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劫財不成失個身(1)
文/夏梓浠
楔子
她本是入室劫匪,怎料財沒劫成,反而被主人劫了色……
一、 偷雞不成蝕把米
酒吧。
昏暗暧昧的燈光下,紀悱恻緩緩靠近了那個一直給他自己灌酒的男人,裝作坐臺女輕易貼近他而不被別人注意,她黑亮的眼眸緊緊盯着他襯衫口袋裏露出一個角的意大利手工皮夾,雙手由于做賊心虛而不可遏制地微微顫抖,手指呈剪刀狀伸向她的獵物,只差一點點……
“撲通。”這個已經喝得爛醉的男人突然歪倒在紀悱恻的懷裏,滾燙的溫度透過衣料抵達時,她霎時方寸大亂,卻又十分老練地撫摸着他柔軟的黑發,自然而然地拿出他的皮夾買單,然後讓酒保幫她将這個醉酒的男人拖上了計程車。
“司機師傅,麻煩去……”紀悱恻果然聰明,僞裝成這個男人的女朋友,先把他送回家再光明正大地下手。皮夾裏的名片果然是萬能的——這個男人的名字倒是挺好聽,顧轍。紀悱恻又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根亮晶晶的鑰匙,指尖觸碰到他英俊的臉蛋時,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沸騰了。
盜亦有道,她可是個慣偷,愛財不劫色。
萬分艱難地将顧轍拖進電梯再拖進公寓,紀悱恻只覺得這輩子當個賊也挺窩囊的,一時手賤明明是個技術活,她這個笨賊卻由于膽小而把這檔子事變成了體力活。
“人家都是送佛送到西,我紀悱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顧轍這個一米八的大男人連拖帶拽弄上床,紀悱恻氣喘籲籲地想要爬起來開始切入“入室劫匪”的正題,卻不想這個男人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一個翻身把自己壓在身下,任憑她這個欲哭無淚的小透明死命掙紮,他仍是雷打不動地睡他自己的,修長的雙臂卻固執地圈住了她,還順理成章地把腦袋埋進她的肩胛和脖子之間,呵氣如蘭卻十分撩人,害得她小鹿亂撞,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半晌,紀悱恻決定放棄掙紮,等這個家夥睡得差不多了再給他踹到床底下!不過她似乎低估了自己處境的危險程度,孤男寡女,其中一方還有酒精助興……
果然,顧轍迷迷糊糊地從她的肩胛骨上緩緩擡起頭,雙眼迷離地看着身下的尤物,紀悱恻以為他酒醒了,正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怎料他竟伸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頰,溫柔的笑容化在嘴角,那一刻,撩人春色讓紀悱恻竟然忘記了呼吸。
“陸然……”顧轍的吻像雨點一般驟然落下,嘴裏呢喃着什麽,眼神溫柔缱绻。
紀悱恻突然有些難過,這個男人莫非就是為了這個“陸然”才喝得爛醉,此時又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女人……媽媽咪呀,被劫個色還只能當個替身,還有沒有天理了!
“陸然,陸然……”顧轍的舌尖沾染了醇香的酒味,在紀悱恻的口腔裏一路攻城略地,猛烈而溫柔攻勢把她所有的理智都瓦解了,甚至沒有過多的掙紮就被降服了,任由他的手在她的纖腰上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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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折騰到大半夜顧轍才戀戀不舍地放過了紀悱恻,盡管渾身疼痛,可就算借她一萬個熊膽她都不敢在這裏呆到明天早上,于是趕緊準備逃之夭夭。令紀悱恻再次失算的是,他并沒有做完後就撒手不鳥她,反而讓她睡在自己懷裏,雙手死死纏着死都不肯放開她。
可憐的紀悱恻的第一次莫名其妙地獻給了一個萍水相逢的癡情男人,還只能當個替身。她清晰地記得他們幹柴烈火的時候他念了無數次的“陸然我愛你”,聽得她都有些耳朵起繭,心裏也起了無數疙瘩。
月光透過落地窗流進卧室裏,紀悱恻從顧轍的臂彎裏擡起頭,借着皎潔的月光靜靜地欣賞起她的第一個男人,皮膚極好,應該是沒到三十,眉宇間卻透着一股成穩內斂的氣息,讓人覺得是個可靠的男人。他此時閉着眼,她卻輕易地想到之前他迷醉間流露出的深情,讓她又一陣發酸。心有不甘,紀悱恻竟然色膽包天地湊近親吻了他,想到明天這個癡情的男人看見陌生的自己躺在他懷裏不知道該有多抓狂,她就愈發委屈起來。
二、不求負責但求收留
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顧轍醒了,迷糊間他習慣性地低頭撫摸着紀悱恻的眉骨,然而溫柔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浮現,他便突然驚覺不對勁,“你不是陸然!”
