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整個祭壇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一時間沒有人敢再出聲。
這個情況明顯很不妙, 唐媛媛對崽子們的狀态還是很了解的, 尤其是看到小寶兒現在顯得異常不好看的臉色。
她打算說點什麽來緩解一下氣氛,但卻看到八岐大蛇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正常, 不動聲色的收回手, 雖然沒有完全消氣, 但也沒有了之前那麽危險。
“走吧,媛子。”
八岐大蛇好脾氣的繼續和唐媛媛說話, 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茨木的冒犯。
可事實上他是這麽容易不計前嫌的神明嗎?很顯然不是的, 八岐大蛇的寬容早已全部被唐媛媛一個人所承包了, 現在……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殘留着茨木的妖力,剛剛茨木并不單單是在玩兒,真實的目地卻是在源賴光的眼皮底下向他傳遞消息。
【合作,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和媛子幫你解開封印,而你,幫我拿到吾友酒吞童子被奪走的力量和記憶。】
茨木童子那隐藏在變化下的表情認真到讓人感到可怕, 金色的眼睛瞳孔豎起,仿佛一只醒來的兇獸,也是他從未讓唐媛媛看到過的, 屬于大妖怪的一面。
事情好像變得更加有趣了呢, 有趣到讓八岐大蛇的愉悅已經壓制住了那被冒犯的不快感。
‘就讓我看看, 你能做到什麽程度吧。’
希望不要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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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八岐大蛇不打算和有唐媛媛護着的茨木計較, 但惹他生氣的鍋總要有人背, 這時源賴光的吸鍋體質也就起到了作用。
當初他和源賴光說好的只帶唐媛媛一個人,但源賴光自作主張也就算了,連人的身份都沒看出來就把人給他送過來,妥妥的都是他的錯啊。
八岐大蛇在心中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默默的給源賴光添了一筆,那小本本上有關源賴光的條條狀狀已經快寫滿了。
.........
看似什麽都不知道的唐媛媛跟在八岐大蛇的身後往祭壇上面走,身後跟着一只恢複傻氣一蹦一跳的茨木姬。
系統有點猶豫的和她說:【宿主,剛剛茨木和八岐大蛇兩個發生了什麽你知道嗎?】
“知道啊。”唐媛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自己養的崽子是啥本性我能不知道?無非是背着我商量計劃罷了。”
【那您……】
“當崽子的總有不想讓父母知道的一面,我這個當阿媽的,就裝作不知道吧。而且……”
【?】
“他們在我面前還挺可愛,尤其是茨球。”唐媛媛頓了一下,發出魔鬼的低語:“我還挺喜歡看他薅人(特指源賴光)頭發呢。”
【……】
系統總算是知道為啥唐媛媛家的崽子那麽皮了,合着都是跟着自家阿媽學的。
和系統聊完,由于之前才說過,唐媛媛的視線就自然而言的轉移到了源賴光的頭發上,看的源賴光頭皮發麻。
哎呀,白毛就是好看,她梳的時候記得手感也很好,跟緞子似的,真可惜沒多薅兩根。
“媛子,你在看什麽?”被封印的神明目光一直放在唐媛媛的身上,注意到她看源賴光過于頻繁的次數。
“在看頭發。”唐媛媛下意識的就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口。
源賴光聽到這話後臉直接就黑了,默默的往後退了兩步,并不想離唐媛媛太近。
他算是看明白了,八岐大蛇之前說唐媛媛是祭品就是在驢他,目的就是讓他找到她的時候給供上去而不是扣下以作威脅,現在人到身邊就不演了。
事已至此,藤原媛子究竟是怎麽勾搭上邪神的過程已經不重要了,哪怕他直到現在還不太願意相信。
光看八岐大蛇對唐媛媛這種溫和的态度,源賴光就覺得很牙疼。八岐大蛇雖被封印,但力量的強大毋庸置疑,源賴光不可能在他的保護範圍內再把人搶走。錯過了可以桎梏神明的籌碼,這筆交易只能用虧本買賣來形容。
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再怎麽惋惜都沒用,源賴光也不是什麽心胸狹窄的人,但他現在依然很慌,因為唐媛媛這個魔鬼好像又盯上了他的頭發。
好好的一個小國公主,在家不老老實實的跟随母親學習相夫教子,怎麽淨喜歡薅人頭發呢。
八岐大蛇不懂源賴光的傷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他挑眉反問道:“就這麽喜歡白色的長發嗎?我可以把頭發變成白色給你解悶。”
