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星讓唐管家先照着府內的身份證給他們做一個莊子上的,表明他們是制紙工,然後帶着這些人直接去城郊的莊子,先在莊子裏收拾出一片地方,供工人們居住和生活。

竹子是先前就伐好的,現在需要做的是後續的步驟。

“你們拿着這個牌子,每人每兩周可領十雞卵,每月底可多得一份工錢。”南星舉着已經标了“手工部”的牌子,對跪在院子裏的人群說。

張珪在南星管家的時候,就把後院倉庫的鑰匙交給了南星。錢在他眼裏不算多,但南星已經很滿意了。

她打算先讓工人們吃飽,再談忠誠。

果然,底下的人都不敢相信,紛紛議論起來。南星制止了正要呵斥的唐管家,等着他們結束讨論。

最後,仆從們推出一個年紀較大的人,那人自稱平伯,是府裏的老人。

“小主人,您說這話,可有條件?”

一聽就是老人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會占便宜。

“首先,是因為這工作有些辛苦。”南星說完停頓了一下,觀察衆人的反應,大家都沒怎麽放松,顯然是不相信辛苦的工作就要加錢。況且,他們大多都簽的賣身契,根本就沒有工錢。

“其次,是因為今後你們要做的是個要保密的工作。阿父對待洩密者是什麽樣的。我想不需要我多說了。”

“我只不過是希望,大家在我的手下能心甘情願的保密。”

南星解釋完後,也不管剩下的人什麽反應,直接就轉身離開。留下一地的人,面面相觑。

剩下的事,就交給唐管家吧!

……

“我可問你,何為‘靜’?”這日荀爽教導南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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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坐于末席,手捧《周易》。正色道,“無靜。”

“何解?”

“學生嘗聞一故事。三人見旌旗,一人言‘是幡動矣。”,另一人言,“非也,不是幡動,乃風動矣。’,最後一人淩然笑道,‘不是幡動,不是風動,乃汝等心動矣。’”

“吾等既在世,必受外物所困。見‘幡’心必不靜。”

荀爽知道,這個故事肯定是南星現場編的,沒有戳破,反而捋捋胡子笑道,“那第三人也無靜嗎?”

“揣度人心,不靜矣----”南星說道。

自從自己将《春秋》抄過n遍之後,荀爽開始培養她的思辨能力,這些形而上的問題逼的她把後世的所有哲理故事、公案都背了一遍。

顯然,荀爽很滿意她這些“哲思”故事。

“原諒我,未來的哲人們。你們應該能明白被老師一對一監考,還要現場答辯的痛苦吧!”南星在心裏叨逼叨。

話雖如此,南星在荀爽這裏還是學習了不少這時代的思想。

“子曰﹕‘知變化之道者,知神之所為乎。’”荀爽開始了辯論模式,“守中平靜者,如高屋建瓴。觀察他人心思,而不動心者,乃靜矣。”

“學生受教。”

休息時,唐管家靠近南星轉達了張珪的命令。

“讓我去別莊?那平時上課怎麽辦?”南星聽後很驚訝,這不符合常理。她和張珪約定的是她遠程管理,不需要親自去別莊。

“女君也會去另一處宅邸。”唐管家暗暗透漏了張氏的行蹤。兩年的朝夕相處中,南星又用了些手段,唐管家已經暗地裏服從于她,總是會替她做一些她不方便出面的事。

“好,我知道了。”

南星沾着水在桌上算着什麽,張珪突然這樣安排,恐怕是朝堂之上出了什麽問題。如果是可以記入史冊的事件,她應該知道的。

只不過現在是帝號紀年,南星不确定在公元紀年下是幾幾年。

“永康元年……是公元167年啊!”南星輕叩案幾,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年發生了什麽。

直到和荀爽告別,南星都沒想起來究竟會發生什麽嚴重的事,逼的張珪轉移住址。

“……看來我要寫一份時間軸了。”南星坐在馬車裏,懊惱的敲敲頭。

經過兩年的發展,南星在別莊的制紙工廠已經運轉的非常好了。現在整個張家都用上了輕柔的紙張,張珪甚至還用新型的竹紙讨好了聖上和太後,不僅躲過了黨锢之亂,而且還獲得了不少賞賜。

張珪很大方的将這些錢才全部都交給了南星,讓她看着辦。

這事之後,南星就趁機在洛陽開了鋪子,定量發售竹紙,狠狠撈了一筆。被上供給聖上的東西,洛陽城內的官宦,任誰都想要一份的。

可以說,南星現在已經非常富有了。

“呼……永康元年漢恒帝就駕崩了。”

