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安安,你喜歡聞歸嗎?……

上午還晴空萬裏, 中午幾團烏雲飄過來遮住了太陽,烏雲越聚越多,整片天空很快暗沉下來, 壓抑得像塊沒幹透的水泥牆皮。

天氣狀況發生變化, 杜子騰當機立斷調整拍攝順序,将關鍵戲份“秘境團滅”提前。

“秘境團滅”是造成男女主身份和心境轉變的關鍵事件,也是前期戲份最慘烈最悲傷的一場。

講的是以玄渺劍宗為首的名門正派合力讨伐□□異端,在戰鬥中幾大正派高手追敵太過,不小心進了魔教的某處秘境。

這處秘境極其古怪,每個入內的正派高手或多或少被壓制,有人察覺不對, 想要立刻撤出。

就在這時,玄渺劍宗掌門發來密信,告訴衆人秘境入口已經基本被控制, 但還需要他們拖住裏面的□□異端幾大高手, 等入口法陣布成, 自有人引他們出來。

既然是掌門口令, 玄渺劍宗衆人自然深信不疑, 這其中也包括夕拾、葉無風和夕拾的父母。

玄渺劍宗的人帶頭,其餘門派衆人也不好再吵鬧着撤退, 只能咬牙一起圍困□□異端, 這一戰, 戰了三天三夜,無論正邪兩方都身負重傷, 已到了強弩之末。

三天中,夕拾父母至少傳了十封密信給掌門,卻全都石沉大海, 杳無音訊,每個人或多或少察覺到了什麽,且戰且退摸索到入口處。

哪裏還有入口?

這時衆人才悚然一驚——他們被各自的門派犧牲了。

繼續呆在秘境裏只有死路一條,生死關頭不同門派的正道人士盡釋前嫌,合力自爆真元給小輩們掙出一條生路……

整場戲氛圍悲壯、壓抑、慘烈,跟今天的天氣十分契合,只是……

執行導演看着不遠處調整妝發的聞歸和李念安,忍不住啧啧:“這兩人今天的狀态不對。”

杜子騰瞥他一眼,算是回應。

執行導演:“怎麽說也是生離死別的一場大戲,你看看他們兩個身邊,是不是萦繞着很多粉紅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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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騰順勢看過去,其實他也發現了,中午一過,兩人之間的氛圍就很微妙,李念安容易害羞也就算了,聞歸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再聯系上午兩人雙雙出狀況,他肯定地得出了結論:

“就是入戲太深。”

執行導演:“?”我看是你個呆腦殼入戲太深!

一下午,重頭戲加群戲,所有人幾乎都沒休息,等拍完第十三鏡,李念安又熱又累,幾乎要暈厥,剛想鑽進保姆車裏吹空調,就被一場務姑娘告之有人找。

傍晚的陽光依然毒辣,熱浪一陣接一陣,來人卻穿着筆挺西裝,領帶都系得一絲不茍。

李遠陽身邊的金助理。

金助理一如既往謙和有禮,毫無感情地詢問她近況,然後鄭重将一紙請帖雙手遞給她。

古板無趣的長方形,藍底燙金字,像是出席商務晚宴的請帖。

這麽多年,李遠陽從沒帶她一起出席過任何宴會,這還是第一次給她請帖,還這麽鄭重地派金助理親自跑一趟,李念安一時摸不着頭腦。

“你最近在甘泉出差?”李念安不太相信,李遠陽會讓金助理特意從樂陽跑到甘泉,只是為了給她送請帖。

金助理保持禮貌微笑:“我是特意過來送請帖的,您還是先打開看看?”

李念安注意到金助理對她的稱呼變了,從“你”變成“您”,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打開了請帖。

婚禮請帖。

她親爸和親媽的。

時間就在一個月後。

一場夜戲拍完,八點半,時間不算晚,李念安卻比哪天都疲憊,還破天荒想喝點酒。

聞歸叫住她:“請你喝酒。”

李念安立刻打消回酒店獨自喝悶酒的計劃,跟他走了。

夜市一如既往熱鬧,大排檔和海鮮城生意一樣好,老板上菜的吆喝聲和炒底料的嗆香一起構成這一片的煙火氣。

李念安忍不住想起李家那座冷清清的豪宅——她的親爸和親媽要複婚了,那座宅子也會因此變得熱鬧起來吧?

