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權勢

洛晞看了幾人一眼, 不由問道,“真不行?”

為首的那人搖了搖頭,“我等只聽命于老爺,還望二公子勿怪。”

洛晞微微嘆氣, 回了房間。

不過片刻, 一只鴿子從窗戶裏鑽出, 。

負責看守的侍衛面面相觑。

“這算不算走漏了風聲?”

“好像不大合适。”

“不然呢?你去把鴿子給打下來?這可是二公子養的。”

鴿子在衆人頭頂盤旋一周, 咕咕咕叫了一聲,直接沖向隔壁洛國公的院子。

一位侍女上前, “幾位有禮, 我是公子的侍女,前來收拾屋子。”

幾位侍衛一見是個弱質女流, 手裏也沒拿什麽東西, 很快就讓她進去了。

洛晞看見芍藥,挑眉,“來得正好, 還差點東西。”

侍女芍藥笑吟吟,“公子說的是。”

芍藥從袖口中取出藥粉, 倒進了酒壺裏,又晃了晃酒壺,确保看不出痕跡。

洛晞出門, 雪花越來越大, 侍衛的身上不可避免也沾染了少許。

“不如幾位進來坐一坐?外面冷,喝點酒暖暖身子。”洛晞看着面前幾人,發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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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侍衛名義上是主仆,實際上卻是洛尚書和洛國公身邊的親衛,從小由洛家培養, 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一撥人,地位不低。

侍衛們對視一眼,見洛晞似乎沒有出門的意思,倒也沒有多想,索性進了屋子。

一刻鐘後,侍衛們東倒西歪靠在椅子上。

其中一個人還沒徹底暈過去,他勉強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又跌了下去,“公子,你……”

洛晞微微一笑,“外面下雪了,請各位在屋子裏先休息片刻。”

“看住他們。”洛晞叮囑羊禹,帶着侍女芍藥直接出了門。

心裏将可能的幾個地點盤算一遍,洛晞直奔祠堂而去。

書房裏,洛尚書和洛國公在争執。

“這事你怎麽能縱容他?”洛尚書格外憤怒,“他把兄弟手足當作什麽了?”

“這件事說出去,除了能讓他們之間多了更多的芥蒂,讓阿枝再心寒一回,還能有什麽用?”洛國公微微嘆氣,“該罰的我罰了該罵的我也罵了,他回來後對阿枝也不錯。”

“是愧疚吧?心裏終于過不去了。”洛尚書冷笑,又有些無力,“昱兒就不是這樣,縱然頑劣一些,也不會做出這些事來。”

洛國公淡淡道,“洛家未來還是要看他們年輕人,他們關系友好,一條心了,洛家才能走的更遠。況且洛昶一直跟着我,阿枝不适合邊疆,再培養其他人也來不及了。”

祠堂附近空無一人,裏面傳來隐隐的光亮。

洛晞推門而入的時候,洛昶跪的筆直。

讓芍藥守好外面,洛晞拿了個蒲團,在他身邊坐下。

洛晞撐着下巴,微微嘆氣,“你這也太認真了。”

雖然洛晞也被罰過去祠堂反省,不過洛晞從不委屈自己,一般都是随便找個地方坐一會。

洛昶沒動,“父親罰我過來。”

昏黃的燭火閃爍,洛晞側身看着洛昶。洛昶今年不過二十,但長期在邊疆苦寒之地,臉色有些發黃,手上也有不少繭子。

在洛晞十歲以前,他和這位兄長也有過不少的交流,不過等到他去了邊疆,随着年齡漸長,洛晞漸漸就不怎麽記得這個人了,只依稀記得過去的喜悅。

良久,洛晞懶散收回目光。

“算了,”洛晞扯着洛昶的衣袖,“走吧,天氣有點冷,趁早回去。”

洛昶沒動,他垂頭,再次道歉,“是我的錯,我不該——”

“這話你是想在對我說還是在替別人說?”洛晞打斷了他的話。

洛昶的呼吸不由一滞。

洛晞輕笑,“還挺有意思的,大伯怕我和我爹失和,不提過去的事,我爹怕我們兄弟失了情誼,也不提,你倒是主動暴露了。”

