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随着聲音進來的,是一個穿着紅白拼接潮裝的年輕男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陸劍升。
秦清頓感腦子嗡的一聲。
陸劍升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清,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站在床邊壞笑着說:“打完我就被人打了,知道報應了吧?”
陸劍升笑的既暧昧又風流,一副十足的浪蕩公子哥模樣。
秦清大驚道:“你怎麽找到這來了?”她一臉戒備,“你要是現在敢動我一下,導致我傷的更厲害,我……我一定和你拼命。”
陸劍升臉色沉了沉,他擡起一只手,作勢要掐秦清的脖子。
秦清驚慌失色起來。
陸劍升突然哈哈大笑:“不着急,我先記着,将來要你慢慢還。”他俯下頭,貼近她的臉,緩聲道:“我可沒那麽好欺負,欠我的,必須還。”
秦清撇開臉,不去看他,催促道:“笑完了趕緊走!”
陸劍升不理她的話,直起身問一旁的小護士:“需不需要輸血?你們醫院的血夠不夠?”
秦清不耐煩的搶答道:“我血型沒那麽特殊,不要在這裏廢話。”
陸劍升壓低身體俯視她的臉,故作遺憾的搖頭嘆氣:“還會頂嘴,看來是死不了了。”
從陸劍升走進來開始,一旁小護士的目光就未從他身上移開過,這會兒聽見他問話,趕忙燦笑着答:“沒到需要輸血的地步,多吃點營養品補補就行了。”
陸劍升雙手插褲兜的站着,點頭道:“是得好好補補,補肥了最好!免得像匹烈馬似的,肥成豬自然就老實了。”說完拿出電話,一邊撥打一邊向外走。
秦清心裏生氣,可惜沒力氣回罵,只能狠狠瞪了那背影一眼。
Advertisement
小護士在一旁無比豔羨的感嘆:“看你男朋友多好!”
“他不是我男朋友!”秦清立馬反駁。
小護士撇撇嘴,輕飄飄的說:“有事就按這個鈕。”說着指了指一旁的護士鈴,轉身出去了。
病房裏轉瞬變得分外安靜。
在藥物的作用下,秦清漸漸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的驚醒,一下子坐起身,牽扯到傷口,疼得“哎呀”一聲。
病房裏只有她一個人,手上的針頭早已被取掉。
秦清抹了下額頭的虛汗,穩了穩心神,看到床邊的櫃子上擺放着幾個保溫飯盒,她好奇的拿過來看,有菜有湯有飯,聞一聞,味道還不錯。
她聯想到陳秘書說安排了護工,于是了然的吃了一些。
吃完東西,精神好了很多,她下了病床,捂着胸口在房間裏走了走,覺得沒有必要待在醫院裏,看了眼時間,不過才晚上十點多,于是她穿上陳秘書之前送來的衣服,離開了醫院。
事發第二天上午,鼎誠大廈二十六層的總裁辦公室裏,宋宇誠雙手叉腰的站在落地窗前。
整面牆的落地窗外,是高低起伏的水泥城市。
他的眼神,失焦的落在虛空處,微微皺着眉,眼前總是不斷的,反複的,出現一個女孩的面孔,清澈的眼睛,驚恐而無助的望着他。
這使他心情煩躁,他極少這樣。
門口傳來敲門聲。
他轉身說了聲:“進來!”便坐回到寬大的辦公桌後。
陳秘書走進來,恭敬的說:“宋董,市領導班子換屆,新任的市委書記昨天已經到任,您看是不是約出來——”陳秘書欲言又止。
宋宇誠垂眼想了片刻,緩慢搖頭道:“剛上任這個當口見面不适合,不如先去查查他的嗜好都有些什麽?”
陳秘書沉穩的答:“已經查過了,這位新上任的邢書記祖籍江蘇,曾在酒桌上透漏過,喜歡同鄉鄭板橋的畫作,贊鄭板橋的為人,還說印有‘二十年前舊板橋’字樣的畫作,都是精品,最值得收藏。”
宋宇誠靠坐在椅子裏,含諷淺笑:“好!那你就去辦吧!”
陳秘書會意的點頭,準備轉身出去。
宋宇誠突然叫住他,問:“昨天那個女員工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陳秘書恍然想起,說:“差點忘了和你說,她叫秦清,工程資料部的,人沒什麽大礙,只是皮外傷,本來給她辦理了住院手續,可昨天晚上她自行出院了,還有,”他說着,從口袋裏掏出那張銀行卡,放到宋宇誠面前的辦公桌上,“這錢她不要,讓我還給你,說謝謝你的關心!”
宋宇誠看着那卡,眉頭微蹙。
陳秘書繼續說:“昨天還去了兩個警察,給她做了筆錄。”
“她都說了什麽?”宋宇誠問。
“她說那人挾持她,用來威脅你,後來你救了她,沒說什麽特別的。”陳秘書一臉的不在意,“其實她說什麽都無所謂,昨天我已經第一時間給市公安局的高局長打過電話,高局長承諾——”
宋宇誠打斷他:“死者還有什麽家屬嗎?”
