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只能選擇答應我,或者,……
沸沸揚揚的李家奪權大戰整整持續了半個月, 也成為了這半個月人們茶餘飯後的頭號談資,或真或假的消息每天傳出,牽動着無數股民和娛樂圈衆的心上上下下。
最後一天, 勝者角逐而出, 是當初最不被人看好,也是李家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李念安。
李大小姐沒有什麽實際管理公司經驗,暫時只握股份,不參與實際管理,但這種暫時的狀态究竟是迂回戰的一種,還是永久性的,局外人無從得知。
李念安一夜之間, 身價倍長,一躍成為了中國福布斯排名前三的人物,金融商界紛紛投來注視的目光——競争對手觀望、妄圖瓜分李氏的人雀雀欲試、想要更上一層樓的甚至試圖結親。
或好或壞, 李念安這位本來的流量小花, 都成了當之無愧的流量一姐。
銀杏葉子逐漸青黃, 墓地裏的松柏卻常年蒼翠, 滿園寂寂, 一位訪客時隔三天再次來到。
潔白的墓碑前擺放着一束白雛菊,曹傑彎腰, 将自己手裏的那束也放在旁邊。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含笑注視着訪客, 有點懶洋洋又似乎有幾分歡喜, 曹傑定定看了很久,啞着嗓子開口:“我來得這麽頻繁, 你該煩了。”
女人不回答他,還是笑。
“剛見過女兒,你開心吧?”
曹傑幹脆坐下, 拿布擦拭墓碑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李念安很争氣,不是個慫包子,你給她争取的東西,她全都保住了。”
“李氏董事會那幫人想稀釋瓜分她股權,還聯合李家那些不成器的,連威逼帶恐吓的,我都沒想到她能撐過來。”
曹傑自說自話,一直說到口幹舌燥,終于停下了下來。
良久,他将額頭抵上冰涼的墓碑:“女兒身家千億,你也自由了,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身後有輕微腳步聲,曹傑将眼裏的霧氣逼了回去,
回頭,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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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還怕我想不開啊?”曹傑站起,表情恢複如常。
聞歸剛陪李念安祭奠過安萱,到陵園門口見到曹傑的車,就又回來了。
風吹松柏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瞥了眼曹傑手裏的布,又不動聲色收回目光:“這麽多年,值得嗎?”
年少時一見鐘情,在心上人成婚後放浪形骸,再後來,多年孤身一人和守護,此刻,愛和卑微,全都随着眼前的墳墓被埋在地下,歸于虛無。
值得嗎?
曹傑詫異看了聞歸一眼,随後失笑:“沒有值不值。”
“她不在我心中的價格表上。”
聞歸怔了一瞬。
“我這輩子,只後悔過一件事——因為自卑,沒有在23歲那年,向她表白。”曹傑注視着墓碑,溫柔又悲哀:“我以為來日方長,懦弱卻早早判了我無期徒刑。”
聞歸看着他,他也扭頭看向聞歸。
“你呢?”曹傑似乎笑了一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聞影帝,在猶豫什麽?”
男女主雙雙請假半個月後,《背道而馳》總算重新開工,劇情也進展到了男女主再次相遇後,因為各自心中的道,也因為對方身邊都出現了別的人,而開始懷疑、試探、拉扯和不甘。
晚上收工前的最後一場戲,是葉無風、夕拾和易長空三人的修羅場。
正邪大戰的前一夜,易長空被世俗的恩義和內心愛情拉扯,終于到了崩潰的邊緣,他铤而走險,将夕拾約到正邪邊界的一座城池,剖出自己的一腔真心,打算跟她遠走高飛。
鏡頭裏,城中最繁華的一座酒樓二樓,易長空先是派自己手下仔細查探了每個包廂情況,之後又将人分派各處,确認一有情況立刻就能知道的情況下,他進入了其中一處位置最好的包廂,進去後卻沒立刻落座,而是再次警覺地查探了一圈。
等夕拾姍姍來遲,他才剛剛坐下。
昔日最愛白衣的正道天才小師妹,如今一身華麗至極的赤紅法衣,火一樣的熱烈,一如她的脾性和她對報仇的執念。
易長空握緊了拳頭,死死盯住她,他明白,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一鏡結束,監視器後,杜子騰看着蔣深的眼部特寫,滿意點頭,忍不住跟聞歸讨論:“別的不提,蔣深這種深情凝視的特寫,從沒掉過鏈子,年輕人有天賦。”
回放鏡頭裏,易長空眼睛微微發紅,深情、執念和一絲與生俱來的猶疑糾纏交織,演繹出一種複雜的人性層次。
聞歸不是那種容不下後輩的人,此刻卻繃着嘴角,沒搭腔。
他出于某種不足為外人道的隐秘心思,暗地裏看過兩部蔣深主演的偶像劇,演技不能說一塌糊塗,那也是一無是處,包括被粉絲們吹上天的“深情眼”。
沒道理演技一直爛到現在,卻只有“深情眼”得到了突破,這不合理。
除非……是因為對戲的人。
第三鏡開始,酒樓裏,易長空和夕拾發生了争執,易長空終于忍不住表達了心意,夕拾愣在了原地。
她張了張口,旁邊卻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二樓臨街的窗戶不翼而飛,夜風陣陣,吹起白衣一角。
不是葉無風還有誰。
易長空手下迅速将他圍住,夕拾嘲諷狀态拉滿:“葉大長老可真是好興致啊,大半夜的……”
她一句話沒能說完,葉無風已經一劍擊退包圍人群,拉住她就往郊外飛去。
當晚無風無月,普通人間的小樹林都像是擇人而噬的魔地絕境,正道大長老雙目黑沉,仿佛翻湧着深不見底的極淵之水。
葉無風将夕拾抵在樹上,一字一頓地問她:“你打算答應他?”
