好的花束抱在懷裏,這一世,他的身份依舊是家境不太好的美術生,在大學裏靠各種兼職來補貼自己捉襟見肘的生活。

花店裏的電話鈴聲作響,他放下手中的花束,走過去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店長帶着些發愁是聲音道:“小栖啊,你能幫我去送個單子嗎?這個客戶是我們店裏的常客,今天外賣小哥臨時有事請假了,我實在不好拒絕啊。”

陳栖解下腰上的圍裙,回答道:“可以的。”

店長高興回道:“那行,店裏你叫小關看就行了,那位顧客的單子我發給你了,你記得看啊。”

挂了電話後,陳栖看着手機裏發來的顧客訂單,訂單地點是長青私人醫院,顧客名字是秦恒。

他垂下眸子,笑了笑,當初他就是因為知道秦恒經常在這家花店訂花,才會選擇在這家花店兼職。

心情不錯的他解下圍裙,收拾了一下東西,帶上要送去的花束,跟店裏的店員小關打了個招呼後,便推開花店的門去送花了。

烈日當空,明晃晃的陽光透亮入水,他拿着花束自己掏錢打了個車,很快就來到了長青私人醫院。

長青私人醫院是專門為一些富豪就診的,昂貴的費用的背後是能夠享受到更加優越的服務與設施條件。

陳栖抱着花束,看着手裏的單子,走進了醫院裏的電梯,一邊撥打着秦恒的號碼,一邊看着電梯數慢慢上升。

“叮”的一聲,陳栖走出電梯,電話那頭的人也接了電話,聲音懶洋洋問是誰,他抱着花束,在六樓的前臺輕輕道:“秦先生您好,您定的花束已經送到了,請問您在六層哪號病房呢?”

秦恒報了一個病房號,陳栖擡起頭,看着回廊裏不遠處一個穿着牛仔褲的青年,懶洋洋靠在牆上,他垂下眸子道:“好的,請您稍等。”

穿着牛仔褲包裹着長腿的青年靠在牆上,懶洋洋的,看起來痞帥痞帥,他不經意一擡頭,便看見了一個穿着白襯衫的清瘦男生,抱着花束向他走過來。

秦恒下意識便站直了身子,面前的男生黑發柔軟,眉目冷清,扣子一絲不毫扣在白襯衫最上層,只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頸脖,抱着花束微微垂着眼睫,看起來清清朗朗像春日裏一朵柔軟而潔白的雲。

秦恒不自知地眼神随着男生走,直到他發現男生抱着花束,看了看手機,慢慢走到他面前,擡起頭望着他輕輕道:“是秦先生嗎?”

秦恒只覺得心髒漏跳了幾拍,他罕見有些茫然無措,怔怔望着面前抱着花束的男生,他甚至能夠瞧見男生白皙面容上的鼻尖有一枚小小的黑痣,睫毛纖長而卷翹,他喉嚨動了動,下意識想開口,卻聽到左面的病房門被人猛然推開。

秦恒與抱着花束的陳栖同時愣住,左面的病房門被來人急切而猛然推開,陳栖轉頭,看到一個死死僵硬在原地的男人。

男人穿着病號服,額頭上綁着繃帶,眉眼桀骜不馴,此時卻赤着腳僵硬在原地狼狽不堪。男人眸子赤紅,幹裂的嘴唇顫了顫,死死盯着抱着花束的男生。

死死盯着男生的男人似乎是像魔怔了一般,他顫着唇,嗓音嘶啞帶着恐慌道:“我……認識你嗎?”

抱着花束的陳栖有些茫然,他搖了搖頭,輕輕道:“先生,我不認識您。”

燕寰狼狽赤腳站在病房門口外,只感覺頭痛欲裂,可盡管如此,他依舊死死盯着男生,看着男生收斂于冷漠的眉眼,他近乎是哀求地望着他面前抱着畫的少年死死道道:“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真的是太奇怪了,明明燕寰也不認識這位抱着花的男生,但是他靠在病床上猛然一瞥,瞧見了那個清瘦的背影,便是像魔怔了一樣,心中忽然劇烈抽搐,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猛然拔掉針頭,赤着腳追了出去。

那種心髒抽搐着,一點一點碾壓下來的痛苦幾乎壓抑得人想要窒息,他眼眶不知怎麽就紅了,沙啞着嗓音,站在他面前,異常失态地,幾近哀求讓他面前的男生好好再看看他。

可是面前抱着花束穿着白襯衫的男生,一雙清淩淩的眸子中帶着茫然望着他,禮貌而生疏地微微搖了搖頭道:“先生,您認錯人了。”

