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父親
火熱的氣息噴撒在敏感的脖頸上,鐘曉禹縮了縮脖子,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被聞骥壓在身下,濃濃的酒香混雜着淡淡的香水味,讓他的心裏一陣緊縮。
剛才在宴會上,一堆人帶着自己單身的女兒前來攀談,看着聞骥被衆人包圍,他只能端着酒杯站在一邊,那些人在打什麽主意,一看就知道了。
聞骥現在可是搶手的女婿人選,就算他沒有走入政壇,光是聞家的背景,就夠讓其他人趨之若鹜的;更何況聞骥自己也争氣,搞的建築公司有模有樣,讓原本不看好的人都沒話說。
當然,其中有不少人也打着鐘曉禹的主意,有好幾個人借故女兒也在s大,讓鐘曉禹多多照拂,還讓女兒和鐘曉禹多多走動,畢竟年輕人肯定有共同的話題。
一整晚,聞骥和鐘曉禹都忙着應付那些人,臉都快笑僵了,聞骥更是幫鐘曉禹擋了大部分的酒,結果現在自己卻喝醉了。
鐘曉禹嘆了一口氣,望着眼前趴在他身上的聞骥,對方的雙眼有些發直,看起來神智還是不清醒。他伸手推了推,對方紋風不動,只是執着地盯着他看。
“怎麽了?”鐘曉禹難得見聞骥這副模樣,心裏覺得有些好笑的同時,又莫名覺得這樣的對方有些可愛,因此放軟了語調問道。
“……曉禹。”聞骥愣愣地盯着鐘曉禹,張了張口,卻只是喊了他的名字。
“我在。”鐘曉禹輕聲回答,聞骥的眼中似乎藏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他望着對方的眼神,心裏突然感到一顫。
他感覺得到,聞骥似乎有話對他說,可是他沒等到對方開口,只見下一秒,聞骥頭一歪,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将聞骥翻過身來,替他除去鞋襪,弄好之後,自己身體也出了一身汗,他回到房裏的衛生間,沖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用熱水沖去滿身的酒氣和疲憊,他拿着毛巾一邊擦拭着頭發,一邊走出衛生間,雖然身體舒服了,可是心頭還是沉甸甸的。
聞駒的話老是在他的心頭萦繞,讓他不在意都不行,若是對方的目的是膈應他,那麽對方成功了,每次聞駒一出現,就會把他的好心情弄沒了。……
隔日一早,宿醉的聞骥還沒起來,鐘曉禹正在廚房做早餐,就聽見門鈴聲。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擦了擦手走向大門。
來人竟然是聞骁,鐘曉禹心裏有些訝異,卻還是趕緊替對方開了門,“骁哥早,吃過飯了嗎?”
“早,吃過了,聞骥呢?”聞骁笑着點點頭,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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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睡。”鐘曉禹替聞骁倒了一杯茶,聞骁拍拍身旁的沙發,對着他說道:“你先別忙,坐下陪我說說話。”
鐘曉禹拘謹的坐了下來,聞骁年紀比他大了七歲,雖然笑容常開,可是鐘曉禹沒少聽說過關于對方的傳言。
外面人都知道,聞老爺子退下來之後,聞家最不好對付的人,不是聞河,反而是看起來溫文儒雅的聞骁。聞骁能夠在三十歲前就進入總書記辦公室,自然不會是個好相與的。
據說當時聞骁的位置,有兩個人同時角逐,對方為了擠掉聞骁,用了許多手段和方法,可是都拿聞骁沒辦法,最後甚至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被聞骁徹底整治了一番。
鐘曉禹不曉得詳情,只知道那個對手被下放到偏遠的小城市,何時能夠回來,還得看聞骁的心情。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小瞧聞河的大公子。
“曉禹,聽爺爺說,你畢業之後要到聞骥的公司?”聞骁開口問道。
“是的。”鐘曉禹點點頭,聞骁雙腿交疊,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聞言笑了笑,“這樣也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省得一天到晚有人惦記聞骥的小公司。”
鐘曉禹心裏一跳,趕緊問道:“骁哥你的意思是?”
“前一陣子我正忙着,沒注意到有人拿走那個工程,幸好你們沒接。”聞骁淡淡地說道。
“那塊地有問題,骥哥怎麽可能接下來。”鐘曉禹說道。
“就算那塊地沒問題,這個工程也不能接。”聞骁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鐘曉禹瞳孔一縮,細細琢磨着聞骁話中的意思,聽起來那個工程似乎還有內情,不等他想完,聞骁繼續說道:“那個工程是用來殺雞儆猴的。”
聞骁點到為止,鐘曉禹卻聽懂了,看來這個工程是上面用來釣魚用的餌,為了肅清建管局的貪污,難怪時間和上輩子不一樣。
一開始看見這工程時,他急着讓聞骥拒絕,煩惱着該怎麽轉手,等到擺脫了工程之後,才猛然想起時間點不對,明明該是幾年後才出現的工程,怎麽現在就找上他們了。
因此他心裏其實有些擔心,這次沒有那場大雨,工程是不是就不會黃掉?許強的公司是不是就能借着這個工程,快速在建築界立足?