陳秘書愣住,答不上:“這個,我去查一下。”
宋宇誠捏着眉心,說:“去查查還有沒有活着的,要是有就安頓一下。老的送養老院去,小的給點讀書錢。”他頓了頓,又說:“小的應該是沒有了,估計有一兩個老的還在,”他有些不耐,“總之去給些錢安頓安頓。”
陳秘書在老板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緩聲道:“對不起!他之前來找過你幾次,都被我擋下了,我已經明确和他講過,在你面前提他妹妹,對他一點益處都沒有,早知道他會這樣的話,我……。”
宋宇誠在喉嚨裏悶悶的冷哼了一聲:“所以落到今天的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陳秘書站起身說。
宋宇誠望着桌上的銀行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陳秘書再次轉身離開,人都已經走到了門口,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老板煩躁的吩咐:“今天中午的商務宴幫我取消了,今天晚上的應酬也取消,還有明天的都取消,讓我清淨兩天。”
秦清昨天從醫院回到自己住處,已經是半夜,無法洗澡,她只好簡單的擦洗了下,躺在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睡,心中生出無限的孤獨與恐懼感,電視機足足開了一夜都沒有關,燈也整夜亮着。
早上起來,穿什麽衣服去上班便成了問題,胸前覆着厚厚的紗布,無法穿文胸,她小心的穿了件厚背心,外面套了件寬大的水粉色運動衛衣,傷口的絲絲疼痛,使她有足夠的理由,不穿高跟鞋出門,她選了雙白色的高幫運動布鞋,出門前打量鏡子裏的自己,感覺像是大學時要去上體育課一般。
剛一跨進公司大門,就迎來無數打量的目光,秦清感覺到了自己這身裝扮與環境的格格不入,恨不得隐形了才好。
辦公室裏。
呂丹驚訝的尖叫:“我的天!你今天居然還來上班啊?”
“你難道希望我放假?”秦清故作輕松的笑問。
呂丹趕緊湊過來:“你的傷沒事啦?”
秦清邊啓動電腦邊答:“小傷,沒事。”
呂丹瞪大了眼睛:“昨天那情景可真吓人,我在一樓大廳裏看到宋董抱着滿身是血的你,差點吓暈過去。”
秦清不由的頓住動作,心跟着“砰砰”的加快了跳動頻率。
“你怎麽受傷的?為什麽會和宋董在一起?他們說昨天同一時間還有人跳樓了,還有人說那人要殺你,是宋董救了你,他怎麽救你的?那人為什麽要殺你啊?”呂丹喋喋不休的問了一大堆。
秦清搖頭:“別問了,我不記得了。”
“啊?怎麽可能!昨天剛發生的事,今天就忘了?說來聽聽嘛!”呂丹一臉期待的催促。
“有人跳樓我不知道,我的傷是一不小心摔倒撞的,我當時就暈了,後面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還想問你,為什麽我會一個人在汗蒸館的休息室裏,你走的時候幹嘛不叫醒我?”秦清努力轉移話題。
呂丹一臉歉意:“對不起啦!我去換了衣服,然後想下樓拿點飲料喝,誰知被付部長叫住,有的沒的說了一大堆,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我還找了你好一會兒呢!”
“好了!好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秦清準備結束交談。
呂丹卻不依,仍是追問:“被鼎誠的男神抱着是什麽感覺?”
秦清語氣不耐:“都說了,我暈了,不知道。”說話間,她臉漸漸紅起來,她感到了自己臉上的溫度在增加,于是捂着胸口掩飾,“傷口很疼,一說話就疼,你別再問了,我沒法回答你。”
呂丹看看她,又看看她桌上的手機,笑笑的說:“真是少女心!”
“什麽意思?”秦清不解。
呂丹指了指秦清粉色外殼的手機,又看着秦清身上水粉色的運動衛衣,揶揄道:“你是有多喜歡這個顏色?做夢都是冒着粉色泡泡的吧?”
秦清轉過臉,正視着呂丹,淡淡的說:“我父親活着的時候,就喜歡買粉色的東西給我,我現在用粉色的東西,是因為我父親随時都看得見我。”
呂丹果然怔住,呆了幾秒,尴尬的說:“對不起!”
秦清寬容的笑笑。
呂丹卻興致不減,仍是湊過來,用講秘密的口吻說:“你知道嗎?聽說他結婚了,真是可惜!”
秦清轉頭看向呂丹。
呂丹語氣遺憾,眼裏卻似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呂丹繼續道:“我有幾個大學裏的熟人,在行政中心做事,她們說幾個月前,突然看到宋董左手無名指上戴着婚戒。”
秦清笑笑:“他結不結婚能怎樣?反正她們也就是想看看他的樣子,發發花癡,又不是真想嫁給他。”
呂丹表情誇張:“別提了,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裏哭哦?”
“不至于這麽誇張吧?”秦清把玩着手裏的簽字筆。
“頭腦簡單點的小女生幹得出這種事。”呂丹寥寥的說。
“這麽說我們都不是頭腦簡單的小女生。”秦清随口說。
“要是早幾年還真說不準,現在我可做不起那樣的童話夢,我馬上就要過27歲生日了,我得回到現實裏,找點實際的。”呂丹有些惆悵,說着坐回自己的位置。
秦清盯着電腦屏幕,久久沒有動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