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肖恩只覺得通體一陣美妙的感覺，他忍不住從靈魂上發出愉悅的低哮，随後睜開眼的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自己的視線更為的廣闊，更為的清晰。
這是怎麽回事？
肖恩疑惑，然而也僅僅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
他怎麽還不能明白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可能還不明白。
這是他一直以來迫切希望的事情，進階。
雖然只是僅僅的一階，但的确已經足夠肖恩高興。
也不去管那兩具在被他擊敗以後落在地上，并且化成灰被風吹散的骷髅兵們，肖恩擡起腿，就往剛剛出來的地方走了回去。
當然，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肖恩還是有些眷戀的擡起了一下手。
他在感受着那陽光。
就算他如今突然變成了骷髅兵，但是內心來說，他還是一個人。
一個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普通人。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逃跑，然而這又談何容易，先不說他本身的存在已經等于這個世界一個漏洞，就單單他現在的屬性就已經确定了他的陣營。
黑暗陣營。
至于為什麽會違背一開始的想法，留在這裏，其實是因為肖恩發現了一個問題，非常重要的。
要知道他這麽一只骷髅，還是有智慧的，如若在逃亡的時候，不小心被光明陣營的人逮到，肖恩相信，他自己絕對會吃不了兜子走，沒有三下就被那些人搞定。
或許會被拿去解剖？不過也不對，一副骷髅有什麽好解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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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算他僥幸沒有被光明陣營的人逮住，然而或許在逃亡的路上随便遇上一個自由陣營的冒險者，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搞定他。
這可真是不安全。
所以最起碼，他還是得将自己的實力提升出來了，才能正式的并且沒有後顧之憂的一個人脫離這個束縛。
雖然文森那類似人格分裂的病讓他的确有那麽一點兒不太舒服，畢竟這真的等同和一個定時炸彈住在一起，誰知道他那一天沒有想明白，抄起家夥就将自己搞定？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到如今，文森對他并沒有什麽明顯的敵意，也沒有威脅到他的生命，甚至還有恩于他。
雖是這樣，肖恩也沒有說對文森有多大的觸動，多大的感動，他可沒有忘記他到底是怎麽樣來到這個世界的。
文森，就是因為文森，他才來到這個世界，過上了如此‘特別’的生活。
除去這個，文森沒有張口閉口的提他是主人，而他是他的召喚物的事情，也是讓肖恩滿意的，要知道雖然文森說話總是帶着一種骨子裏面散發出來的一種高人一等的氣勢，拽得可以，但無疑，他對肖恩，是持一種随意的态度。
這也是肖恩一直不明白的事情，畢竟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自己是在被文森約束着。
要知道一般的召喚，被召喚出來的人或者獸，都會被召喚師以法則制約，然而這一條法則，似乎并沒有在他的身上得以實現。
不過在他還沒有知道文森為什麽要将他召喚出來，并且保留了他的智慧之前，肖恩對如今的這一切其實還是保持着警惕的态。
畢竟他曾經所經歷過的事情，讓他多多少少對人都保持着一種疏遠感。
如果可以的話，他或許會回去？…
肖恩突然想到了聖域領主之上的傳說，踏破虛空，穿越空間。
然而下一秒肖恩卻打消了自己這個可笑的念頭，他現在的等級是什麽？
是一階，最低的等級.