現在聽聞骁一說,才算解了心裏的疑慮,如此一來,不管有沒有大雨,這個工程到最後,肯定會牽扯出許多內幕,誰接誰倒黴。
不過因為這次的工程,讓鐘曉禹心生警惕,似乎許多歷史的軌跡,都因為他的重生改變了。這樣一來,他原以為占盡優勢的記憶,似乎也需要再重新斟酌。
他和聞骁沒有聊太久,聞骥就醒了,之後他們兩兄弟就關在書房裏,一談就是一個下午,連中午都沒有出來吃飯。鐘曉禹則是躲回自己的房間,開始梳理上輩子的記憶。
他拿出一張紙,将大事小事洋洋灑灑寫下來,盡量寫得巨細靡遺,對照之後發現,自從他和傅建仁鬧翻了,許多事情也跟着改變了。
他再仔細整理一遍,發現凡是和他有關系的,才會有變動,其他不論是政壇、經濟或是社會上的大事,都沒有什麽改變。
像這個工程,就是因為他回了聞家,蝴蝶效應造成的結果,使得本來應該幾年後才被提出來的工程,現在就出現了。
既然找出了規律,鐘曉禹也就放下心來,只要不是和他緊密相關的歷史,就不會有太大的改動,像是投資、土地開發和股票市場,走向和上輩子差不多。
如此一來,他也就不用擔心自己的記憶會沒有用武之地,寫寫劃劃了一下午,鐘曉禹又做出幾份企劃書,想着要拿給聞骥過目。
他伸了伸懶腰,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走出房門,打算去準備晚餐。聞骥和聞骁中午沒吃飯,現在肚子肯定餓了。
只是正當他要走向廚房時,從聞骥的書房飄出一句話,“你打算瞞着他?”
他的腳步頓了頓,輕輕地走到了沒有關緊的書房門前,一靠近就聽見聞骥的嗓音說道:“這是最好的做法,我不想傷害他。”
“但是他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聞骁淡淡地說道,聽得出他的不贊同。
“他是大伯的兒子。”聞骥說道。
“……是爺爺的意思嗎?”聞骁沉默一會,開口問道。
“不管是不是,他就只能是大伯的兒子。”聞骥再度強調,聞骁有些急躁的說道:“但是小叔明顯知道了什麽,聞骠都找上我了!”
“他們沒有證據,随他們去蹦跶。”聞骥不在意的說道。
聽到這裏,鐘曉禹慢慢地後退,然後悄無聲息地又回到了房裏。他關上房門,一下子癱軟在地,剛才的那段對話,在腦中不斷的重複着。
他閉了閉眼,心情有些複雜,現在再回想聞駒的那句,“你不是大伯的兒子……”實在是無比的諷刺和可笑,他以為對方在胡謅,沒想到對方倒是說了回實話。
剛才那段對話聽起來,很明顯表示他鐘曉禹,根本就不是聞清的兒子,可是不曉得為什麽,聞老爺子和聞骥,認定了自己是聞清的獨子。
……難道,聞駒說的是真的,自己是母親和二叔所生的?鐘曉禹覺得眼前一黑,有些承受不住,如果這是真的,那麽就表示,他和聞骥不再只是堂兄弟,而是親兄弟。
呵,親兄弟?他伸手掩住眼睛,低低笑了起來,笑聲中卻充滿了苦澀。堂兄弟已經讓他們的感情充滿了困難,假如他和聞骥真的是親兄弟,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這真是太可笑了,他和聞骥怎麽可能是親兄弟呢?假如他真的是聞河的孩子,為什麽上輩子他們對他不聞不問?
憑聞家的勢力,難道區區一個陸言和傅建仁,真的能夠做到天衣無縫,讓聞家找不到自己?任憑他被傅建仁欺騙,最後還喪命在陸言的手上。
又或者就因為自己的身世,所以聞家幹脆放棄他,誰讓他是的産物呢?他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難怪母親不喜歡他,難怪外公外婆也對他很冷淡。
本來正陷入自怨自艾情緒的他,猛然驚醒過來,不對,他不可能和聞骥是親兄弟,否則聞骥怎麽可能會說要和他在一起。
他皺了皺眉,覺得事情變得撲朔迷離,他不認為爺爺會認回一個和聞家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倘若他真的留着聞家的血,父親卻不是聞清,也不是聞河,那麽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他真正的父親,是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