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面前的青年被酒精氤氲的潮紅已經褪下,只有耳垂處泛着點粉,他乖乖舉起手認錯,一雙微微上翹的眸子誠摯地望着對面。

季業铵面色還是冷的,他直勾勾盯着對面的青年,盯得對面人都茫然了,才開口道:“今晚上接走你的人是誰?”

上輩子的姘頭。

陳栖沒敢說出這句話,只能鎮定道:“一個朋友。”

季業铵略微一挑眉:“男的?”

陳栖乖乖點頭。

“多大歲數?幹什麽的?你倆怎麽認識的?”

一連串的問題接連砸下來,差點沒把陳栖砸懵。

陳栖下意識順着季業铵的話想了想,他這輩子到底是怎麽跟燕寰認識的。

卻沒想到,越深想陳栖的臉色就越發古怪。

按理說,如果他沒有主動去接觸燕寰,那麽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他們兩個就絕對是平行的兩條線,決無交集的可能。

但是這一輩子實在太荒唐了,像是硬生生從上輩子反過來了一樣。他們這輩子見的每一面,都是燕寰刻意創造的。

陳栖越想神色就越凝重,他心裏頭冒出來一個荒唐的想法。

不會這輩子燕寰在醫院那次看見他,又把他當白月光周祿的替身了吧?

像上輩子一樣,舍不得強迫自己心愛的白月光,于是就找一個廉價的替代品來随意玩弄。

這麽一想着,陳栖忽然擡頭,望着季業铵鄭重謹慎道:“你說得對,我要遠離他。”

什麽都沒說的季業铵緩緩睜大眼睛:“?”

但是那句“我要遠離他”跟狗聞到肉包子香味一樣,讓季業铵迅速反應了過來,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充滿贊賞道:“對,沒錯,遠離他!”

季業铵面色不變,實際上在心裏美滋滋得很,眉毛都挑了起來。

最好一次性遠離那兩個姓秦的!

這麽想着,季業铵越發來勁了,他趁着陳栖現在剛喝完酒,估計腦子還暈乎乎的時候,趁機道:“他不是什麽好東西的。”

秦恒本來就是個渣渣,秦邵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陳栖神色凝重忍不住點了點頭。

燕寰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上輩子就知道了!

季業铵又趁機哄道:“下次你喝酒了你誰也別跟着走,就乖乖待在原地,等我去接你,知道了嗎?”

陳栖想起被燕寰強行接走後,差點沒翻車的恐怖事情,心有餘悸道:“好,我知道了。”

季業铵還在絞盡腦汁想出幾個理由哄哄陳栖答應時,沒想到陳栖一口就應了下來。

他心裏一喜,嘴角上揚得差點壓不住,過了一會,他蹲在陳栖面前,叨叨絮絮道:“下次你喝酒了,你就跟他們說,你要等季哥去接你知不知道?”

陳栖點了點頭。

季業铵擡頭望着他,眼裏帶着笑意,彎着嘴角哄他道:“來,學一遍,跟我說、”

“我等季哥來接我。”

陳栖乖乖坐在椅子上,剛張開口說,就被廁所裏洗澡的楊康嚎得震了震。

“栖兒!借你洗發水用一用!”

那嗓子差點沒嚎得人魂飛魄散。

季業铵:“……”

陳栖被那嗓子嚎得有點遲鈍了,好一會才道:“用吧。”

季業铵黑着臉,朝廁所門咬牙切齒道:“你嚎個屁啊,用老子的!”

楊康在廁所歡樂嚎道:“謝季哥,愛你喲~”

季業铵再擡頭時,就看到陳栖打了一個哈切,他只能咽下沒說完的話,無奈道:“去洗澡吧。”

陳栖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一邊打着哈切一邊帶着換洗的衣服往浴室裏走去。

剛關上浴室的門,陳栖就聽到外頭轟鳴的雷聲沉悶地響了起來,他擡頭朝浴室的小窗望去,恰好能看到霹靂的閃電撕裂開雲縫,乍亮了天空好幾瞬間。

等他洗完澡出來時,宿舍陽臺前的門和窗全關了起來。外頭狂風作響,暴雨大得讓人心悸,狠狠砸在玻璃上噼啪作響。

陳栖不知為何,他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微微蹙着眉,覺得這場暴雨來得讓人心裏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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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驟雨的深夜,燕宅徹亮,燕家私人醫療團隊圍在客廳,在激烈地讨論着什麽。

梁志略憔悴,他聽着幾位燕家私人醫生口中蹦出一大堆他不認識的名詞,神色凝重道:“所以現在二爺到底是怎麽回事?”