怪不得張珪着急搬家呢,明年黨锢之亂會再起。洛陽城會亂上一陣子。

不得不說張珪的政治眼光,能這麽早就察覺到危險将臨。

南星在确定了張珪的動機後,沒有停筆,而是把自己可以記清的歷史大事件全部用英文和阿拉伯數字寫了出來。

深夜裏,南星屋裏的燈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南星直接去找輪休在家的張珪。這兩年,因為南星的聽話,和她的發明确實對他有利,張珪已經比較能聽得進南星的話了。

況且,經他觀察,南星這些想法不是旁人教的,是真的天授,張珪對她更滿意了。

“阿星今日有何要事?”南星一般不主動找張珪,每次來都是有事相商。

“大亂将至,我們恐怕得早做準備了。”

沒有廢話,南星直接将問題擺了出來。張珪聽話,立即揮退屋內仆人。

“昨夜夜觀天象,恐有大難将至。”南星擺出一副神棍的姿态,反正現在人都比較信這個,拿來用用也無妨。

“那位,恐怕不久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還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呢!”南星指指天上,沉着的說。

“為父知道,要不怎麽讓你去別莊。”

“阿父,我現在不是說知道與否。而是……我們恐怕要組建自己的情報機構了。”

“你要培養細作?”

“嗯,而且不是一城一地。大漢疆域都應該有,只要在一城裏有個普通的鋪子,可以探聽當地的信息就行。”剛開始做,要求不用太高。

“怎麽保證信息的傳輸?”張珪手裏倒是有不少人手,他現在關心消息的問題。

“可以用鴿子,您知道我在別莊一直在養鴿子吧!就用那個。信息安全的話……”南星将昨晚想好方法拿了出來。

展開手裏的紙後,如果有個現代人在這裏,一定可以立馬認出上面的點點線線。那分明就是摩斯密碼。

“這些點線變化用來表示一二三等數字,然後把這些數字對照到《論語》上,找出表達的字就可以了。”南星自覺有了一個好的方法。

張珪倒是不太同意。

“書簡頗貴,推廣不易。”

南星敲了敲手裏的紙,她沒有想到其實問題不在錢和人上面,反而是保密這項遇到了困難。

她暫時也沒有辦法改變書籍昂貴的事實。活字印刷的技術她是知道的,但這樣一定會動士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她沒有自己的一郡之地,這項技術就不可能被“發明”出來。

摩挲着衣角,南星沉默着思索着。

張珪也不催,安靜的繼續看自己的書。不管南星有沒有保密的方法,他都打算組建信息網了。用人可比鴿子安全多了,他不缺錢也不在乎會耗費多少。

張珪在心裏盤算的時候,南星有了新的主意。

“我可以重新‘發明’一種方法,保證不是自己人看不懂。”南星拿起筆,在畫着摩斯碼的之上重新寫了起來。

拼音簡直就是識字的神器,漢語是象形類的字,不能拿語音直接理解,但在未來,人們找到了可以通過拼讀就能認字的方法。

拼音不算難,學起來很容易,用途廣泛。

南星将自己的方法告訴了張珪,張珪試着學了一刻鐘,已經可以順暢的讀出來了。

“嗯,這個法子不錯。我把先行的人手教給你,先教會他們,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張珪很自然的說,像往常一樣,南星出主意,然後被排除在管理之外。

“嗯。”沒什麽情緒的應下,南星平淡的接受了這個安排。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隔天,南星就在自己的院子裏見到了被分過來學習的仆役。統共有三十人,南星将自己的書房改成教室,開始了小班教學。

南星拿出了前世輔導小班妹妹的架勢,掰開了揉碎了教他們,總算是讓這些未來的情報站負責人們學會了拼音。

“你們的傳送消息都是單線聯系,不會見到上線。我希望,你們對你們的屬下也是這樣要求。”南星在結束今天課程的時候,嚴肅的吩咐着。

“小人明白。”被選出來的帶頭人連忙應着,“可小人還有疑問……還請少主解惑。”

“請講。”

“如果單線聯系,我們怎麽知道上面的人要知道什麽?”張珪派來的人都是做細作的老手,他們清楚情報的繁複,如果不明确要什麽,那些收集的東西能把人埋了。

南星拿出張珪早就準備好的印着圖案的紙,分發給細作們傳看,介紹說“以後在來信中見到這個印記,就是主家的人。”

這枚印章制作精良,用了少見的技術,印出的圖形有一定的特殊性,世間只有張珪手裏這一枚。

細作們紛紛點頭,表示已經記住了。南星拿着紙張走到油燈旁燒掉,下了課。

以後,這些細作會在各個城市開設小店鋪,探聽消息和發展下線,成為張家情報網的重要一部分。

唐管家靜靜的跪坐在次席上,保持着自己一貫的沉默人設,低頭不看南星。

而南星正在把玩一枚印章,冷冷的光打在上面,有心人會發現,這枚印章的圖案,與張珪手裏的那一枚---

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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