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程子諾從莊園回來的時候，看見一男子從大門匆匆忙忙出來，她見着面生，就問程一：“方才那人是誰？”
程一倒是有些印象，回想了許久才想起：“好像是沈家莊村長的兒子。”
程子諾一皺眉，沈家莊的租子都收過了，這人來做什麽，莫不是梨娘家出了什麽事？程子諾拍了拍程一：“你去問問，他來做什麽。”程一領了命就走了，程子諾回到書房，繼續看莊園的賬本。
沒一會兒，程一回來了：“少爺，小的打聽好了。”
程子諾的眼睛依舊盯着賬本，頭也沒擡：“打聽好了你就說。”
“那人是沈家莊村長的兒子，是來找少奶奶的。”程一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複命。
“找少奶奶什麽事？”程子諾擡頭看了程一一眼，“你今天怎麽回事？婆娘跟人跑了？魂不守舍的。”
程一頭更低了：“少爺，那人是來找少奶奶私奔的。”
子諾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你再說一遍？”
程一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那人是來找少奶奶私奔的，喜鵲聽得清清楚楚。”
子諾神色複雜，臉上發青：“少夫人怎麽回的？”
程一松了口氣：“少夫人只是叫他回去，沒有應他。”
子諾臉色稍好一些，讓程一退下了，始終看不進書，放下賬本去找梨娘。沈梨娘正在屋裏跟着喜鵲學繡花。喜鵲是跟在子諾邊上的，懂的會的自然比畫眉要懂許多，子諾有時出門并不帶她，梨娘便讓她教刺繡。
子諾進屋，喜鵲就要起身行禮，子諾攔住了，使了個眼色，喜鵲就帶着畫眉出去了。梨娘才繡完手上的一筆，将東西放在一旁：“你今日回來得倒是挺早的。”
“怎麽，撞壞你好事了？”子諾走到桌邊坐下，翻過來一個杯子，“給我倒杯茶。”
梨娘有些奇怪地念叨着：“茶壺不就在你眼前麽，自己不會倒啊？”雖是這般說着，卻也走過去替她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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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諾喝了一口茶：“你以前在沈家莊有沒有什麽心儀之人？”
梨娘乍一聽心儀之人，瞥了子諾一眼，臉上微微有些泛紅，卻又想起沈家莊三個字，便搖了搖頭：“不曾有過，你問這個做什麽？”
子諾松了口氣，又喝了一口茶：“我就想知曉，自己有沒有阻人姻緣罷了。”梨娘在一旁坐下，笑着：“你當初搶人的時候，怎麽不考慮這一點？這都過去多久了，才想起來問。”
子諾哼了一聲：“什麽都考慮清楚了，那還叫搶人嗎？”
梨娘也不同她争執，她拉着子諾就往書房走：“我早上寫了幾個字，你還沒看呢。”子諾今日回來得早，她心裏是歡喜的。子諾反拉住她的手，把人拉回屋：“我剛剛在書房看過了，進步很大，明早再練新的。”
梨娘放開子諾的手，有些不大高興。子諾走到門前，讓人拿來棋盤：“今日教你新的。”
梨娘起初還滿是興致，只是跟着子諾下了幾盤便有些厭了。雖說子諾一直讓着她，但她偏偏就對這沒有興趣，子諾也看出來了，就說：“要不我們去集市逛逛？”
梨娘擡起頭來，眼裏滿是向往：“可以嗎？”
子諾站起身來：“自然可以。”兩人帶着程一程二就出門了。梨娘在嫁人前經常出門，如今只有回娘家的時候出門，憋了許久，終于能出來，連蹦帶跳的。
子諾見她這歡喜勁兒，也跟着笑：“你若是想出門，同我說一聲，帶兩個人在邊上就成。”
梨娘蹦跶到她的跟前：“真的嗎？”子諾點頭，梨娘心滿意足地拉着她跑到一個個攤前逛着。這集市兩人都挺熟悉的，今日一起來，卻又有了不同的心境，兩人倒也沒買什麽東西，逛了一圈便回去了。
子諾想起一事，就扭頭同還在興奮的梨娘道：“過幾日，我要去一趟杭州。”
梨娘頓時垂下眉眼來，她一想到有一段時日見不到子諾，心裏怎還高興得起來：“去多久呀？”
“是為生意上的事去的，怕是得待上一段時日，如今也說不準。”子諾老老實實說着，梨娘越發不悅，這才新婚多久就要分離，卻也不好說什麽。
子諾看了她兩眼，清了清嗓子：“你想不想去？”
梨娘猛地擡起頭來看她：“我可以去嗎？”