“不是,她不是喜歡頭發,她只是喜歡薅而已。”茨木不放過任何一個在唐媛媛面前争寵的機會,順便欺負一下源賴光:“尤其是薅源家家主的頭發。”
這話一撂,在場最緊張的莫過于源賴光,生怕八岐大蛇聽了魔鬼的話,直接把他按地上讓唐媛媛薅,人家的地盤,他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大家家主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不過他低估了八岐大蛇對唐媛媛的重視程度,神明對于自己偏愛的人類總是顯得異常寬容,而八岐大蛇對唐媛媛已經不是偏愛的程度了。
“我頭發的手感還不錯,真的不想試一試嗎?”八岐大蛇才不在乎是怎麽玩他的頭發,對神明來說,顯形的身體都是由神力凝聚的,包括頭發在內,字典裏壓根就沒有禿這個字的八岐大蛇絲毫不慫:“你喜歡什麽顏色的,媛子,随便你怎麽拽都可以。”
天賦能力讓某叉和某光實名羨慕了。
八岐大蛇的縱容态度唐媛媛适應性良好,畢竟這崽子在寮裏對自己就是各種堪稱無條件的溺愛,雖說他大部分時間都顯得有些陰晴不定,但面對把自己從小寵愛到大的阿媽,總也忍不住都給寵回去。
他的舉動讓唐媛媛想起了八岐大蛇還小的時候,那會兒由于人力物力都很缺乏。雖說大部分時候有姑獲鳥和惠比壽兩個式神幫忙,但她每天也至少得花上十幾個小時看孩子,晚上睡覺也是在育幼室裏,每天晚上輪着摟一個。
有次輪到了小寶兒,那時小家夥才剛會爬,連話都說不清楚,和大多數崽子一樣,晚上睡覺時身上只穿着一個紅彤彤的肚兜。
渾身冰冰涼,大夏天的抱起來像是一個小空調,由于太累的原因唐媛媛抱着小寶兒睡前故事還沒講完就自己睡着了,半夜感到有自己的頭皮有點疼,睜眼一看小家夥在用自己的小肉手抓自己的頭發玩。
沒把握好力度,玩一會兒就揪掉了好幾根,看到她睡醒就咯咯笑着把自己的戰利品遞過去給唐媛媛看,口齒模糊的叫阿媽,一點都沒有自己做錯了事的認識。
她能怎麽辦,自家的崽子想玩她就陪着呗,只是自己抓緊上面的頭發,不讓自己頭發真的被玩的一根不剩,直到小寶兒玩夠睡着才算結束。
唐媛媛猶記得在崽子們都長大後有次自己和八岐大蛇聊天時還說過這件事,當時的小寶兒看上去還挺開心,他把自己的腦袋湊過來,說的話也和現在重合了。
【阿媽要試試玩我的頭發嗎?随便你怎麽拽都可以。】
兩個畫面交疊,唐媛媛失笑,選擇了和當時一樣的做法。
她輕柔的摸摸八岐大蛇的長發,臉上的笑容是不符合她身體年齡的成熟:
“不舍得啊......”
不知為何,一陣熟悉感直直的襲上他的心頭,仿佛這樣的場景曾經發生過一樣。
神明的直覺不會有錯,但八岐大蛇也确定自己沒有失去過記憶,而有關唐媛媛所有的事情也都被遮掩住了,他除了她表面的身份外一點都看不透。
罷了,就算是不知道那些又如何,八岐大蛇從來都是随心所欲的,他很喜歡唐媛媛,并不是愛情,他只是單純的想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把這個世界上她想要的東西全都給她。
“哎,你......”到底喜歡什麽?
八岐大蛇想問她,可惜忘了旁邊還有一只最是擅長破壞氣氛加争寵的茨木姬,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讓我薅讓我薅!”
一只手忽然舉了起來,不僅吸引了唐媛媛的注意力還成功讓八岐大蛇忘了說啥。
看戲的源賴光感慨着這年頭什麽不怕死的人都有,好奇着神明的反應,被連續冒犯了兩次,應該多少有點表示吧。
八岐大蛇:......(表示并不想說話,并把鍋都扔給了源賴光。)
“你可以離開了,源賴光。”
感受到看戲的視線,八岐大蛇終于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看戲的存在,當即決定先把人打發走,他們一家人的事輪不到外人看熱......等等,他為什麽要說是一家人?
“鬼切和妖刀姬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在下告退。”哪怕源賴光很想看戲,但他現在還有求于蛇蛇,總不能惹人不快,所以他提醒了八岐大蛇一下交易內容後就很識趣的離開祭壇。
殊不知,這一走,他就再也沒能看到自家供奉的蛇神。
源賴光前腳剛走,後腳茨木姬就解除了變化變回茨木童子,身上源氏提供的巫女服還被他穿在身上,被撐得裂了幾個口,穿出了壯漢穿小女孩兒衣服的感覺,畫面有點點辣眼睛。
已經習慣了的唐媛媛卻是被逗笑了,看着茨木捂着嘴笑了半天。
茨木坦坦蕩蕩的任她看,臉上的笑容就算是最純淨的小孩子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脅,直到唐媛媛笑夠了他才把巫女服變回了原來的盔甲。
逗阿媽開心的水平相比起八岐大蛇來也是不遑多讓。
在唐媛媛的視線死角,神明和大妖怪進行了極其短暫的眼神接觸。
【真是有點兒意思。】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