紀悱恻也早就醒了,或者說一夜沒睡,她低着頭不敢直視顧轍咄咄逼人的眼神,雙手緊緊攥着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你是故意跟來的?”顧轍眼裏的溫柔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顫栗的厭惡,顯然,他把紀悱恻當成了趁人之危的坐臺女。
雖然他昨晚喝得爛醉,卻也還是感覺到自己瘋狂了一晚,只是他一直以為她是陸然……
猛然掀開被子,白色床單上盛開的殷紅花朵躍入眼簾的那一刻,顧轍愕然了。他轉過頭,看着紀悱恻低垂着的面紅耳赤的臉頰,陽光下有什麽晶瑩的東西緩緩流淌過她的下巴,柔弱無助的模樣和陸然有幾分相似,那一瞬間,他竟然心軟了。
至少他不相信會有人用自己的第一次……
尤其是她長得跟陸然那麽相似。
“你,叫什麽名字。”顧轍的聲音有些別扭,他背對着紀悱恻迅速穿好衣服,不想看見那張和陸然極其相似的臉。
“紀悱恻,”紀悱恻的雙肩停止了顫抖,她倔強地仰起頭,“我不要你負責,但是我希望你能收留我,畢竟是你霸王硬上弓的,我可以告你。”
“你竟然敢威脅我?”顧轍驚詫地轉身,對上紀悱恻明澈而倔強的眼睛,她确實不是陸然,陸然沒有她的倔強,也正因如此,她才選擇了永遠離開自己。
“我是個孤兒,沒有地方可以去。”紀悱恻重新低下頭,聲音柔弱無骨。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極力裝作漠然的樣子,內心卻輕輕卸下了防備,末了,顧轍又把語氣放輕柔了些,“正好我的私人診所缺個掃地的,你要是沒有地方去盡管留下。”
顧轍是心理醫生,紀悱恻在名片裏看見這個職業時心裏就顫抖了一下,或許,他可以幫自己擺脫慣偷的罪惡。
三、慣偷也是一種病
經過幾天的修養,紀悱恻終于開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紀悱恻可算是領教到了顧轍的多重人格,那一晚的瘋狂糾纏算一個,白天對自己兇神惡煞算一個,現在他對待普通的病人竟然都可以溫柔得掐出水來!
“什麽嘛,對我怎麽就不能那麽溫柔呢……”透過診療室的玻璃窗,紀悱恻貪戀地看着顧轍穿着白大褂對待病人溫柔無限的模樣,尤其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和他把自己當成陸然的時候那種寵溺稍有不同,但也足夠令人神魂颠倒了。
忘了自己是拿着掃把的小雜役,紀悱恻的陶醉狀态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鐘,直到顧轍送這位病人出來時伸手給了她一記爆栗,“怎麽說也是社會主義社會,不勞動者不得食,不想中午盯着我流口水的話,麻煩你工作稍微認真一點。”
“是,顧醫生!”紀悱恻立馬挺直腰杆行了個标準的軍禮,搞怪的樣子讓顧轍忍俊不禁,“顧醫生,中午吃什麽呀?”