秦恒嘴角拉下,他面色變冷,懶洋洋靠在牆上看着赤着腳狼狽不堪的燕寰,燕家和秦家是死敵,争奪了十幾二十年,從未停歇。

他亦是如此,從第一眼見到燕寰起,便如同嗅到同類的猛獸,知道彼此都是不能來往的人。

而燕家與秦家的紛争,也從未停歇。

死死盯住男生的燕寰僵硬在原地,他失魂落魄喃喃道:“認錯人了……”

秦恒接過男生遞給他的花束,朝着男生眨了眨他的桃花眼,餘光似乎是漫不經心瞥到僵硬在原地失魂落魄的燕家大少爺,勾起嘴角。

赤着腳站在病房外的燕寰沉着臉,他看着白襯衫的男生轉身離開後,卻又微微回頭,沖着站在牆上的秦恒輕輕彎了彎眸子道:“謝謝您上次給的傘。”

秦恒愣在原地,腦子裏模模糊糊浮現出男生說的畫面。

那天他照慣例從經常訂的花店買了一束花哄身邊的小情人歡心,那天下的雨很大,于是他就坐在車後排漫不經心等着店員送來花束。

店員送來花束後,司機接過花束,他偶然一瞥見到送花的店員撐着的傘傘骨斷裂,在雨裏狼狽不堪,心情不錯的他便叫司機遞了一把傘到車窗外。

沒想到竟是那個送花的小店員竟是這個青年,秦恒抱着花束,目光從青年清瘦纖細的腰肢掃過,他舌尖抵上上颚,目光饒有趣味開口對着穿着白襯衫的青年道:“不用謝。”

見青年漸漸消失在回廊裏,他懶洋洋靠在牆上,餘光瞥着死死抿着唇赤着腳狼狽站在病房外的燕寰,心情不錯,畢竟,他一直都看不慣燕寰那平時拽得一副老子就是天王老子的模樣。

秦恒悠悠帶着花束走進了單人病房,見他哥靠在病床頭上帶着平光眼鏡,看着手頭上的書,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他哥秦邵眼皮子都不擡,就問道:“老爺子讓你來的?”

秦恒将花束放在病床頭的桌上,拉開一個椅子,舒舒服服靠在翹着二郎腿悠悠道:“是啊,老爺子說這次我不來看你,就要打斷我的腿。”

他哥秦邵目光從書中移開到秦恒腿上,無波無瀾說道:“說得好像打斷了腿就有用一樣。”

秦恒笑嘻嘻道:“哥你猜我剛在外面遇見了誰?”

秦邵把目光移回手上的書,頭也不擡不感興趣應了一句道:“誰?”

秦恒就坐直了,沖他哥興致勃勃道:“碰見了狗東西燕寰,啧啧啧,那狗東西也不知怎麽了,急急忙忙推開病房門,抓着一個送外賣的男生就問認不認識他。”

“問題是那小男生還就真的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那個燕寰一聽,就跟他媽死了老婆一樣哈哈哈哈。”

秦邵翻書的動作一頓,他面色古怪地擡起頭,看着倒在椅子上笑得東倒西歪的秦恒,開口道:“秦恒。”

秦恒靠在椅子上一邊笑着一邊擡起頭,就見他哥一臉平靜看向他道:“你要不要順帶去二樓檢查一下腦子?”

秦恒還沒回,就見他哥道:“有病就去治,別來我這裏發病。”

圈子裏誰不知道燕寰就好那周家小少爺那口,守着那人十幾年了,就連那周家小少爺出國了,燕寰都還一聲不吭地給他鋪路。

這會秦恒跟他說,倨傲到骨子裏的燕寰看到一小男生就失魂落魄,急急忙忙拔掉針頭沖出去,赤着腳就逮着人問認不認識,擱這拍電視劇呢?

秦恒嗤笑了一聲,懶洋洋道:“你別不信,他這副模樣我也是第一次見,說不定真跟那小男生有些什麽。”

說到這,他直起身子,晃着腿朝他哥暧昧道:“不過那小男生長得也是真的好看,我就好這口。”

穿着白襯衫幹幹淨淨帶着點冷清,眉目清棱棱的,眸子一軟起來像湖泊一樣,溫柔極了,想着想着,他撐着腦袋,一雙桃花眼就朝放在病床桌頭的花束望去。

緊緊簇擁的花束潔白柔軟,像青年那截明晃晃露出在襯衫口的細白頸脖,青澀得像初春抽枝的枝桠。

秦恒喉嚨動了動,他靠在椅子上,擡頭沖他哥漫不經心道:“就算那男生跟燕寰沒什麽關系。”他舌尖頂上上颚,笑得暧昧張揚繼續道:“那小男生我也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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