幾位醫生面面相觑,終于有個醫生上前,硬着頭皮斟酌道:“二爺這個問題不好說,目前暫時還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梁志聽了,死死皺着眉焦急道:“那為什麽會突然昏迷?現在都還沒醒?”

那位硬着頭皮回答的醫生小心翼翼凝重道:“我們給二爺檢查過了,除了腦波異常活躍外,并沒有什麽大礙。”

但這才是最奇怪的,病人沒有受到外力撞擊,也沒有什麽潛在的疾病發作,生命特征一切正常,但是卻無緣無故陷入昏迷。

而在昏迷的病人中唯一能夠檢測出來的,便是腦電波異常活躍。

梁志沉着臉,不敢想象若是燕寰出了什麽事,如今的燕家會陷入怎樣的動蕩中。

淩晨時分,狂風驟雨漸漸小了下來,撕裂的閃電也漸漸隐匿于雲層中,令人心驚忽如其來的暴雨就這樣慢慢安靜下來。

驟亮的燕宅忽然躁動忙碌起來。

然而接着沒過多久,又歸于安靜下來。

燕寰陰郁着臉靠在床頭,他瞥了幾眼外頭一群燕家私人醫療團,不耐煩對着梁志道:“叫他們全部回去。”

梁志激動之餘又有些擔心燕寰的身體,他擡頭想要說什麽時,觸到燕寰的眼神,便下意識噤了聲。

那眼神冷得讓人骨頭縫都在發着冷。

那是無意識散發出來的。

靠在床頭上的男人在醒來後氣質便沉郁陰鸷,微微擡眼時,壓迫力恐怖十足,周身卻多了克制的沉穩。

梁志在心底打了一個顫,感覺仿佛是看到了好幾年後的燕家二爺。

他恭敬地點了點頭,按照了燕寰的吩咐做,剛轉身退出房間時,卻聽到燕寰沉沉低啞道:“等一下。”

梁志轉身,看着床頭上的男人眉骨深刻,眉頭輕微蹙起,指骨慢慢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是感到頭痛欲裂。

過了一會,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帶着些陰郁道:“算了,出去吧。”

梁志感到有些奇怪,但依舊是恭敬轉身離開。

卧室安靜了下來,燕寰陰郁着臉色,他餘光瞥着門,足足坐在床頭上十多分鐘,也沒等來黑發青年朝他奔來。

往常這時候青年早就睡在他身旁了。

他沉着臉色撈過手機,滑開鎖屏,屏幕上沒有一條信息是青年發給他的。

他将手機重重撂在床頭櫃,冷冷笑了起來。

他花錢包的小情人。

口口聲聲說愛他,結果今晚他無緣無故陷入昏迷了,也不見來瞧他一眼!

手機發出震動的輕微響聲,燕寰慢條斯理地站在地毯上,眯着眼看了手機一下,料想肯定是青年急急忙忙給他打來電話。

他故意等到鈴聲挂斷的最後幾秒,才滑開接聽,冷傲地點開免提,放在桌子上,等着青年小心翼翼愧疚地對他道歉。

卻沒想到,是梁志這個大白嗓的嗓音回蕩在卧室裏,在電話那頭小心地試探地叫着他:“二爺?二爺?”

燕寰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拿起手機看來電備注,備注上方方正正寫着:梁志。

不是陳栖打給他的。

以往他有個小傷小痛,陳栖都着急心疼得不得了。

今晚卻連個人影都沒見。

燕寰胸腔裏郁着一團火,臉色寒道:“你告訴他,今晚再不來,以後也別來了!”

說罷,便将手機狠狠砸在床頭上,陰郁着眉眼去浴室洗澡。

那頭的梁志愣在原地,一頭霧水。

誰?

誰來?

誰今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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