而他的目标是什麽？
——聖域之上。
這簡直是等同站在金字塔的低端的他想去握住金字塔頂端上面的浮雲，那麽的不切實際。
既然是不切實際的東西，肖恩也就懶得繼續想下去了，沒有必要。
所以他推開了門，繼續着自己的事情。
肖恩發現文森并不在一樓，一時間他也并沒有着急下去，相反的他還選擇在一樓游蕩了幾圈，尋找着一些可能引發他興趣的東西。
可惜的是在這裏肖恩并沒有看到任何的畫像，有的也只是異常簡單卻帶着一種低調奢華的不明符文裝飾。
肖恩的确是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為能探索到有關于文森這個人的一點兒秘密，但現在顯然他什麽都沒有找到。
唯一能讓他知道點事情的也就是那個姓氏，文森的姓氏，克瓦羅普。他在這個大廳內唯一一件見到了上面有文字镌寫的盒子。
肖恩思索了一下，還是放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往暗道走去。
他得找到文森。
肖恩再一次的推開木門。
文森對于他重新的出現并不驚訝，或許他在骷髅兵死亡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感受得到肖恩贏了，又或許他本身就覺得肖恩在這一場小試煉之中一定會取得勝利。
他沒有放下手中的書，只是擡頭看了看肖恩，語氣非常的平靜，問他：“感覺怎麽樣？”
但他還是壓抑不了看到肖恩眼中的靈魂之火變成赤炎的時候那種笑容。
肖恩看着他，良久才回答：“我太弱了。”
他倒是很誠實，他的确太弱了，放在正常的人類武士身上，估計早就将那兩只骷髅給砸成渣渣，哪用那麽的費時間。
這個答案顯然讓文森詫異，但随即他的眼中又閃過了狂熱，他的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沒有下去，雖然淡，他說：“是的。”
這并不是嘲諷肖恩的笑容，肖恩自己看得出來，也很好奇為什麽每當他表現出與衆不同的智慧的時候，文森會如此高興的原因。
但也随他去吧，反正他現在要考慮的也只是他自己，肖恩想說些什麽，但是他的确一時間沒有想到該說什麽話，所以他選擇沉默看着文森。
文森看着他不動，就是看着他，突然開口：“你還記得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嗎？”
肖恩其實早就在等文森問這個問題了，要知道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為了這個問題去拟訂了答案，剩下的就是等文森來問。
所以心有底稿的肖恩搖了揺他的骷髅頭，語氣沒有一絲波動，說：“沒有，不記得了。”
他說，也不等文森回答：“除了肖恩這個名字，我都不記得了。”
文森看着他。
他的表情一樣讓肖恩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然而肖恩也不害怕，他繼續着，将主動權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又問：“那你知道我以前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嗎？”
肖恩的話很好的表露了他對于自己以前的身世迷惘，也很好的表達了他是有思想，也會迷茫自己到底是怎麽來的。
當然，在這種時候，他也不會忘記給文森打一劑強心劑，他說：“不管如何，因為你，我還是活過來了。”
這智商應該算是不錯了吧？
肖恩想着，原本以為會看見文森那種研究狂見自己研究出來的物種那麽有智慧，狂熱的表情，沒有想到他竟然愣愣的看着他就走神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文森一向難懂，肖恩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其實這麽多天下來，除了發現了文森這個人擁有雙重人格之外，肖恩對于他的其餘都像是什麽都不了解一樣。
不過還是算了。
反正等到了一定的時機，他也不會和他繼續産生什麽交集。
肖恩覺得自己現在最主要在想的是，不止要将自己的實力提上去，他還要想一個辦法讓自己恢複到人類的模樣。
這模樣帥的确是帥。但是終究不是他真愛。
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怎麽可能沒有那個能力。
你說對不對？
就在肖恩想東想西的時候，文森顯然也已經回神了，他轉移開了視線，随後又看着他：“你就繼續在這裏看書吧。”
他站了起身，将書放好之後順帶的拿起了一小瓶紅色的液體。
