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射!”

随着令官的聲音,弓箭手奮力拉開弩機将箭簇齊射出去。但是這樣的攻勢沒有阻擋迎面而來的氐族士兵,騎兵在平原戰場上有着步兵無法彌補的優勢。

他們跟着的氐族在一周前的異動後,就開始不安分。沖突漸漸擴大,兩方的小範圍交鋒慢慢變成了交戰,直到發展成如今的正面對抗。

不知道郡守的部隊出了什麽差池,南星的部隊竟然受到了猛烈的進攻。

“主,斥候報前方的敵人已經近萬了。”手下的副将拍馬過來,高聲向後方的南星彙報。在看見南星點頭後又立刻策馬返回戰場,神情焦急。這場戰鬥已經斷斷續續的持續了幾天還不見結果,他手下的兵已經有些焦躁了,他怕時間一長會出事。

近萬人已經遠遠超過了南星部隊現在可以應對的人數,南星面色陰沉的用水晶磨出的望遠鏡看着不遠處的戰場。質量高的玻璃很難做,但搞到幾塊品相良好的水晶做透鏡倒是問題不大。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嗎?”嘀咕了一句,南星開始揣測氐族指揮的心思,“啧,難不成是趁着主力部隊反應慢,現攻破薄弱層?”她不是自大的人,自己能想到的法子,別人自然也可以,只是胡人現在還未開化,南星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們不會使用謀略,才疏忽,導致有了現在的局面。

戰場又開始膠着,南星的人手少但訓練有素且武器較先進,氐族軍隊靈活性高,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幾天,他們暫時還分不出勝負。

“暫時還看不出勝負,但拖延一陣子等李郡守來是可以的。”裨将在南星身後半步的地方分析道。但他心裏卻很奇怪,按分析這些氐族應該是想要速戰速決的,但是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天還不見對面退兵的跡象,很奇怪。

南星也想到了這一點,這種奇怪不下于氐族突然進攻南坪。

她隐隐約約覺得這次李順突然反悔,進攻氐族,氐族又反應很快,不像是歸順後放松的樣子不太正常。

但因為自己的情報連斷裂,信息不對稱導致南星暫時無法判斷形式。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去郡守那裏的斥候回來了嗎?”思及,她偏頭低聲問跟着自己的親衛。

“三日前去的,還未歸。”隐回到。他是南星收養的孤兒中的一個,從小被先生教育長大,被南星挑中在身邊辦差。孤兒們都叫“隐”,他只是今天輪值的一個罷了。

南星面色不變,心裏卻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手下的人都是用現代軍隊的标準教育出來的,戰鬥力、執行命令的能力和忠誠度可以說是大漢最好,裝備更是精良。以斥候的速度兩天往返主力部隊和自己這裏根本不是問題,現在……恐怕是有了什麽變故。

過了不久,兩方就鳴金收兵了。氐族好像不着急,可南星卻越來越不安,晚間的會議上,底下的将領叽叽喳喳的各抒己見,南星用手指輕磕這案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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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後勤雖然現在還順利,但畢竟當下糧草總量不多,早晚是要彈盡糧絕的。南星無視底下人的吵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希望可以找出破局的關鍵。

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抓住問題的關鍵了,可又感覺缺少了什麽。究竟是哪裏不正常呢?南星的腦子飛快的運轉着,從在南坪準備迎敵開始,一個個畫面從她的腦海裏劃過,就在她快要抓住那問題的時候,營帳外傳來高喊聲打斷了她的思路,同時也打斷了将領們的争吵。

“報----李郡守戰死-----南将軍暫任郡守!”

“什麽?”周圍的将領都像是被吓到了,驚在原地。南星此時也顧不上想戰局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了,立刻拍着案幾站了起來就要向帳外走。她的驚叫将周圍的手下驚醒,紛紛跟着她向外急步走去。

正在休整的軍士們此時都安靜的半跪在原地,很多傷員也掙紮着俯下身。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們很清楚自己的主人要成為這片地方的首長了。

南星在行走的間隙已經冷靜了下來,斥候的一句話就解決了她思考了很久的問題,因為氐族就是為了拖住她,而不是為了突圍。他們在為其他的人争取消滅李順軍隊的時間。但一個問題解決了,此時郡守之位已經不在有任何吸引力,反而更多的疑問充斥着她的內心。李順戰死了?主力軍隊受到了進攻,誰?剩下的将領呢?怎麽輪到她做郡守了?

“主力部隊受到了匈奴人的進攻,因為事發突然,郡守和其餘将領都毫無,被胡人騎兵沖散了。他們将所有要道小路都封鎖,見有人要離開就殺,奴也是拼了僥幸才逃回來的。”這個斥候很顯然是南星以前的奴仆,雖然被放了自由身,現下一着急也将原本的自稱說了出來。“敵人速度很快,他們的主力都是将大部隊擊垮,殺死軍隊指揮後就直接離開,只留下小部分的後續清掃戰場。”

南星擡手制止了斥候的話,眼風一掃身旁的副将和手下們就會意的離開,他們還要約束自己管理的士兵們,不讓消息洩露。

“進來回話。”南星吩咐渾身是傷的斥候跟她進營帳詳細彙報。

“見到李郡守了嗎?”南星将棉布帕子遞給斥候,又将自己的水囊遞給他才開口問道。

“見到了,李郡守還留了這個給您。”斥候先将貼着身子放的信函交給南星,這才打開水囊灌水。他已經兩天沒喝過幹淨的水了,能活着回來都是憑着意志。此時也顧不上尊卑,将南星的水囊喝了個幹淨。

南星也不在乎這些事,撕開封着泥的竹筒,将竹簡倒了出來。展開竹簡才看到裏面還卷着一片殘布。沒有筆墨,李順就以血代墨,寫下了絕筆。

南星也不顧血書的腥臭,一目十行的看完。李順說他們遭到了匈奴人的進攻,派出去求援的斥候都沒能回來,久不見援軍。匈奴人攻勢猛烈,他手裏兩成的兵無法阻擋,全軍覆沒在所難免。陰平郡的高級将領據他所知皆以身殉職,現托她守住陰平郡城。

南星又展開竹簡。這是一篇向朝廷請罪,順便表明代郡守人選的文書,李順大概這是将南星的名字填了上去,其餘都是事先寫好的。竹簡底下墜着郡守印和軍令,好讓南星可以便宜行事。

南星将竹簡和官印收起來,讓斥候回去休息。

“呼------”南星喘了口氣,複又将手攥緊。

她手裏握住血書,咬緊牙關,突然明白了過來。李順在布上沒有明說的話,她當先全都想通了。“該死的賈诩。”她從喉嚨裏不甚清晰的發出一聲咒罵,渾身都止不住的戰栗。她恍惚間又聽到賈诩在她身後問道,“怕嗎?”

為什麽跟蹤氐族的命令是在賈诩到家之後,為什麽氐族好像知道陰平郡駐軍要對他們不利,為什麽氐族還能和匈奴人合作……

帳外士兵們恢複了操練和巡邏,人影散亂。南星一人面對着陰平地圖,面目猙獰。

突然,她回身向帳外走去,高聲呼喊,“集合!”

此時,外面的将士們沒有人知道過去的那短短半個時辰,他們的小将軍內心經歷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考完試了,本花漢三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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