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見魏程

袁荊聞言一愣。

“憑空消失,一點征兆都沒有。”Daeng說,“後來我還找過你,也沒什麽音信。”

“……不好意思。”袁荊問,“那批新人怎麽樣了?”

“找了其他的人教,但總覺得不如你。”

袁荊自己知道在這件事上對不住Daeng:“那時候有些狀況發生得突然,必須要走,對不住了。如果以後,在泰國之外的地方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盡全力。”

“瞧你認真的。誰都有急事,我當然理解。”Daeng笑着說,“不過,你剛才說的話,我也記下了。”

頓了頓,又問:“一起去喝一杯?”

“……行。”

自從這天之後,Daeng倒是經常聯系袁荊。

袁荊其實并不習慣于這種無緣無故的親密,但是Daeng确實沒把他怎麽,況且他也欠着Daeng的人情,明明答應了幫他訓練新人,卻中途離開,一言未發,态度自然硬不起來。

有一天Daeng突然問袁荊:“你離開泰國,是因為魏程吧?”

袁荊聽了身子一僵,不知道Daeng從何得知這個消息。

“這段時間,你從來沒向我打聽過魏程的消息,”Daeng說,“一般來說,即使不關心的話,也應該意思意思,問一下吧?”

袁荊沉默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也沒什麽,”袁荊說,“對某一件事情的看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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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Daeng看着袁荊,卻突然伸手摸了下他的臉,“……魏程真是蠢。”

日子波瀾不驚,後來,袁荊又打了場比賽,依然只屬于淺水區的級別。袁荊現在想的,是穩紮穩打,在這裏立住腳跟,那些深水區的比賽,頂級的拳手,擁有腰帶的人,都不是這個階段的袁荊應該去惦記的。

在正式比賽的時候,袁荊一看見對手就有些愣了。

那人是個亞裔,長得有點像魏程。

在比賽前,對手一步一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直勾勾地盯着袁荊,并且頭越靠越近。

袁荊也擡眼看着他。他知道這是拳手比賽前所慣用的一種手段,試圖在氣勢上先壓倒對方,用眼神先讓敵手産生怯意。如果對方因為這個而變得不自然,勝率就會大出很多。

運動,歸根究底與選手的身體狀态有很大關系,誰能最快進入并且發揮最好的狀态,誰就可以受到垂青。因此,比賽之前的唇槍舌戰通常都是少不了的。一方面,這些人希望借此給對手造成心理壓力,另一方面,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進行對外宣傳,也算是一種提高比賽關注度的方式。因為,選手的收入來源,大概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是出場費,越是著名的選手,收入就越高,擁有腰帶的人通常可以拿到一個很龐大的數字。但是對于普通選手來說,這項收入并不可觀,所以收視率的分成,就成了重要的來源。美國很多比賽需要通過按點擊來付費的頻道觀看,比賽的雙方都可以得到一定比例的訂閱費用。因此,為了更高的收視率,在賽前擴大宣傳攻勢,提高關注度就顯得非常重要。舌戰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據說是拳王阿裏。當時的拳手都比較樸實,黑人運動員更是低調,而阿裏的伶牙俐齒常常令對手和記者招架不住。

賽前的這些舌戰結束之後,選手來到場內,規則禁止對他人的辱罵,于是,在禮貌性地互相招呼和鞠躬之後,來個先禮後兵,用眼神和動作給對手施壓非常常見。

一開始,袁荊以為對面的亞裔選手也是這樣。

但袁荊沒想到的是,那人竟然突然攬過他,在袁荊左側額頭上強吻了一口。

袁荊一步退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看着那張酷似魏程的臉,眼神閃爍,變幻不定。

——那是魏程最喜歡的吻法。

甚至,在虎骨因為歐姐的事對魏程攤牌之後,魏程在夜裏去敲袁荊的門,一進屋就是一連串的吻落下來,就像剛才那樣。

眼看着對方又要摟上來,袁荊終于反應過來,一拳砸上他的臉,将他打倒在場地中央。

“……你幹什麽?!”

