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起訴

袁荊又被弄進了局子。

從漆黑的夜裏突然過渡到挂着高瓦數白熾燈的房間,真的讓袁荊有點不适應。

他微眯了眯眼,極力擺脫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警察先生,”袁荊說:“我需要給我的經紀人,還有我的律師打一個電話。”

“……請吧。”那個稍胖的警察點了點頭。

經紀人和律師很快就到了警局。

袁荊真心感謝他們,在這麽晚的夜裏,依然如此迅速地趕來為自己處理這種棘手的問題。

“到底怎麽回事?”

袁荊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事情的原委。

“不好辦。”經紀人皺了皺眉頭:“可能确實有預謀。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剛才,已經有記者報道了你打人這件事。刊登了有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說是有人路過,看見警車,又恰好認得你這個當事人,于是用手機将過程拍下來,發給記者,賣條新聞。”

“……”

“我當然認為不會那麽巧。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人知道在那會發生什麽,故意留人看着,将事情捅出去弄大。”

“……”

“誰做的?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袁荊搖了搖頭:“我覺得有可能是明天比賽的對手,但又不是特別确定。目前除了他,我想不出其他人這樣做的理由和動機。”

律師嘆了一口氣:“但是沒證據能說明那兩個黑人、華裔女孩兒、還有路過行人是串通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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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荊也沉默了。

“先別想太多,”律師随口安慰道:“比賽大概是要輸了。不過,目前那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不要真的被判有罪。明天先申請保釋,然後從長計議。”

袁荊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過了幾天,法官終于批準了保釋,袁荊總算能出來透那麽幾口氣。

——那天,魏程也去了。

袁荊覺得乏,并沒怎麽多說話。

魏程一見袁荊就拿出件外衣給他披上。

“……”

“今天冷。”

袁荊想說我沒那麽柔弱,但最終還是懶得說出口。

——事情在一個明媚的午後發生了大轉折。

律師告訴袁荊,那幾個人果然是相識的。

兩個黑人都沒有工作,與當地黑幫有些聯系。那個格鬥選手以前仗着有身手,也曾在街上混過。他給了他們一些錢,又經人介紹結識了亞裔女孩兒和過路行人,演了這麽一出戲。

袁荊立刻決定起訴那個格鬥選手,并召開了一個記者發布會。

“JING,”有記者問道:“聽說你已經決定要與Andrew對簿公堂?”

“對,”袁荊清清楚楚地說:“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必須要讨回公道。”

“那你對這起訴訟的期望是怎麽樣的?”

“賠款的數額參考了律師給出的建議……”

……

又有記者問:“當時你為什麽要去幫助那個亞裔女孩?”

“……也許你們認為,對我來說,參與街頭鬥毆,并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的确,一般來說,從事格鬥項目的運動員都盡量保持低調,不會輕易動手,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自己從事的是這個。那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只會使人有強烈的對抗情緒,用刀子或者手槍去對付你。我也是這樣,不想張揚。但是,當遇到了看不下去的事,這種哲學就再也沒有用了——你不可能置身事外。”

……

發布會持續的時間一點都不短。美國的記者很專業,并不會沒有秩序地推搡,也不會将被采訪的對象團團圍住,不留一點距離。而且,讓人覺得比較舒服的一點就是,他們盡量追求客觀全面的報道,向希望了解情況的觀衆呈現一個事實,而不是去評判和審判什麽。這些人并沒有去炮轟狡猾的對手,而只是去還原一個全貌,是非留給他人去評說。

“JING,”又有一個記者問道:“聽說,你對之前那次比賽亞軍被剝奪的結果并不滿意,已經向美國MMA協會申請調查?”

“對。”

“你本來并沒有提出上訴,為什麽會在截止日期之前突然做出這個決定?”

“并不是這樣。”袁荊說:“這是早就想好的事,只是現在才正式啓動流程而已。”

其實這是假話。

袁荊本來是想就這樣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但是這幾天他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官方看來,自己是一個弱者。

來自于弱者的謙和、客氣,和忍讓,只會讓那個有着優勢的人認為,對方是可以被侮辱的,于是更加得寸進尺。他會在心裏下一個對方軟弱無力的定論,而不是因為另一個人的讓步而有所收斂。

只有據理力争,才能讓那人措手不及,贏回本來就屬于自己的東西。

一個需要上法庭的官司,一個向協會提出的申訴,讓袁荊變得忙碌起來。

就連小白和虎骨,都有一陣子沒見了。

有一天虎骨突然打電話給袁荊,叫他出去喝上一杯。

袁荊想這陣子确實忽略了與老朋友的聯系,自然也沒推辭。

“JING,”虎骨說:“我和你歐姐,就要結婚了。”

“……恭喜。”袁荊說:“你們一直在一起。……我都忘了,這個程序總還是要走一遍的。”

“你會來吧?”

“當然。”

“其實我一直挺感謝魏哥的。”虎骨突然說:“當時我以為說不定連命都要搭上。但魏哥并沒有為難我。”

袁荊聽了沒說話。

那個時候,魏程和他在一起。

其實那個時候有些奇怪。

魏程這人雖然不能長情,但基本上每個階段都只有一個。

“雖然這麽說顯得很奇怪,”虎骨又說:“不過依魏哥的性格,我倒真是希望他也能遇上一個鎮得住他的人。”

“……”

袁荊和虎骨,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但卻從來沒有點破。不過袁荊感覺,虎骨大概有些坐不住了。

“JING,”虎骨點了一支煙:“前一陣子你的事情,其實我們這邊也幫了忙。”

“……”

“那過路行人,住址在很遠的地方,出現在那裏本身就很奇怪,讓他開口也沒用多長時間。那亞裔女孩也沒費多大勁。她穿得像個窮學生,一看就不會住在你家那種比較不錯的社區,你當時怎麽想的?就不覺得奇怪?”

“……我那會兒真沒想到。”

“那兩個黑人看着像是同類。找了一些道上的人幫忙,終于給認出來了。當時魏哥奔波了許久。”

“……替我謝謝魏程。”

“不用。”虎骨說:“魏哥沒想告訴你,是我自己多事。”

“……”

“JING,我在旁邊一直看着,自認還是有一點說話的立場。”

袁荊又喝了一口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幹脆不說。

“從你走的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都在我眼裏。”

“……”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袁荊點了點頭:“謝謝你虎骨。……我會仔細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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