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粉墨登場(十四)

第16章 粉墨登場(十四)

關錦一大早到了警局就發現辦公室裏氣氛很怪異,一種一點就着的硝煙味。

“又沒抓到人?”關錦事不關己地道。

鄭飛一臉暴躁,摔了下手中的筆錄︰“撞到槍口上,一網打盡!”

關錦有些意外︰“抓到了?那你們為什麽看上去很不爽?”

“那家夥昨天晚上跟個傻帽一樣帶着人在巷子亂竄,一下逮個正着。誰知道嘴巴倒是緊地厲害,連夜車輪審問,威逼利誘,這家夥竟然油鹽不進,這要放在革命年代,整個一個渣滓洞的鬥士,男版的江姐!”熬了一夜的陳喬羽頹廢地趴在桌子上控訴。

“江姐是誰?”關錦不恥下問。

“江姐是位革命烈士,被敵人抓住以後,經歷嚴刑逼供,寧死不屈。”顧湘職業病發作,耐心地給關錦講解。

“關錦,你不是解離性失憶嗎?一般的知識和常識不會忘記的吧。”一直靠在自己小辦公室門口沉默的溫靖寒突然開口。

關錦的身體不可見地僵了一下,他慢慢擡起眼,跟溫靖寒對視着︰“大腦是個很複雜的東西,誰知道呢?也許我從來就不知道,也許我是真的忘了。”

溫靖寒聳聳肩,微笑道︰“也可能。不過,這也是件好事,你可以不受經驗所制,跳出慣性思維的框架,想想怎麽撬開王炳康的嘴。”

關錦瞥了眼審訊室,“他真的能比得上革命烈士?我看未必吧。”說完他擡腿朝審訊室走去。

顧湘不放心地跟上去,其他人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心态也跟着去湊熱鬧。

審訊室裏的王炳康,已經有點胡子拉碴的,臉上也帶着明顯的疲憊和煩躁。

“這就是革命烈士的精神面貌?”關錦懷疑。

“你別看他這個熊樣兒,一到關鍵問題上咬得死緊。”鄭飛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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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錦抱着胳膊看了裏面的人一會兒,順手拿過一旁空白的筆錄本,走過去打開門。

王炳康警惕地擡頭,看到關錦後不禁臉色一變。

關錦顯然沒有敘舊的意思,他坐到王炳康對面,把紙筆往桌上一放,架起二郎腿,一言不發。兩個人就這麽對視着,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說,他們還要深情對望多久啊?”林白打了個哈欠,眨眨眼。

王炳康似乎也坐不住了,在椅子上扭動了幾下,啞着嗓子道︰“警官,我渴了,能不能給我杯水?”

“沒有。”關錦不疾不徐地說。

王炳康一愣,“警官,人民警察怎麽能無視人權,虐待犯人?”

“你既然承認自己是犯人那就交代交代自己犯了什麽事兒吧。”

“我……”

“老實交代,我給你痛快,要不然我們就慢慢來,我有的是時間。”

王炳康顯然是被關錦那股比罪犯更陰暗的表情和語氣給吓到了︰“你、你想幹什麽!”

關錦輕輕轉着手裏的筆︰“我們談個條件吧,你老實說出你在這起案子裏到底扮演着什麽角色,你的上家是誰,我就用這只筆做個記錄。你要是繼續頑抗,我就給它換個用途,做個叉子怎麽樣?插哪兒呢?不如,插你的眼楮怎麽樣?”關錦的口氣像在談早餐吃什麽。

“什!什麽?!”王炳康有點發懵,難以置信地道,“你開什麽玩笑,難道你想刑訊逼供?”

“開玩笑?”關錦站起身,手裏熟練地轉着筆,“你覺得我有那個閑工夫把你請到警察局來開玩笑?”

王炳康貼在椅子背上,似乎想把自己縮進椅子背裏。

屋外的人看不到背對着他們的關錦的表情,鄭飛摸摸下巴︰“哈,想不到關小錦還會恐吓這一招啊,不過就他那小身板,太沒威懾力了。”

“是嗎……我怎麽覺得,那個王炳康好像很害怕啊。”林白小聲咕哝。

關錦已經慢慢走到王炳康面前,王炳康瞪着眼楮望着他,脊背有些發麻。這是一種怎樣的表情,自己在這個小警察眼裏似乎只是一個撚一撚就會死掉的蝼蟻。王炳康看着他慢慢擡起手,伸向自己。

會死的,這個警察會把自己弄死的,他的表情是這麽說的。王炳康想喊救命,但是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關錦突然嘴角一翹,一手按住王炳康的臉,手指撐着他的左眼眼皮,把他死死固定在椅子上,一只手握着水筆,毫不猶豫地飛速插了下去。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外面的人都來不及反應。丁丁的尖叫卡在喉嚨裏還沒發出來,審訊室裏就傳出一聲凄厲地慘叫。

鄭飛和顧湘擡腳要往裏沖,被最前面的溫靖寒做了個手勢阻止。

“我說!我都說!!!”王炳康嘶啞着叫道。被撐開的眼楮不到一毫米的位置,他幾乎能感覺到那筆尖滾珠上的墨跡跟眼球若有似無的接觸。

關錦松開手,輕松地走回座位,放下筆,臉上萬年不變的淡漠,似乎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過。身後的王炳康,攤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氣,衣服都被冷汗濕透,裏外散發着寒氣。

關錦打開門走出來,對着目瞪口呆的衆人道︰“該問什麽我沒經驗,你們去問吧。”

林白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你、你要是沒控制好,真的戳上去怎麽辦?”

