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可以…

還有一個星期出院，鄭孟州已經能下地走了，只是步履蹒跚的像個七十歲老人。

顧子游父母來了零城，今天是李麗俐在醫院陪護。看鄭孟州走的出了汗，上前踮着腳尖給他擦了擦，溫聲囑咐道：“慢慢來。”

另一邊，顧子游正給嚴舒娟的茶添水，又用公筷給她和顧戎夾了菜。

“這幾天瘦了多少，就會使喚你，找個護工不行？”嚴舒娟不滿道。

“我一直這樣，瘦也是因為工作，在醫院可不累。”顧子游說。

“說了他不會心疼人，你找個男朋友也得找個大一點，懂得體貼的。”

“你跟着他倆過日子了？”顧戎聽不下去插嘴道。

嚴舒娟“啪”的一聲摔了筷子，目光瞪了過去，顧子游眼見要吵架趕緊搭話：“孟州對我挺好，而且我都這麽大了，還需要怎麽照顧？”

嚴舒娟一直不喜歡鄭孟州，他倆也沒見過幾次面，每次見面都是陰陽怪氣。顧子游也不知道鄭孟州怎麽讓她不順眼了。

“一會兒去醫院看看。”顧戎道。

他父母來一次，不去醫院确實不好，但顧子游怕嚴舒娟又拿腔拿調。

“媽，孟州身體還虛，你說話別沖。”顧子游提醒道。

嚴舒娟冷哼了一聲。

顧子游帽子口罩戴的齊全，一行三人進了醫院。他看見李麗俐的車出了門，心裏不禁松了一松。

病房裏，鄭孟州剛眯睡，就聽見了關門聲，晚上了，他估計是顧子游回來了。

“游哥。”鄭孟州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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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游“哎”了一聲，“我爸媽來看看你。”

鄭孟州猛地睜開眼睛，要不是身體限制，他肯定竄起來了。他拄着床要起身，顧子游上前給他後面墊了兩個枕頭。

嚴舒娟盡收眼底，又有點上勁：“哎呦，看我兒子這眼力價。”

鄭孟州把顧子游扶着自己的胳膊往出撤了撤，扯了個嘴角笑：“叔叔阿姨，這麽晚麻煩你們了。”

“沒事，主要看看你身體怎麽樣了。”顧戎文質彬彬的戴了副眼鏡，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很溫和。

“我好的差不多了。”鄭孟州說：“叔叔阿姨，請坐。”

鄭孟州每次見顧子游父母，都要把幼兒園學的禮儀舉止拿出來了，生怕哪裏不讨喜。

“晚上還得陪護哈，這病房的陪床，多少是不舒服。”嚴舒娟沒坐下，走到了另一邊按了按陪護床。

顧子游聞言剛要開口，嚴舒娟又道：“我那會做手術，子游回來瞭一眼就走了，這兒子真是白養。”

“你那闌尾炎微創，還要一百個人照顧？”顧戎道。

“我白天還和顧子游說，我這好的差不多了，讓他多陪陪您和叔叔。”鄭孟州說：“晚上讓他一起回家住就行。”

“媽！”顧子游有點要惱，嚴舒娟說話越來越不留餘地，來之前還特意囑咐了也沒用。鄭孟州因為他才落下的病。鄭起都接受自己了，可他媽還在這陰陽怪氣。

沉默了一會兒，嚴舒娟又說：“那你早點休息吧，剛看你要睡了。”

“你和我爸出去打個車，酒店訂好了。”顧子游聲音冷冷的。

鄭孟州生病本來就有點脆弱，今天真有點難過。過去的醜媳婦見了幾次公婆也該好了，他在自己爸媽那都沒受過這委屈。

直到顧戎和嚴舒娟走了，鄭孟州也一言未發。

顧子游把人送出醫院大廳，他忍着沒在醫院裏發脾氣。

“我都說了孟州身體還虛，你這是弄哪樣？你看不慣你兒子同性戀就沖你兒子來，別去找別人撒氣！”顧子游眼眶通紅，言語激動：“他和我在一起是他吃虧，要不然也用不着做手術，做完手術還落下個畏寒的後遺症。他二十三歲的小夥子，現在天天手腳冰涼。我伺候他一輩子也是我活該，我願意！”

顧子游出身教師家庭，管教嚴格，他從來沒這樣和父母說過話。嚴舒娟一次又一次的弄這出，到了這次，他已經忍無可忍。

嚴舒娟被他說的愣在了原地，直到看着顧子游轉身離開，她還沒緩過來。顧戎在一旁一言不發，這次他覺得兒子說的是對的。

……

顧子游按了電梯等了好一會兒，好像卡在了十六樓，他直接進了樓梯通道，一口氣爬到了九樓。

顧子游到門口呼了口氣，慢慢推開了門。

鄭孟州把燈關了，顧子游透過樓道滲進來的光，見他背對着門口，身體蜷縮着。這是鄭孟州從手術後才有的睡覺姿勢，因為腳冷就習慣縮着。

顧子游繞過病床，蹲下去拉鄭孟州的手。

鄭孟州扯回來拿進了被子裏，沒忍住吸了一下鼻子。

“粥粥寶貝，”顧子游輕聲叫了好久沒叫過的昵稱，因為鄭孟州嫌膩不讓叫：“我的錯，不該讓我媽來。”

鄭孟州往後挪了挪，臉被被子遮住了一半，悶聲道：“你別在醫院住了。”

“我不看着你不放心，她說的話別想了。”顧子游摸了摸他耳垂：“對不起。”

“游哥，我真不招人喜歡嗎？”鄭孟州眼裏撲閃撲閃的全是淚花：“沒人跟我那樣講話，小時候感個冒，家裏阿姨都不舍得讓我哭。”

鄭孟州越說越委屈：“想讓你媽媽也喜歡我，但我做不到。”

“不用她喜歡你，我喜歡你就夠了。孟州，真的對不起。”顧子游拉着鄭孟州的手，臉貼在上面，感受着陌生的溫度，心裏都是酸楚。

“我不想讓你為難，可我放不開你。”鄭孟州說。

沒有家長的認同，生活過得不會容易，以後問題只會越來越多。鄭孟州不想最後顧子游會厭煩自己，因為一些雞零狗碎，把日子過得像家庭倫理劇。

“不行…”顧子游聞言內心一顫：“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