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雨戲

這個天氣真是奇怪。

明明出門的時候陽光萬裏,熱的可以;結果半路回來的時候天色就逐漸黑下來了。等到了酒店,整個天空更是陰沉沉的,仿佛随時要下大雨般。

制片的電話就在這時打了過來。

原來是叫臨時趕戲。

之前在籌劃的時候沒有預料到這場暴雨會在今天下下來,所以有場在雨中打鬥的戲就沒有規劃進今天的拍攝份額中。本來劇組方面是打算如果再不下雨就進行人工降雨之類的了,哪裏想到盼了這麽久總算盼來了這麽“合适”的自然天氣,齊大導演立刻決定所有人趕一趕,争取今天之內把戲拍了。

反正在齊大導演看來那幾場跟弱雞們互毆的戲并不複雜,而且時長也短,應該不用拍太久。

——的确沒有拍太久。

雖然大家被臨時叫回來拍戲雖然有點突然,但好在因為可能都想參加晚上的燒烤會,大家都沒有離開北山影視城太遠。不僅很快聚齊了參演的人,而且效率狀态都蠻好,結果前後包括化妝什麽的,三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整個拍攝。

于是燒烤會如約而至。

工作結束,暫時能夠心中無事的輕松感讓所有參加的人都瘋了一把,加上沒有什麽領導或者大人物參加,更是讓大家喝的很開心。

連帶上了我,都跟周遭臉熟的或不熟的幾乎碰過了杯喝過了酒,結果回到酒店時,我已經醉得有點七葷八素了。

不想,門後的秦墨在看到我之後先是一愣,随後皺了皺眉,一臉冷色。

我卻是在看見秦墨那張誘人心腸的臉後,不由笑起來,下意識伸出一根手指,努力的向前傾着身體,然後——

手指總算勾住了他的下巴。

光滑的皮膚被我的手指來回摩挲,讓我有一種,自己被最細最軟的錦緞輕輕撫摸着的錯覺。

秦墨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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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手一攬,将我攬在了他的懷裏。

“砰。”

身後門被大力關上。

……

我迷迷糊糊的做着夢。

夢裏面好像是幾個小時之前在雨中拍戲的場景。

可又似乎不是很像。

我就像一個附身者,附在了夢中的自己的身上,參演着曾經參演過的某種戲碼。

我看見被齊大導演通知到片場後,來不及寒暄的大家紛紛該幹嘛幹嘛的景象:

化妝、換衣服、試拍攝角度,趁着大雨将至之前的寶貴時間,所有人都在争分奪秒似的趕進度。

好在大雨很給我們留面子,直到劇組一切已經準備就緒,第一滴雨才落了下來。

夢境之中,齊大導演一聲令下:

“action!”

數十個渾身殺氣騰騰的男人從黑暗中沖了出來,目标正是徐隽所飾演的男一。

這場戲裏我作為一個知道徐隽卧底身份的黑幫小弟,想要幫助徐隽飾演的警察避過此次黑夜殺機,可惜所在黑幫的頭目老奸巨猾,沒有給我通風報信的機會,結果最後我只能在進攻過程中暴露了自己,背叛了昔日的黑幫同僚們,幫着徐隽大殺四方,共同逃出生天。

而我要在這場雨戲裏演的就是跟着徐隽最後借大雨逃脫的場景。

因為我飾演的是個不會說話的面癱,所以這場戲一樣沒有臺詞,又因為在下雨,所以連眼神都不用給,只需要跟着徐隽身後,護着徐隽跑幾步就行。

對我來說,太小意思。

所以,我看見“我”很輕松的拍過了我的戲份——

輕松到齊大導演在看到我這麽順利的份上,還很是激動的握了握拳沖我鼓勵的笑了笑。

這點認知讓我也産生了一點自豪感。

沒忍住,在等別人拍的空隙裏,就趕緊讓小花給自己拍了兩張擺出來的酷炫動作的照片,随即發給了秦墨。

秦墨回的很快:

“帥。”

哈!

這一個字就淋漓盡致的囊括了我身上最顯而易見的氣質!

看得我立刻眉開眼笑。

秦墨又發來一條信息。

“雨下的太大了,仔細點自己。”

看着那實在叫人心生溫暖的一句話,我想了想,在手機上打了一個詞,還未來得及點擊“發送”,導演喊了。

咳,又該我了。

走向指定地方的我不由吐槽今天這戲拍的太順利了,搞得大家連能空下來打個瞌睡的時間都少得可憐。

我猜,八成是今晚上的燒烤會刺激的大家。

還真是個“吃貨的力量”是超乎想象恐怖的世界啊。

只是這雨……我下意識瞄了一眼沒有遮擋處的瓢潑大雨,那濺起的水花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咦?