那看起來沒什麽大腦的選手嘿嘿一笑,說:“有人告訴我,你厭惡同性戀。只要這樣做,我就能贏得比賽。”

“……誰?”袁荊問,“誰告訴你的?”

“那我不知道……”

袁荊正要再開口,裁判就走過來,将袁荊推到場邊,告訴他不要過于激動。袁荊看着幾米之外的他的對手,仍然不清楚,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裁判對雙方都進行了警告。

兩人所做的,明顯都是違規的。

在兩人保證不會再做與比賽無關的事之後,裁判終于宣布了比賽的開始。

袁荊感到,自己還是被剛才的事情幹擾了。

對方看起來,好像什麽都不知道。難道真的只是個偶然?有人錯發了短信,對方誤以為他厭惡同性戀所以來了這麽一招?還是說,這場比賽與他之前在泰國的經歷,這兩件事之間真的有什麽關系?

袁荊無法集中精神,打得挺亂。

不過,最後還是贏了,憑着點數,贏得勉強。

對手其實也沒打好,不知道為什麽。這場沒輸,運氣算是不錯。

——從場上走下來之後,袁荊終于明白了。

剛才的事,果然不是偶然。

魏程坐在下面。

那個人還是那麽得意。

“怎麽樣”魏程問,“有沒有受到一點驚吓?”

袁荊笑笑:“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

“不算吧。”魏程看起來好像很高興,“你果然還是忘不了以前的事。”

“我只是感覺很不舒服。”袁荊說,“不要自作多情。”

“是麽?”魏程笑着說:“我一看你剛才的樣子就知道我絕對沒有自作多情。”

“随便吧。”袁荊不想在這個問題做過多的糾纏:“來這麽一手,你到底想幹什麽?”

“也沒什麽。”魏程說,“聽說Daeng突然對男人産生了興趣,好奇,所以來看看。這一看可真讓我驚訝了,原來是老熟人。”

“你從泰國到美國就因為好奇?”

“那當然不是。”魏程說,“最近這邊有生意。而且,你可能不知道,這邊亞裔社區也有我的地方,雖然風險有點大,不過相對賺得也多。”

“那你仔細賺着。”袁荊說,“敘舊也敘過了,以後別再像今天似的搞這種把戲。記得你以前說過,我們之間已經兩不相欠了。”

“……可惜,”魏程說,“那時候,我說的是,如果你肯賭命,我們就兩清。不過,你那耍小聰明的做法,大概不能叫賭命。一個破壞規則的人,卻有了這麽長時間的自由,袁荊,你真應該感謝我。”

“……當時是你允許的。”

“我那時沒明白你在作弊。”

袁荊看着魏程,感到簡直難以置信:“……那你現在後悔了?”

“我是有點後悔。”魏程說,“在泰國的時候不該放了你。”

袁荊不知說什麽好,反而笑了:“魏程,你這大家大業的,在道上混的也算是風生水起,不至于這麽不要臉吧?”

他沒想到,魏程還真就這麽不要臉。

他說:“通過剛才的小測驗,我發現,現在來彌補我當時的錯誤,也還來得及。”

袁荊看了魏程半天,突然說:“我跟Daeng一點關系都沒有,只是碰見了,就聊聊,你完全不必擔心。再說,這是你不要的,如果被別人撿了,也不會有人說你窩囊,相反還算是挺有面子的一件事,不是麽。”

“你認為一點關系都沒有,別人可不這麽認為。”魏程說:“你走之後,Daeng找我問你的事,問過好幾次,夠煩的。”

頓了一頓,魏程又說:“再說,跟面子也沒關系。”

“那又是什麽?”袁荊問,“因為Daeng,你又覺得我其實也挺值錢的?”

“有這麽點兒原因也說不定。”

“你果然不要臉。”袁荊說,“你那個跳舞的男孩兒呢?”

“他啊,”魏程無所謂似的說,“早沒關系了。——他哪有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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