“只要你乖乖跟着我不亂跑，當然可以去。”子諾本沒有想着将人帶去，只是人家都要到府裏來帶人私奔了，自己要是不把人帶走，等杭州回來，這媳婦兒還在家嗎？
梨娘笑出聲來，輕輕拍了一下子諾：“你放心，我乖得很。”一回到府，梨娘就收拾起東西來，子諾哭笑不得：“又不是明日就走，你這般急什麽？”
“我先收拾好了，你改日反悔也來不及。”梨娘并不搭理子諾的勸說，自顧自收拾着。
程子諾到底是沒有反悔，帶着梨娘前往杭州。程老夫人見她們感情好，自然是樂見其成的。杭州不是一天就能到的，一行人乘坐馬車，需要歇腳，這些事程一都能安排好。
梨娘頭一回出遠門，一直扒着窗子瞧外頭，程子諾十分無奈：“都是一些樹，有什麽可看的。”
梨娘回過頭瞪了她一眼：“比你這木頭好看！”程子諾氣得不行，索性閉上眼休息。路上沒有經過什麽鎮子，大夥兒便只能吃一些幹糧充饑。
梨娘早有準備，立馬讓畫眉拿出她一大早便做好的飯菜：“涼是涼了，不過還可以将就着吃。”程子諾眼睛發光，立馬把手上的幹糧扔給程一，伸手就要去撿盤子裏的菜，卻被梨娘拍開。
程子諾摸了摸手背：“怎麽還不讓吃了？”
梨娘将菜一一擺好，拿出帕子沾了水，拉着程子諾的手，仔細擦着：“髒兮兮的就知道吃。”程子諾憨笑兩聲，乖乖由着梨娘擦手。程一趕緊拉着畫眉出了去：“沒點眼力見。”
程子諾夾了一筷子菜，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梨娘有些緊張地看着她：“好吃嗎？”程子諾豎起大拇指：“簡直太好吃了！”梨娘這才放心地開始吃：“這菜要是熱的就更好吃了。”
程子諾倒是很滿足：“已經很好了，比那幹糧好吃不知多少了呢！”
梨娘給子諾夾了幾筷子菜，程子諾趕緊喊停：“好了好了，待會兒就要吃完了。”梨娘還覺得奇怪：“你不吃完留着做什麽？”
“晚上還可以再吃嘛。”子諾還有些不舍得地看了兩眼盤子裏的剩菜。
“趕緊吃了吧，到了晚上就不能吃了，你不吃，我待會兒就要倒了。”梨娘想着，子諾從小養得精貴，吃涼菜已是不妥，若是放到晚上再吃，恐怕要拉肚子。
子諾只好将菜全部吃完。也幸好，晚上順利地到了落腳的鎮上。
子諾帶頭走進一家瞧着還不錯的客棧，走到櫃臺前：“店家，要一間上房，兩間通鋪。”梨娘一聽，這個白眼狼，莫不是自己睡上房，讓自己去睡通鋪？趕緊攔住店家：“要兩間上房！”
子諾不知她所想，以為她不肯與自己同住，趕緊朝那店家使眼色，店家看見她擠眉弄眼的，倒也明白，就同梨娘說：“不好意思啊客官，我們店裏只剩下一間上房了。”
梨娘正要說話，子諾一把将她攬進懷裏：“沒事的店家，您帶路吧！我娘子跟我鬧脾氣呢。”梨娘扭頭瞪着子諾，到底沒有罵出來。
那店家在前頭帶路，将子諾和梨娘送進上房，又帶着其他幾人去通鋪。梨娘這才知道，子諾是将她們兩人安排在了一間屋子裏。
梨娘坐在床邊，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麽就要一間房呀？”
“住在外頭啊，夜裏最容易出事，像你這有幾分姿色的，最容易引來那賊人。我只得犧牲自己，同你住一間，好保護你。再說了，店家不也說了，就剩一間了麽。”程子諾吊兒郎當地查看了一遍屋子，才在桌邊坐下。
梨娘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子諾：“那你為何叫我娘子？”
程子諾瞪大了眼，兩人明媒正娶的，怎麽就不能叫娘子了？程子諾将椅子挪到梨娘面前：“那你說，我該叫你什麽？”
梨娘學着子諾以前說過的話：“我們可以是兄妹，可以是姐弟，卻不會是夫妻。”子諾一時語塞，撓了撓頭，看着窗子，語氣弱了幾分：“世事難料嘛。”
梨娘用手戳了戳她的手臂：“什麽世事這般難料？”
程子諾嘆了口氣，哪裏會說自己松動的心思：“我們出門在外的，自然是扮作夫妻最便利。”說完，又呸呸呸了幾聲，“什麽扮作夫妻，你是我明媒正娶回來的，又有婚書，我們本就是夫妻。”
梨娘看她理直氣壯的模樣，笑了：“這人啊，果然是善變。自個兒說過的話，自個兒都記不住。”
“你不善變，那你說好的要好好伺候我，怎麽沒見你做到？”程子諾極不服氣。
“我哪兒沒伺候好你了？”梨娘反問她。程子諾又是語塞，頓了頓：“吃飯了，該吃飯了！”梨娘哼了一聲：“豬。”程子諾權當沒有聽見，打開門，叫着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