關錦納悶︰“戳上就送醫院啊,難道嫌疑犯不準治病?”

衆人︰“……”orz

溫靖寒适時咳了一聲︰“喬羽,鄭飛,你們去錄口供。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去。”

驚魂未定的衆人躲着“無常識、非人類”關錦八丈遠,如鳥獸散。

“看來有必要讓顧湘給你重新講一遍警察手冊。”溫靖寒看着不明所以的關錦,“警察在提審嫌犯時不得使用暴力。”

“暴力?”關錦皺眉想了一下,“我剛才沒揍他啊,他連根毛都沒掉。”

“原則上,帶有人身威脅的手段都不提倡。”

“原則?”關錦聳聳肩,從溫靖寒身邊經過,“那就無所謂了,反正你從來也沒什麽原則。”

“……”

一個上午,溫靖寒都在辦公室認真思索,自己是不是該重新塑造一個公正嚴明的偉大形象。

“頭兒,”丁丁放下電話,“剛才譚曲打電話來,說他想起一件事。之前他無意中聽到一些人的零星談話,說管他們死活,反正只是個餌罷了。不知道有沒有用。”

“餌兒?”溫靖寒思索着,“果然不是簡單的販賣人口和情活動而已。重點應該在那些客人身上,只是,幕後主使想從這些人身上得到什麽呢?”

“那些人都是不簡單的人物,恐怕不會被這點樂子賄賂收買吧。”顧湘道。

這時,鄭飛和陳喬羽興奮地走進來︰“頭兒,全撂了!”

王炳康原來是一個在東南亞活動的蛇頭,後來因為得罪了當地的黑道被迫放棄老本行,回到國內。剛回國不久,他開了個經紀公司,想利用這個招牌行騙。公司開了沒多久,就有人找上他,跟他談合作,說事成之後可以幫他解決之前的麻煩,還給了他大筆定金。王炳康大喜,立馬應承下來。對方跟他接觸的人他也不認識,只是告訴他去物色一些長相不錯,但是平時不務正業,失蹤不會引起大麻煩的青少年。他當時沒多想,後來也覺得奇怪,因為這不像一般的行業裏物色目标的做法,而且集中在一個城市裏。王炳康也不是老實聽話的主兒,所以他偷偷跟蹤了一次接頭的人,對方繞來繞去,在進了一片高級消費場所林立的街區就消失了。後來,影視城出了人命,王炳康聽到風聲,想找委托人卻怎麽也聯系不上,索性在那附近租了房子,還雇了幾個保镖,希望能被他找到線索。可惜,還沒等他找到人,就暴露了行蹤,被抓進了警局。不過,他倒是确定了一件事,委托他的人跟紫蘭會所脫不了幹系,因為對方曾經給過他一個寫着聯系方式的便條,那個帶着圖案的便條,是紫蘭會所員工使用的,僅此一家。

“看來我們的方向沒有錯。想不到,這個王炳康還挺有刑偵頭腦,居然被他發現了這麽小的線索,反倒幫了我們大忙。”顧湘感嘆。

“你早就猜到王炳康不過是被對方利用,暴露以後已經成了棄子,所以才不顧打草驚蛇,執意要抓他。”關錦用的是肯定語氣。

溫靖寒點點頭︰“這件事搞得如此隐秘,但是對方卻當着我們的面殺人滅口,把事情搞大,讓我們很簡單就把視線轉移到影視城相關的人身上,繼而查到王炳康,看起來太過顯眼了。所以,我們只能大膽推測,王炳康不過是對方放出的煙幕彈,目的是讓我們偏離方向。我們只是将計就計,放松他們警惕。只是他們沒想到,王炳康居然不甘寂寞,自己當起了私家偵探。”

“這些我怎麽不知道?”關錦帶着點自己也不明白的怨氣。

“這是抓捕行動之前的分析會上大家讨論的結果,你當時有其他重要任務,所以沒通知你。”鄭飛趕緊順毛,生怕關錦再拿筆戳戳戳。

哼,我才不關心你們讨論了什麽,我跟你們不是一夥兒的!

“好消息!”樂凡突然跑進來,“紫蘭會所的人給金麥龍打電話,邀請他今晚去,說是有特別活動。”

“那個詞怎麽說的來着?”溫靖寒微微一笑。

“捷報頻傳!”丁丁搶答。

大家一起豎起大拇指。

關錦閉了閉眼,這種默契什麽的太讨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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