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親去世
一番激情過後,袁荊仰躺在床上,輕閉着眼。
“虎骨怎麽樣?”魏程靠在床頭,随手點了一支煙。
“沒什麽事兒,”袁荊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歐姐在旁邊裏照顧着。”
“他們兩個膽子可真不小,”魏程笑着說,“我看起來就那麽好說話?”
聽到這話,袁荊也笑了:“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們怎麽樣,我确實不想花心思管。”魏程說着,攬過袁荊,探下身子又吻上去。
袁荊仰着脖子,頸部有着漂亮的線條,口腔裏全都是濃烈的煙草味兒。
就是從這一天開始,魏程成了袁荊家裏的常客。
袁荊有時被安排了比賽,需要充足的休息。但是在比賽結束的當天,魏程總會過去弄些新花樣。袁荊可以陪着魏程嘗試很多魏程與之前情人無法體驗的體位和姿勢,有幾次甚至一直做到天亮。
魏程有時候會感到有些驚訝。這驚訝主要來源于兩個方面。一方面是袁荊過去竟然沒有過任何方面的性經歷,另一方面是他在接受了自己之後竟如此配合,幾乎每次都會盡量滿足魏程的要求。這個在賽場上出手極狠的拳王,到了床上,純得不可思議。
魏程在白天也越來越多地把袁荊帶在身邊。
于私,自然是因為兩人之間的另一層關系。于公,則是因為袁荊身手極好,又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魏程處于危險之中。
有一次,魏程手下的一個人突然闖進魏程在一家娛樂城裏的辦公室,用槍指着魏程,握槍的手指微微發着抖。
袁荊認識這個人,是平時很受魏程信任的一個家夥。正因為如此,魏程才留了這個人在走廊裏看着。沒想到他卻趁着這個機會,自己拎着槍進來。
袁荊不動聲色地擋在魏程和槍口之間,平靜但是直截了當地問:“你的條件是什麽?”
對方的答案也簡介明了:一是要20萬泰铢,二是想做這間娛樂場所的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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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魏程輕推開袁荊,說,“不好辦,這兩個條件我都得考慮一下。”
這時候那個人呼吸的聲音已經變得非常重了,他說:“魏哥,我一直尊敬你,但是我需要借20萬泰铢急用。”
魏程看了他一會兒,終于點點頭,拿過支票簿,“可以,20萬沒問題,但是不能白拿,我們做一個公平的交易。錢我現在借給你,你去自首,出來之後回這做事,坐牢期間每月我寄錢給你家人。”
那人拿着槍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或者你直接斃了我,”魏程把支票推過去,又笑道,“但是錢你肯定拿不到,命估計也得留在這,你想選這條路?”
那人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确定魏程說的話全部為真,迅速上前拿走支票離開,很快投案自首。
袁荊很欣賞魏程的做事方式。手下人需要的東西他不吝啬,但是絕沒有人敢随便打這個老板的主意。來要東西,就得做好要付巨大出代價的準備。
“袁荊,”剛剛才見了真槍,魏程卻一副什麽事兒都沒有的樣子把袁荊叫過來,“從今以後,我大概不會總是讓你一個人跟着我。”
“……?”