肖恩跟随着他的移動轉動着他的脖子。
他沒看肖恩：“過幾日，我又會為你準備實戰的。”
很想吐出又來兩個字的肖恩最終還是将那兩個字給吞下了肚子。
目送這位黑暗巫師離開。
夜晚又再度的降臨。
好不容易扒出了一本有關于戰鬥意識的書籍的肖恩顯然又聽到那個聲音了，這次不用去看，肖恩也知道是誰的聲音。
這可真讓人煩躁。
肖恩将頭擡了起來，事實上他真的很想忽略夜晚才會出現的那個文森的叫聲，不過顯然，那個文森顯然沒有打算放過他。
他不斷地大叫，這可真是讓人覺得難受。
至少肖恩的确是被這位文森打擾到了靜修。
随後肖恩想到了一件有效屏蔽這一切的方法，他将自己的聽覺屏蔽掉，這可真方便，肖恩眼中的靈魂之火閃了閃，然後又閉上了眼。
開始默默地吸收着黑暗元素。
不過肖恩不知道的是，在旁邊一直燃燒的火堆之中，有一些火元素也漸漸地帶動到他的身邊，然後被他吸收。
他頭蓋骨之下的那一顆小小的透明晶骸，正在将這一切吸收進去。
這真是一件舒服的事，然而暫時來說，連階的突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沒有多久，感覺怎麽都無力的肖恩在靈魂之中睜開了他的眼。
要是天天都這樣吸收這些所謂的元素，那得多久才能再次進階？
雖然說他沒有時時刻刻都被文森督促着做這個做那個，然而那層關系放在這裏，習慣了自由的肖恩還是想摒棄掉這層關系。
什麽時候才能長肉呢？
肖恩又想。
這可真是讓人苦惱，将聽覺屏蔽掉的肖恩卻越想越是煩躁，他讓自己的牙關上上下下的打着架，最終還是恢複了聽覺。
一瞬間，文森的聲音又傳進了聽覺中。
更煩。
這人怎麽可以這樣不間斷的不斷地叫？肖恩只覺得很無奈，若隐若現的也聽到文森在那裏喊小骷髅你還在不在，他站了起身，拿起了自己的鐮刀。
他再次的推開關住只有在夜晚才會出現的文森的那道門。
一瞬間，文森的叫聲終于停了下來。
“你來了？”文森的眼又是閃亮閃亮的，他握着鐵欄，看着他：“我好想你。”
肖恩覺得他真粗口的煩。
“對了，我還沒有和你說吧？我叫文森，文森·克瓦羅普。”
肖恩想，你昨天已經說了你是文森了好嗎？而且我知道你是文森。
“對了，”文森搖了搖他的頭，對他眨眼：“你還沒有名字吧？”
這家夥還十足十是一個真話唠，肖恩一瞬間有了将門關上的想法。
“不如你就叫小骷髅，怎麽樣？”文森朝他勾了勾手指：“怎麽樣，很棒吧？”
一點都不棒。肖恩面無表情。
沒有得到肖恩回應的文森直接當肖恩默許了他的這個稱呼：“小骷髅，”他突然轉換表情，變得有些神秘：“你過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他的聲音變得很低。
肖恩覺得真糾結，但一時間他還真的走了過去。
反正他的确是無聊。
他看到文森的嘴角彎彎的，聽着他的聲音也是高高興興的，文森那雙閃亮的眼睛倒影着他燃燒着靈魂之火的眼，但說出來的話卻讓肖恩不太爽：“你會不會跳舞，跳個給我看？”
肖恩真的很想一鐮刀就下去。
肖恩真不明白他自己怎麽還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但也沒有等他想清楚，這個夜晚才會出現的文森，突然往後退了兩步，他嘟囔着：“不過看你這麽笨，肯定不會跳吧？”
肖恩：“……”
場面突然冷了下來，其實原本就是這樣，但文森似乎覺得不能冷下來，他又說：“其實我也不會跳。”他說：“但是我會跳交際舞，我十二歲的時候學的，那個時候我還被莎莉表姐踩了一腳。”
他說着，越來越悲傷：“可惜只有我一個人。”
肖恩站在原地，真的覺得自己不應該來這裏。
他自己原本就已經夠煩惱的了，還要來這裏聆聽別人的悲傷，這讓他覺得更煩躁，于事無補，兩個頹廢的人湊在一起是沒有辦法高興的。
“小骷髅。”文森知道肖恩不會說話，他自己又接了下去：“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教你跳舞吧。”
他抓着鐵牢，晃蕩着自己的身體：“我很厲害的，要相信我。”
肖恩真的覺得文森煩，不過看他又松開鐵牢，然後自己在鐵牢裏面自己轉着圈的樣子，心中嘆了一口氣，拿起了鐮刀，敲了敲鐵牢。
文森停住他的步伐，疑惑的看着肖恩。
哪想到肖恩用着鐮刀的刀鋒敲着鐵牢的動作不停，但斷斷續續的卻成了一段還算可以聽的樂譜，那聲音流淌在他們的耳邊。
文森瞪大眼盯着肖恩看着。
跳舞他是不可能的了，肖恩敲打着鐵牢，但卻也可以做這種事情來打發時間。
最好能讓文森的嘴巴閉上。
真煩。
他是多麽懷念以前的日子，想讓一個人閉嘴，行動一下就可以了。
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