“咳,掃不幹淨的話就吃泡面吧。”說罷,顧轍又領了另一位病人進了診療室。
“什麽嘛……”紀悱恻嘟囔着,“好歹跟着你得有肉吃是不是……”
“清潔工,趕緊過來清理下,動作麻利點。”一個濃妝豔抹的大姐攙扶着自家老爹進來,發現地上盡是果皮,一臉嫌惡地對着紀悱恻頤指氣使。
“來了來了。”尖利的聲音讓紀悱恻不禁打了個顫,卻還是陪着笑屁颠屁颠地過去認真打掃。不妙,這個大姐的錢包快從小皮包裏掉出來了,紀悱恻心裏像是爬了一千只螞蟻,慣偷的惡習又纏上了她。
不行,不能給顧轍丢臉!
可是這麽多年來紀悱恻都難以控制自己的雙手,即使她明明知道那是錯的……罪惡地把手伸向那個繡花的錢包,不料花枝招展的大姐敏銳得很,“啪”地伸手打掉了紀悱恻的三只手。正在紀悱恻氣喘籲籲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下手成功時,那個大姐卻驚聲尖叫着:“這個小賤人是扒手啊!”
顧轍聞聲出了診療室,看見紀悱恻泫然有淚的樣子似乎明白了怎麽一回事,而那個受害者立刻叫嚣着要投訴他,揪着紀悱恻的胳膊要拖她到警察局。
“我……”紀悱恻百口莫辯,只是咬着下唇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顧轍。
顧轍的臉色有些陰郁,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惱怒,片刻後,他走過去把紀悱恻拉到身後,深深地給那個大姐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對不起,我的員工也許只是幫您揀錢包而已,這樣吧,如果您答應不帶她到警察局,我可以承諾您父親這個療程的治療免費。”
一旁沉默的老人也開始幫腔,“是啊閨女,剛剛你的錢包快掉在地上了,這個小姑娘也許只是好心,沒來得及提醒你……”
“我可不清楚她是好心還是犯罪未遂,我可以不報警,不過顧醫生你一言九鼎,我爸爸的治療免費可是說定了。”這個精明的女人狡黠地一笑,斜睨了躲在顧轍身後的紀悱恻一眼,“下次再讓我發現你這個死丫頭片子手腳不幹淨,直接給你打斷。”
一場鬧劇尴尬收場,臨近診所關門時顧轍都沒有再看見紀悱恻的身影,他送走最後一位病患,環顧四周,打掃得幹幹淨淨,卻沒有清潔工的半點人影。
“紀悱恻。”顧轍脫了白大褂準備出診所,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紀悱恻卻仍舊不肯現身,他側着腦袋仔細聽着診所裏細微的聲響,然後走到衛生間門口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要是再不出來,午休時間你就一個人在這裏等着餓死吧。”
“咕嘟。”早已空空如也的腹部不争氣地發出了異樣的聲音,紀悱恻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輕打開了衛生間的門,嗫嚅着,“對不起,顧醫生。”
顧轍原本打算戲谑她一番,可看見她眼眶紅紅的樣子,又不忍心再戳她的痛處,于是若無其事地攬過她瘦弱的肩膀,“走吧,清潔工作很認真,帶你吃牛排好好慰勞下。”
吃飯的時候顧轍幾次欲言又止,紀悱恻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于是咬着叉子蚊子哼哼,“顧醫生,其實我應該跟你坦白的,我是個慣偷,看見錢包就手癢,那天晚上也是因為盯上你的錢包才……”
“哦。”雖然早已猜到了幾分,但是真正聽見紀悱恻對自己坦白,顧轍還是愣了一下,然後又露出寬慰的笑容,“沒事,別忘了我是心理醫生,慣偷,也是心理疾病的一種,沒什麽。”
紀悱恻感激地擡起頭,旋即又黯然了下來,由于愧疚顧轍為了幫自己免了那個老爺爺的治療費,她在工作間隙偷偷看了他的收費标準,本來自己就在他家當寄生蟲,成為他的病人的話,恐怕把她賣了都還不起。
“我可不會趁火打劫,你好好掃地就當治療費了,別給我露出‘小女子無以回報只能以身相許’的眼神。”顧轍似乎猜到了紀悱恻心裏在想些什麽,于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揶揄道,“況且已經以身相許過了不是麽?”