夕拾不掙紮,也不動,清淩淩的美目看向他:“對,我就是要答應他,葉大長老有什麽急事,不能等我們互訴衷腸之後再說?”
壓住夕拾肩膀的那只手陡然用力,葉無風手臂上的青筋爆出,聲音卻壓得極低:“別答應。”
“葉大長老是我爹嗎?我要聽你的?”夕拾嗤笑。
身體不期然撞上一片堅硬的胸膛,不待夕拾掙脫,一雙手臂又如鐵箍般收緊,葉無風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答應他,明天也別出戰,現在還不到時候,你再等一等,我一定查明真相,給你個交代。”
夕拾停住掙紮,良久,似諷刺又似呢喃:“咱們兩個,究竟是誰變了?”
“過!”
導演一聲令下,今天最後一場戲總算結束,時候不早了,場工們上前收拾,導演和執行導演、編劇商量這一幕戲的細節,圍觀揣摩的演員們紛紛離場,化妝師們全都等候在了休息室。
周圍人來人往,聞歸卻一動不動。
李念安已然出戲,卻還被抵在樹上,抱在懷裏,聞歸身上的肌肉硌着她,氣息環繞着她,她整個人簡直都要燒起來。
她不敢動,更不敢去推他。
良久,她總算鼓起勇氣,輕聲提醒:“聞老師?”
聞歸抱得更緊:“嗯。”
李念安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通紅着一張臉再次提醒:“那個,戲拍完了。”
聞歸一聲輕笑。
李念安半邊身體都酥了。
“你再不反抗”聞歸一只手向上,捏小貓似的捏了捏她後脖頸:“我就要忍不住欺負你了。”
李念安腿一軟,整個身體都酥了。
聞歸撐住她後脖頸,問:“蔣深要是這樣對你,你也這麽乖?”
李念安心如擂鼓,根本沒注意到他語氣裏的危險,想到什麽就脫口而出:“他……他不會這樣,我們就是朋友。”
“嗯”聞歸聲音低低在頭頂,李念安能感覺到他胸口的震動:“朋友不允許這樣,什麽人允許?”
心跳快到讓人頭暈,李念安一過度緊張就耳鳴的毛病又犯了,她迷迷糊糊感到聞歸今晚不對勁,很危險,極度危險,可她又不想躲開。
聞歸似乎又說了什麽,喝醉酒、兩次、粉絲偶像,耳朵一陣嗡鳴,腦子也一團漿糊,李念安只能聽懂幾個詞語。
最後,聞歸停下,一雙眼睛定定看向她,李念安被迫擡眼,看清了他眼中翻湧的不明情緒。
“我不确定你對我是什麽情感,但我對你的感情,是專屬于男女之間的,包含情.欲的愛。”
李念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聽清了,還是過度緊張産生了幻覺,她渾身都小幅度發起抖來,下意識将視線轉移,避免自己過度激動而猝死。
杜子騰正往他們這邊走來,化妝師似乎也等得不耐煩了,派助理過來看情況,還有稀稀拉拉一些演員和場工頻頻向他們這邊注視。
李念安發熱的頭腦總算稍微清醒了些,壓低聲音帶着點請求:“聞……聞歸,杜……杜導過來了,你先放開我。”
聞歸卻對周圍視而不見,低垂着眼眸:“你很緊張?需要冷靜考慮一下?”
豈止緊張,他再不放開她她就要直接猝死了!
李念安忙不疊點頭。
“抱歉”聞歸語氣裏沒有絲毫歉意:“你只能選擇答應我,或者,我當着杜導的面,吻你。”
杜子騰已近在咫尺,看過來的目光帶着顯而易見的狐疑,李念安慌得不行,眼眶倏地紅了:“我答應我答應!”
聞歸放手,李念安心口一松,眼淚一下湧了出來。
聞歸:“……”
杜導剛走到近前,就看到李念安流出兩行熱淚,一時愣在原地:“……這是怎麽了?”
聞歸攥住她的手,面不改色:“還沒出戲,我開導開導她。”
杜子騰:“?”
李念安雖然身為新人,但出戲一向很快,而且剛才拍戲的時候好好的,怎麽拍完了反而入戲了呢?
杜導腦門上頂了很多小問號,但出于對聞歸的信任和尊重,打算還是先回避一下,給聞老師開導新人留出空間。
杜子騰轉身,聞歸伸手擦去李念安臉上的淚珠,半蹲下,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淚眼,總算知道愧疚了:“對不起,我是混蛋。”
李念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了,此時見聞歸道歉,忙擺手:“不是不是,你別這樣說,你不是混蛋。”
“我是”聞歸依然半蹲着,愧疚着:“對不起,我是混蛋,以後可能還會更混蛋,我現在先向你道歉,行嗎?”
李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