洛昶握着洛晞的手,不自覺用力幾分,指節發白。

“回去吧。”洛晞拉着洛昶站起來,心情倒是平和了下來,“你要是過意不去,正好我這邊缺人幫忙。”

洛昶随着洛晞的力道起身,踉跄了幾步。

門外,王氏匆匆走來,看見洛晞和洛昶在這,頓時松了一口氣,“我聽幾個仆人說老爺發怒,這才過來看看。”

洛晞溫和笑笑,“只是一些小事,伯父這些日子火氣旺。”

王氏掃了洛昶好幾眼,見他無事,和洛晞玩笑道,“他這些日子确實有些上火,改日就讓醫師給他開些方子。”

洛昶和王氏打了個招呼,他避開王氏看過來的眼神。

洛晞扯了扯洛昶的衣袖,“伯母,我找兄長給我幫忙,先走了。”

王氏含笑看着兩人走遠。

洛晞的屋子裏,侍衛們差不多醒過來了,但手腳依舊有些發軟。

羊禹攔着那幾位,不願放他們離開。

看着洛晞和洛昶兩人聯手走進來,幾位侍衛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洛晞還是給幾人賠禮,又讓羊禹陪着他們走一趟,跟洛尚書說清楚。

書房裏,洛尚書越聽臉越黑,“都出去,這事不許宣揚,也不許将事情告知夫人。”

洛國公細細品茶,聞言也松了一口氣,“看來阿枝已經做了決定,不需要你我插手。”

洛尚書氣的不行,“你也出去,看見你就來氣!連親兒子都哄不回來,改天他指不定真能跟楊延跑了。”

羊禹回來的時候,洛晞恰好新拿出了一壇桃花釀,“要不我們繼續之前的飲酒?”

“好。”洛昶一口應了下來。

雖說是飲酒,但實際上是洛昶一杯接一杯喝,洛晞發呆。

等洛昶喝醉了,洛晞搖了搖頭,“送他去旁邊房間歇息。”

窗外,雪花落了一地。

晚上,王氏忽然做了夢,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在洛晞十歲,洛昶十二歲的時候,洛家正是風雨飄搖之際,洛國公洛珏還是賦閑在家,他終于找到了機會,即将前往戰場。

洛尚書寒着臉,“帶個孩子走,不能将人都留在京城。陛下這些日子怕是想對世家下手。”

洛珏颔首,“阿枝跟我一起去。”

“阿枝不行,”洛尚書嘆氣,“他身體太弱了,怕是受不住路途的颠簸,我怕他堅持不到邊疆,換阿昶跟你走吧。”

王氏死死抓着帕子,“老爺!”

洛尚書沉聲道,“就這麽定了,阿枝跟着我,我會像對親兒子一樣待他,絕不會委屈了他,阿昶交給你,我也信得過你。”

王氏抱着懵懂的洛昶,低泣垂淚。

洛昶拿着帕子給王氏擦拭眼淚,“娘,你哭什麽?”

洛尚書深吸一口氣,最後叮囑道,“要是你在邊疆聽到洛家出事,那就直接南下或者舉兵,不要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便是陛下拿阿枝威脅你,你也不能輕舉妄動;要是阿昶死在了邊疆,那也是他的命,你不必自責。”

“好。”洛珏艱難答應了。

王氏悲哀看着洛昶,竟不知是他還是洛晞要更加難過。

之後似乎是一場噩夢,王氏從夢中驚醒,發現早已淚流滿面。

洛尚書有些疲憊,但還是起來安慰發妻,“你怎麽了?”

王氏平緩了下情緒,“我夢見我兒在邊疆出事了。”

洛尚書安慰道,“他們都回來了,怎麽會出事?”

王氏聞言,頓時捶了洛尚書一拳,怒道,“那你今日還讓他去跪祠堂!”