雞皮疙瘩!

我被自己的想法給弄的愣了一下。

雖然下雨,但是溫度沒怎麽降啊,怎麽我還會有雞皮疙瘩冒出來這種設定出現呢?

是我随便找個詞來押韻的嗎?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愣住——

那裏的确有很明顯的類似雞皮疙瘩的東西。

“程又白!你怎麽了?趕緊就位!”

齊大導演大聲吼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從剛才起就站在現在的位置,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動過一步。

可是哪裏不對。

雨聲似乎越來越入耳。

一聲、一聲,聲聲清晰。

聽得我都覺得頭痛了。

“程又白!”

齊大導演的聲音裏似乎有很明顯的憤怒。

我打了個冷顫。

趕緊朝指定的點位跑過去。

等一下——

我再次停下了腳步,看向某個方向。

那裏……好像應該有個東西在那,很大很大的東西,至少像個人那麽大的東西——

“人嗎?”

我喃喃自語着。

腦子裏似乎有東西在翻轉不息,那個東西是個畫面,裏面好像有我,還有一個……一個……一個什麽?!

我猛地僵在原地,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程又白,你做什麽呢?!”

齊大導演終于氣不過,從導演席上沖過來,憤怒滿面的沖着我吼着。

“給我就位!快點!”

哪裏不對?

我卻沒有動彈的打算,只覺得腦袋很沉很悶,腦子裏那個畫面還在翻滾着,卻無論我怎麽想努力看清楚那個畫面裏面的東西,卻始終看不清楚。

齊大導演已經沖到了我的面前,手中揮舞着劇本卷成的“話筒”,憤怒的吼道:

“就位!程又白!”

我打了一個激靈。

齊大導演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有聽到,可是卻仿佛隔着一層玻璃,那些話聽在耳裏都失真了。

就好像正在下的那些雨滴都濺在了那些詞句上,洗掉了那些聲音的本來面貌,結果才會聽起來——

那麽不真實。

憤怒的齊大導演怒氣沖沖的轉身,似乎準備做點別的努力了。

他手中的紙話筒卻在他轉身時不小心挨着我的左肩過了過去。

下意識間,我伸出手,握住了齊大導演的紙話筒。

齊大導演整個人都不好了似的,直直的看着我,滿面怒火。

“怎麽?你有問題?!”

我是不是眼瞎,我怎麽看見了齊大導演眼睛中的……猶疑和恐懼?

雨聲越發清晰起來。

我聽見自己的嗓子發出的聲音——

十分嘶啞。

仿佛被扯破過喉嚨那種感覺。

“你在怕什麽?”我問。

齊大導演張了張嘴,嘴唇動了一下,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程又白!”

……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那個聲音太大,還反複叫着那個名字,吵到直接逼的我從夢境中抽出了身來。

叫醒我的秦墨一臉擔憂的看着我,說。

“你做噩夢了。”

我閉了閉眼睛。

“不要再睡了程又白!!”

秦墨的聲音再次變大,透着難以遮掩的急促。

——我沒有要睡。

無奈的嘆了口氣,我重新睜開眼睛,看向床頭燈柔和光亮中雙眼通紅的秦墨,用在我印象裏近乎最溫柔的語氣說:

“我現在不想睡覺。我只是想——”

頓了一下,我認真的笑着:

“确認我不是在做夢。”

否則怎麽會在看見秦墨稍稍腫着的嘴唇時,就立刻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我看見昨天晚上進門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在這個房間,這張床上,我跟秦墨做了一點我肖想已久的事啊。

“昨晚我跟你——”

我盯着秦墨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的問。

“上了個床。”

秦墨毫無羞澀之意,直截了當給了我答案。

我最想聽到的答案。

然後我感覺自己的臉似乎騰的一下紅透了。

好像調戲不成反被撩了一把那種。

媽的,慫貨。

可是這種時候,關系下半身的幸福,豈能随便認慫?

于是我鼓足勇氣,盡量不表現出心中的忐忑,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問:

“你覺得……咱們還有下一次嗎?”

秦墨撐起上半身,肩上的被子自然因為重力作用滑了一點下來,露出了秦墨的小半邊肩膀,看得我——

則啧啧啧,好想舔兩口。

“雖然我不習慣做下面這個——”

咦?!

