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車內寂靜無聲。
面前的青年微微仰着頭,閉着眼,眼尾帶着一抹潮紅,嘴角含着笑,鼻尖眷戀輕輕抵在男人下巴,溫熱的吐息纏繞在男人喉結上。
燕寰喉嚨劇烈滾動了幾下,他緊緊繃着腰,眸子燒得赤紅,低頭死死盯着懷裏的人,眸子裏翻滾的情緒沉得駭人。
他寬大手掌摩挲着青年那截頸子,指尖壓抑得有些痙攣,聲音啞得可怕道:“陳栖,你醉了。”
男人已經交叉起腿,手上卻舍不得放開青年,只能發狠地咬上自己下颚的軟肉,逼迫自己清醒。
青年歪了歪頭,暈乎乎露出一個漂亮的笑來,襯着潮紅的眼尾,埋在他懷裏悶悶叫着:“二爺。”
燕寰只覺得理智都快被燒得神智不清,他嗓子冒着火一般,低頭用下巴抵上青年柔軟的黑發,溫柔小心翼翼低低啞道:“嗯,二爺在。”
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燕寰想,瘋了。
這一刻,哪怕青年拿把刀子往他心窩子上捅,他現在都舍不得動一下。
只願沉溺死在青年身上。
但他沒有察覺,過了一會後,懷裏青年的身子漸漸變得僵硬起來,甚至在他懷裏慢慢睜開了眼。
陳栖是被系統叫醒的。
他被叫醒後,一人一系統沉默了。
陳栖腦袋還擱在上輩子的姘頭身上,他絕望道:“這怎麽搞?”
系統幹巴巴道:“要不,你發個酒瘋?”
發什麽酒瘋?
陳栖現在就想當場發瘋。
男人寬大的手掌緊緊繃着,慢慢摩挲着他的頸脖。陳栖更加絕望在心底道:“他在硌我屁股。”
系統也沉默了,沒敢問是什麽東西在硌陳栖屁股。
男人一手摩挲着他頸脖,一手輕輕拍在他背上,低低溫柔道:“二爺在。”
沒過一會,燕寰便感到懷裏人的腦袋漸漸偏到了他的肩膀上,呼吸沉穩下來,似乎是又睡着了。
燕寰垂下頭,小心翼翼地将懷裏人放在車椅上,給青年披上自己的外套。
青年一動不動閉着眼,臉龐的潮紅褪去了一些,呼吸淺淺,一副睡得特別沉的樣子。
燕寰垂着眸子,凝視着沉睡的青年,他伸手撥開青年散亂的額發,沙啞道:“陳栖。”
裝睡的陳栖心頭一顫,生怕男人看出;什麽端倪,但依舊強忍着一動不動閉着眼沉睡着。
沒想到男人只是伸出指尖碰了碰青年鼻尖上那枚小小的痣,忽然笑了起來,低低啞道:“小醉鬼。”
那一刻,燕寰心裏溢滿了期待,他想着,青年既然能在喝醉時跟自己撒嬌,是不是意味着青年其實也像他一樣,在偷偷關注着自己?
閉着眼沉睡的青年似乎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睫毛撲動了幾下,唇瓣動了動,似乎在嘟囔着什麽。
燕寰眼裏含着笑,俯身靠近青年,似乎是想聽聽到青年在嘟囔着什麽。
“秦…學長……”
燕寰身子一僵,像是被迎頭生生潑了一桶冰水。
偏着頭沉睡的青年嘴裏親昵嘟囔着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小聲中似乎還帶着撒嬌的意味。
似乎這樣的叫喚,發生過千百次。
燕寰渾身僵硬在原地,他手掌不受控制地死死箍上青年後頸,漆黑眸子沉沉望着青年,周身氣息沉得駭人。
原來青年在喝醉時,不只只會叫他的名字。
一想到青年喝醉酒,埋在在別的人懷裏軟聲叫喚,帶着笑意與愛意呼喊着那人的名字時。
燕寰周身氣息不穩,就想硬生生把他們化為齑粉。
忽然,沉睡的青年眉間輕輕蹙起,燕寰才發現,自己緊緊箍着青年後頸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燕寰閉上眼,猛然松開了手。
他沉沉望着青年,忽而帶着狼狽地拉開車門,在路燈下眯着眼點了根煙。
跑腿回來的司機拎着藥,站在車旁,擡頭地望着他。
燕寰眯着眼在缭繞的煙霧中,他吐出一口煙圈,淡淡對司機道:“藥放車上。”
司機瞧着燕寰的模樣,不敢多說,老老實實将藥放在了車上。
沒過多久,車門被人拉開,一個黑發青年慢慢地拉着車門,他身上批着一件西裝外套,搖搖晃晃地扶着車門下車。
燕寰掐了煙,大步流星走過去,垂頭扶住青年低低道:“醒了?”
青年似乎是難受極了,緊緊皺着眉頭,步伐有些搖晃。
燕寰緊緊抿着唇,開口道:“回車上去。”
難受成這樣,還下車。
青年看上去似乎是頭痛欲裂,踉踉跄跄甩開他的手啞道:“回宿舍……”
燕寰沉沉道:“去車上,我送你回去。”
青年與他僵持在車門前,看樣子估計是醒了一些酒,認出了是他,死活不願上車。
燕寰看着剛才還埋在他懷裏軟軟叫他二爺的青年,這會一動不動沉默地站在他車門前,說什麽都不願上他的車。
懷裏似乎還殘留着青年埋在懷裏的感覺,下巴下似乎還有溫熱的觸感。
那是青年一點一點擡頭,彎着眸子想小貓一樣閉着眼吻上去的。
燕寰喉結滾了滾,他又想到青年沉睡時叫着別的男人的名字,只覺一股戾氣就猛然湧上了心頭,他上前幾步,将青年抵在車門前,沉沉望着青年。
将青年抵在車門前的男人開口道:“要麽上車,要麽就別回去了。”
青年聽到,明顯愣了一下,卻聽到男人淡淡道:“我說到做到。”
青年猶豫了一下,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轉身,上了車。
燕寰上車時看到擱在座椅的外套,他擡頭看了看靠在窗邊偏着頭的陳栖,沉默了下來。
他坐在陳栖旁,開口低低道:“你和你同學都喝醉了,我本來想送你回宿舍的。”
陳栖偏頭看向窗外,沒說話。
男人也沉默了下來,車內氛圍壓抑沉默。
青年就像是一塊冰,從骨子裏就在抗拒着他的接近。
燕寰伸手遞過去了袋藥,低聲開口道:“回去吃一些醒酒藥,不然醒來難受。”
他看着青年淡漠的模樣,頓了頓道:“我…沒有什麽惡意。”
車子緩緩停在宿舍樓下,青年渾渾沉沉拉開車門,沒有接過那袋藥。
燕寰遞過去的手臂僵直在空中,裝着藥的袋子沉沉墜在空中,青年頭也不回,伸出長腿淡淡道:“您有沒有惡意對我來說不重要。”
下了車的青年站在車門外,神色淡漠道:“因為您對我來說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