洛尚書沒有直接回答,他不好将那些陰私的事情告訴王氏,“他不是早就出來了。”

“那是阿枝讓他出來的,可不是你。”王氏翻了個身,背對着洛尚書,直接睡了。

洛尚書微微嘆氣,沒說話。

洛昶當晚在洛晞院子裏喝醉歇下了,第二天又去找了洛尚書請罪,洛晞原本還在不緊不慢用些膳食,也不得不加快動作,迅速跟了上去。

外面,洛尚書臉色微寒,在和洛昶交流什麽,洛昶應了,似乎也看不出什麽不滿。

看見匆匆趕過來的洛晞,洛尚書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去書房等我。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談,你別擔心。”

有了這麽一句保證,洛晞幹脆去了洛尚書的書房。

半個小時後,洛尚書也來了。

先是考校了洛晞的功課,洛尚書面色和緩了些,“看來你在江南也還不錯,功課沒忘記。”

“是大伯教導有方。”洛晞大方認了,還不忘誇獎洛尚書。

洛尚書不和他瞎扯,“我們剛才商議過了,明年祭祖你排小輩的第一個,站在我身後。”

洛晞微怔,“這合适嗎?”

如果洛昶沒回來,洛晞站了也沒事,畢竟他在洛家排行第二,也可以說是按照長幼有序來排位。關鍵是洛昶回來了,洛家人到齊了,洛晞如果再站在第一個,這其中意味可就難說了。

祭祖的第一個,基本上就是默認的下一任族長了。

也就是說,洛家未來的資源,将全部交到洛晞手裏來調控。

像洛尚書自己,能不到四十就做到正二品尚書,不得不說有家族的幫助。

關鍵是,洛晞可不是洛尚書的親兒子,是侄兒。而洛尚書的親兒子洛昶,更是洛尚書的嫡長子,都被洛尚書給否了。

“哪裏不合适?”洛尚書表情淡淡,“再也沒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洛晞揉了揉眉心,試圖講道理,“大伯,自古以來講究嫡長子繼承制……”

不挑洛昶,甚至連洛昱都不要,放棄兒子選中侄兒,別人要是知道了,怕是下巴都得吓掉下來。

“立賢不立長。”洛尚書擡手,示意洛晞閉嘴。

洛晞道,“這樣将大哥置于何地?”

洛尚書見洛晞還要分辯,不由怒道,“說來說去,不就是你不想做!他做他的武将,你進你的朝堂,你們兩自然各有安排,讓你來是覺得你更加合适。”

洛晞啞口無言,他确實是不怎麽想要這位置。

洛尚書冷哼一聲,“你自己看着辦,趁早把家裏的事情給處理好。祭祖的一切示意照舊,有問題再來找我。”

洛晞不得不先考慮下家族的未來,決定大致的人生方向。

先說皇帝,皇帝目前四五十歲,大部分皇帝壽命也就五十餘歲,所以如今的皇帝特別怕死,上朝倒是沒忘記,就是一門心思想要修仙,開了專門的宮殿供道士煉丹。

再說皇子一類繼承人,皇帝沒有嫡子,庶子倒是有五個,但他嚴防死守,害怕自己的兒子惦記自己的位置,如今大皇子已過二十,依舊在宮裏讀書,根本沒能在外建府。

他們洛家以往是明哲保身,既不站皇帝也不站皇子,但看他一次墜馬一次刺殺,這位皇帝明顯不那麽能容下洛家。世家和皇權角逐,怎麽做還真是個大問題。

躺了卧榻想半天,洛晞幹脆坐起來,研墨提筆,寫下了【想獲得權勢,做什麽比較快】這麽一個問題,綁在了信鴿腿上,然後放飛。

好歹也可以适時詢問一下好友,參考他們的意見。

信鴿飛往了楊家,直奔楊延的屋子。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信鴿也回來了,腿上依舊有一個紙條。

洛晞展開一看,上面只有豪放不羁五個字。

【做夢比較快】

洛晞:“……”

作者有話要說:  親自說出口的也未必是真的,一個家族裏,總得有人犧牲……

番外二三有往事的具體內容,可以結合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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