從沒正式見過面的人會單獨跟她說說話嗎?

當年回到李家後,她不止一次想見安萱,開始是李遠陽不允許,後來是安萱拒絕,一顆火熱的心慢慢變涼,她不再渴望,也不敢再奢望。

時隔十年,她終于能正式跟親媽見面,在親媽和親爸的婚禮上。

有點荒謬。

啤酒一杯杯下肚,喝到第五杯時,聞歸按住她的手:“再喝明天杜導要發火了。”

李念安酒量不錯,別說幾杯了,就是再來十杯也不會怎樣,但她還是乖乖放下了酒杯。

聞歸看得心裏一揪。

她都這麽難受了,幹嘛還不讓她喝酒,大不了拍攝拖延一天,博藝又不是出不起資金……

一向嚴格的聞大影帝逐漸喪失原則,電話鈴聲響了。

對面先是玻璃摔碎的稀裏嘩啦聲,接着,粗粝沙啞的大嗓門穿透力極強:“你朋友喝醉了,過來接一下。”

來電顯示——曹傑。

聞歸:“……”

曹傑距離他們不遠,都在一處夜市,聞歸可以順便去處理,但他放心不下李念安一個人,只能把她一塊帶走。

海鮮城包廂裏,杯盞狼藉,就曹傑一個人,抱着酒瓶子哭得涕泗橫流。

聞歸拍了拍醉鬼肩膀,醉鬼總算擡起一張縱橫交錯的淚臉,愣愣看了李念安很久,突然一拍桌子:“哪裏來的妖魔歸怪,也敢整容成萱萱!”

李念安:“……”

聞歸強行拽走他手裏的酒瓶子:“清醒下,那是安萱的女兒。”

醉鬼愣住,片刻,再次大哭:“是李念安,我知道,李遠陽的閨女,不是我的。”

李念安:“……”

聞歸都替曹傑尴尬,然而醉鬼本人無知無覺,他只能小聲解釋幾句。

曹傑跟安萱是同時期的導演,兩人碰巧在同一年拍攝了自己的第一部 電影,安萱出道即巅峰,一鳴驚人,曹傑無人問津,連頒獎典禮都是厚着臉皮蹭的。

天之嬌女有才有貌,聚光燈下美得如同仙女,一舉一動皆可入畫,別說沒什麽見識的年輕小夥子了,就是流連花叢的風流浪子也甘拜裙下。

曹傑對安萱一見鐘情了。

這麽多年不結婚,也不是什麽外界盛傳的不婚主義,而是不想湊合,還抱有妄念。

李念安聽到“妄念”兩字,瞳孔一縮,慌張避開了聞歸的視線。

趴在桌上的醉鬼嘴裏反複嘟囔着安萱的名字,癡極,也可憐極。

如果他當初只是對安萱一見鐘情,沒有後面交集,想必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可憐的境地,因為成了朋友,日益親近的相處中,一見鐘情逐漸變成妄念。

就像她。

之前只把聞歸當偶像,偶爾望一眼高不可攀的男人就滿足了,後來,相處機會逐漸變多,她想要能多說一句話,想要到微信,想接到他夜裏打來的電話,想一起吃一份小龍蝦……

多年以後,聞歸結婚那天,她是不是也會如此醜态?

李念安鼻梁發酸,在曹傑對面坐下,默不作聲跟他碰了個杯,一口灌下白酒。

火辣的、辛澀的。

聞歸嘆氣,先打電話叫許勇把保姆車開過來準備,又讓他去跟老板談賠償。

十一點,兩酒鬼都喝趴下了,李念安酒品極好,喝醉也不吵不鬧,就趴在桌子上不說話。

聞歸将她扶起,垂眸掃到暈紅的臉蛋和耳垂,忍不住用手碰了碰,跟想象中的一樣有彈性,還有點燙。

懷裏人睫毛顫了顫,擡起一雙迷蒙的狗狗眼看他,裏面水汽萦繞,似在勾人。

聞歸視線忍不住向下,落到紅得一塌糊塗的嘴唇上,嗓子一陣發幹。

拇指輕輕按上去,聲音壓低,蠱惑似的:“安安,你喜歡聞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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