想到那個纏綿的夜晚,紀悱恻頓時面紅耳赤,埋頭吃飯不敢再正視顧轍的眼睛。
四、 絕對不能愛上自己的病人
下午的清潔工作進行得無比順利,紀悱恻還自告奮勇地攬下了端茶送水的工作,像只小蜜蜂似的穿梭在候診室和茶水間,忙的不亦樂乎。
“顧轍在嗎?”忽然,一個動聽的女聲吸引了紀悱恻的注意,她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沒錯,這裏的病人包括她自己這個小員工在內都叫顧轍“顧醫生”,然而眼前這個不速之客叫他“顧轍”,突兀得讓人感到渾身不自在。
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陸然?微酸的心情迅速籠罩了紀悱恻。
“那個,顧醫生在診療室裏,你要不要先等等?”紀悱恻明白公私分明,于是盡量扯出友善的微笑遞過一杯溫開水,然而那個女生卻全然沒有領情。
“你又是誰?”輕蔑地看了一眼穿着清潔工服的紀悱恻,她似乎有些醋意橫生,“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該不會是因為暗戀顧轍才來打工的吧?”
“呵呵……”紀悱恻跟個二百五似的傻笑,生怕自己說錯什麽話又惹顧轍不開心,因為假如她真是陸然,那麽自己就是那個萬惡的小三,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應該和陸然長得挺像才對,眼前這個女生雖然漂亮,卻跟自己沒有半點相似的痕跡……
“孟菲別鬧了,她是紀悱恻,診所的新員工。”正在紀悱恻神游太虛的時候,救世主顧轍華麗現身。
“對對對。”紀悱恻連忙小雞啄米狀頻頻點頭,她甚至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顧轍叫那個女生“孟菲”,孟菲孟菲,總之不是陸然就好。
“顧轍,下午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顯然,紀悱恻低估了這個叫孟菲的女生的地位,能夠華麗麗地跑過來直接挽住顧轍的胳膊邀請他一起看電影,難道說顧轍和陸然吵架了分手了這個該死的第三者趁虛而入……停止吧萬惡的YY!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就是更令人所不齒的小四了!
“好孟菲,我下午還有事情和悱恻一起去辦,乖。”顧轍不動聲色地抽開了被挽住的胳膊,卻又暧昧不清地摟住了紀悱恻的纖纖細腰,“忘了跟你說,悱恻和我剛交往,來診所打工也只是名義上的,其實是義務來幫忙。”
“呵呵……是啊……”是你妹啊!紀悱恻表面上陪顧轍演戲,心裏卻不斷腹诽着顧轍這個殺千刀的男人,一邊裝作對陸然癡癡念念的樣子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給推倒了,現在又不知道是怎麽對不起這個純情的孟菲妹妹,還拿自己這個無辜的小清潔工當濫情的擋箭牌……媽媽咪呀,能不能給我根繩子上吊?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孟菲突然捂着臉哭喊着沖出了診所。
紀悱恻看着她奪路而逃的背影,裝出一副深沉地樣子嘆了一口氣,再三确定孟菲不會突然殺回馬槍之後,她潇灑地甩開了顧轍環在腰間的手,一臉深明大義的樣子:“顧轍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麽能這樣對帶純情的小妹妹!”
“我是有醫德的,所以絕對不會愛上自己的病人。”顧轍漠然地返回診療室,留給紀悱恻一個定時炸彈。
顧轍剛剛說,他絕對不會愛上自己的病人。那麽,也包括她紀悱恻嗎?她原本只是假裝出一副仗義執言的樣子幫孟菲聲讨顧轍,順便試探一下他對陸然的心,豈料得到了讓自己死心的答案。
五、 不告而別
一天的工作匆匆結束,顧轍卻饒有興致地帶紀悱恻去超市買了一堆的生菜,她正在心裏鼓搗着這個家夥該不會高估自己的廚藝的時候,他卻拿起一根胡蘿蔔輕敲了一下正神游太虛的她的小腦袋,“該不會跟小新一樣挑食吧,我做的胡蘿蔔湯很好喝哦。”
“咦,你居然會下廚?”紀悱恻瞪大了眼睛,好吧,本世紀心好男人提名非顧轍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