我驚訝到差點就咬住自己的舌頭。

秦墨慢悠悠的說:

“不過相比于欺負只弱雞,我還是可以忍一忍的。”

啊?!

我回神,終于,腦子裏那些片段總算在秦墨的“線索提示”下,連成了一個個香豔無比的畫面。

重點在于,裏面最好看最動我心魄的,是我抱着秦墨在做某項運動而不是秦墨對着我做某項——

咳咳咳咳,我覺得我的鼻子有點熱是怎麽回事?

“你流鼻血了。”

說出這話的秦墨像看一個智障一樣看着我。

回憶太多有點難以忍受終于上火了的我:

“……”

我暈暈乎乎的坐在了早餐桌邊,等着吃早餐。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做上面那個在做完之後也會身體不舒服。而做下面那個在做完之後還能面不改色一切如常似的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如果不是昨晚上的記憶新鮮回爐,讓我能夠确定昨晚彼此對對方大概做了些啥,或許我真要懷疑秦墨說他在下面這件事是在逗我玩了。

“38.6度。”

秦墨看着體溫計,報度數,眉頭皺着。

我才不管這個東西呢,看見秦大美人在我身邊絕色無雙的顏,別的東西都被抛到九霄雲外似的,根本不想放在心上。

現在的我只想變成秦墨會随身攜帶的挂件,讓他帶着我,随時随地。

秦墨放下溫度計,頓了一下,揉了揉我的頭發,問道:

“你剛才做噩夢了,是嗎?”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現在不該是我們兩個你侬我侬的時候嗎?管做過的夢幹什麽?又不能當飯吃。

“是關于什麽的?”

他又問,同時把我試圖摸他那雙白皙修長,骨節勻稱的手的爪子給拍了回來。

想吃豆腐失敗的我只好規規矩矩的重新拿起筷子,一邊吃蟹黃小籠包,一邊說:

“我夢見下午拍戲的時候了。不過跟當時拍戲的情景很不一樣,就覺得有點怪,才不是噩夢。”

秦墨把牛奶朝我這邊推了推,示意我喝掉,然後說:

“哪裏怪了?”

我端起不太喜歡的牛奶,心裏默念這是秦墨給我喝的,一咬牙就将杯中的牛奶幹了。

打了一個最煩的奶嗝,我接着說:

“夢中我沖着齊大導演吼來着,我還吓唬他呢。對了,就是夢裏面的大雨下的好大,聲音太清楚了,聽得我心裏毛毛的。”

秦墨沉默了一瞬,又問:

“還有別的嗎?”

我仔細想着,別的?

好像有吧。

只是——

說出來好像更怪了點。

那畢竟只是個夢,不是真的,裏面的奇怪都用當真,怎麽秦墨問這麽細。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秦墨忽然笑了笑,笑容美好到叫我說不出話來。他一字一句的問我:

“還有別的,是嗎?”

“……我在夢裏那場雨中看見地面上有些東西,我甚至覺得那應該是個人。是個——”

我頓住,那個詞語就在嘴邊,可怎麽都說不出口。

“沒關系,不想了。”

秦墨忽然抱住了我,抱得很緊。

“只是一個——過去的夢,不想了。”

他說着,将我頭按在他的肩膀處,很快,某種濕潤在他肩窩處慢慢浸散開來。

我這才知道自己在哭。

“不要想了。

秦墨輕聲說着,手在我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慢慢撫着,安慰着我。

我也不想去想,可是好怪,我只要一想到那個夢裏面少了的那部分,就眼澀。

哪裏是我想哭?

我又不是真正的弱雞,會因為做一個奇怪的夢就會被吓到哭;更不是什麽演技派,想哭的時候稍微動一動心思就能哭了——

我不想哭的。

可我确實正在哭唧唧的——

所以,這是怎麽回事?

我怎麽就莫名其妙的哭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第20位、第21位、第22位、第23位的小天使的收藏。謝謝小雨同學的營養液,謝謝。謝謝各位親們的評論。有一位可愛的親說不要那麽喪,雖然我想說我也不想,可真的,後面不一定能夠保證不消極。另外,說希望能夠在文裏面進行表述出主角的隐藏性格和一些設定什麽的,我自己翻了下我前面寫的,發現暫時找不到能夠立刻放進去的地方,所以就在文案裏面進行了簡要說明——可能有點蠢,還望海涵。

最後,謝謝各位的支持,因為文章将會走向我自己都不可控方向,而且寫着寫着就會把從前寫的人給忘掉,所以肯定不算多好,還是那句話,不好意思,大家見笑了。謝謝支持,謝謝鼓勵。最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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