“我以前太過自信了,以為我的這些個地方,都非常安全。”
袁荊并不認為自己剛才有不得體的地方,只能笑笑:“……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我知道,”魏程仍然坐在椅子裏,擡頭看着袁荊,“但是你可能會出事。”
“……”
“這可能是你作為臨時保镖保護老板的方式之一,”魏程的眼睛好像都帶着笑,“但是如果讓你替我擋子彈,我這男人也太沒用了。”
——後來魏程果然又在身邊加了人手。這讓袁荊多少感到有些不舒服,不明白自己還在那晃悠個什麽勁。魏程說不希望袁荊因為自己有個什麽萬一,但袁荊在訓練之外跟着魏程最合理的解釋确實也就是保護老板的安全。袁荊感到有必要與魏程談一下這事兒:他有二十年來練就的身手,拳手之外的角色就只能是個保镖,如果魏程因為安全問題不希望他真正進這份責,那就別給他這麽個名頭,別總帶着他亂轉。袁荊沒有拿錢不做事的習慣。
但是還沒等袁荊開這個口,家裏就又出了點變故。
袁荊的媽,在第二次大手術之後沒多長時間,就感覺排洩非常不順。醫生以為是手術過程中縫合等步驟有了些問題,于是再次為她打開了腹腔。當時打開一看,連醫生都有些驚了。裏面竟然全是腫瘤,一個連一個,一串連一串密布在腸內。醫生無從下手,只能又将腹腔合起,告訴袁荊的妹妹,癌細胞擴散得非常快,患者大概堅持不了幾天。
聽到這個消息時,袁荊其實并不感到非常意外——這一天遲早會來,他只是祈禱能夠晚一些,再晚一些。
因為這件事,袁荊回了中國。說起來,回中國這件事,也多虧魏程找人用貨船将袁荊帶了出去。而在袁荊走之前,魏程也把袁荊叫進了辦公室,說會幫他弄一個合法的身份,讓袁荊不要太擔心過一陣子如何回泰國的問題。
回國後,袁荊的媽有一次回光返照,身體和精神好像都好了很多,過年時還回了家,包了一頓餃子,袁荊從餃子裏面吃出一枚硬幣,據說這預示着明年一年的好運氣。
但是就連初五還沒有過,袁荊的媽就迅速衰弱下去,又住回了醫院。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初七這天一大早,袁荊的媽就将袁荊他們三個都叫到了醫院,說了不少遺言一樣的東西,大概就是要袁荊快點找到一個媳婦,回國來做一份穩定的工作,叫另外兩個孩子一定要聽袁荊的話,讓女兒嫁人之後賢惠一點,小兒子努力學習考好大學,之類。
妹妹和弟弟在醫院待到晚上,袁荊就讓他們兩個回了家。妹妹在晚上10點又打來了一個電話,說問了一些人,查了一些信息,發現可以從哈爾濱郵購一種含片一樣的藥,這樣可以讓已經無法吞咽任何東西的媽媽接受一些治療。袁荊說那就買吧,一旁聽到了這些話的護士說,我知道你在國外工作,有錢,可是真的沒有任何用處了,接受現實吧,有錢也不要這樣花。袁荊笑笑,沒說什麽,這錢是他死過一回才換來的。醫生所說的話,他又何嘗不知道?但是妹妹想買,那就買吧。
袁荊的媽是在淩晨2點半左右離開的。
袁荊看着蒙着白布的媽媽進了停屍間,去辦理了退房手續,将東西全都收拾好,便回了家。
一進家門,就看見弟弟衣服鞋子什麽都沒穿就從房間沖出來,抱住還在門口的袁荊就開始哭。
其實袁荊從來沒有告訴過弟弟媽媽的病很嚴重,一直告訴他是胃潰瘍之類,白天媽媽也一直告訴他,什麽事都沒有,很快就可以出院,可是孩子什麽都知道,一直醒着,看見哥哥在淩晨4點到了家,心裏非常明白,媽媽肯定已經走了。
袁荊抱着弟弟,就讓他哭,也沒有哄,很快妹妹也紅着眼睛出來,直到這時妹妹還抱着希望,問袁荊會不會只是睡着了,會不會是醫生弄錯了。
三個人在客廳裏說着話,直到天亮。
然後袁荊就出去準備三天後的葬禮,晚上回家,看見弟弟妹妹在妹妹的大床上睡着了。袁荊輕輕将門帶上,回到弟弟的房間也躺下,心裏有些空,拿出手機看了看,還是給魏程打了一個電話。
“魏程,”袁荊說,“我媽今天早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