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人
轉天周一,楊靖吃完早飯就被人送回學校了,大學本就管的不嚴,他到學校的時候正好趕上第二節課,進門打了卡,算是少曠一節。
縱使楊靖再聽不懂那些化學公式,至少為了能拿到畢業證,他也不敢随意曠課。
原本的“楊靖”之所以報了化學專業,心底其實還是希望向父親靠攏,得到重視,以期日後能進入科學院,現在的楊靖打死他也不會進科學院,但畢業證書還是要的。
無聊的日子過的也不算慢,一晃四天就過去了,早上的時候楊靖琢磨今天要去參加宴會,可那之後張戚就沒聲音了,還在猜是不是又不打算帶他去了。
中午下課,學生們被摧殘了一上午,忍不住發出此起彼伏的解脫嘆聲,成群結隊往外走,幾個人一小圈子說着感興趣的話,楊靖始終不合群,自己一個人往食堂的方向走。
出了主樓,在不遠處的花壇前,停着一輛黑色懸浮車,敦實得仿佛一個小坦克,線條硬朗,造型狂野,衆人放慢了速度,小聲地議論着,楊靖聽見有幾個女生用興奮又的聲音說着“好帥”,一些男生則羨慕道“是斯諾格—青焱,你們說會是誰?”
楊靖循聲看過去,陽光下,黑色的金屬表面泛着亮光,外觀相當霸氣,是個男人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喜歡,恨不得親自駕馭。楊靖心中泛酸,像多數學生那樣裝淡定看向別處,面上一副輕松不在意的表情。
那車子忽然響起喇叭聲,篤篤篤渾厚低沉,楊靖暗想這種情況應該是車主看見了欲接的人,鳴笛示意。
周圍的人也理解了這意思,忍不住四處張望,步子走的更慢,想看看要接的人究竟是誰。
喇叭一連響了幾次,還沒見有人走過去,楊靖煩躁,心想篤篤你麻痹啊,還不過去,接人的被接的一對裝逼犯。
忽然,周圍人又炸開了鍋,叽叽喳喳議論聲音更大,隐約聽見不知誰激動喊了句“是噩夢軍軍長”。
楊靖腦袋中有根弦噌地繃緊,一扭頭,見車旁邊出現一個高大男人,渾身穿着黑色軍裝,輪廓剛毅,面無表情,望過來的雙眼深不可測,不是張戚那面癱還會是誰。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張戚已經低低開口,“楊靖。”
就某一方面來說,楊靖在學校裏小有名氣,這其中不少認得他的,聽了那聲音後,猛地在人群中尋找楊靖,離他近的,很快看了過去,其他不認識楊靖的人,順着衆人視線,也望了過去,然後不由自主退避三舍。
楊靖閉了下眼,心中默默淚流,再睜開,旁邊人竟下意識給他讓出一條道,幹淨的地面像是條白色地毯,鋪向張戚。
在衆人注視下走過去,饒是楊靖沒臉沒皮,也有點抗不住後背針紮般的視線,他走到張戚跟前,擡頭看着對方:“你怎麽來了?”
Advertisement
張戚擰了擰眉,但聽不出什麽情緒來,“今天宴會,不記得了?”
楊靖自然沒忘,看着張戚那的臉,連他都忍不住想皺眉,“沒忘,不是晚上嗎?”
張戚淡淡恩了一聲:“地方有些遠,你換完衣服早點出發。”
楊靖不自覺看向車子,這才想起來斯諾格-青焱在全球只發行十三輛,十三軍軍長各一輛,他要是早想到,就能早猜到來的是張戚。
之後倆人沉默片刻,張戚兀自轉身上車,并沒立即關門,而是挑眉示意楊靖也上來。
楊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見其他人多半還沒散開,個個臉上一副八卦的表情,眼神毫不掩飾地往這邊掃。楊靖心中的虛榮心有些膨脹,同時又有些微妙,他向來獨來獨往,張戚的出現讓他覺得原來在光芒星還有能和他說話的人,不過這種莫名情緒只有一瞬間,他想起他和張戚也不過是一對“假夫妻”,于是虛榮心快速占領高地,他窮得瑟地走到副駕駛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張戚顯然對聯邦學校不陌生,熟門熟路開到了宿舍區,不用問楊靖,自動來到了一號宿舍樓,将車子停在一旁,從後面拖了一個大箱子下來,習慣性地邁步往裏走,然後發現楊靖沒跟上來,不由得停下來扭頭看他。
楊靖呵呵怪笑了兩聲,邁步跟上,和張戚一前一後走進電梯,上樓回到了房間。
張戚将箱子放在一旁,輕輕用腳踢了踢,“這裏面是這次出席宴會的衣服,你去洗個澡,出來換了衣服咱們就出發。”
楊靖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麽長的話,張戚平時的聲音冷淡無起伏,有種高高在上不屑和別人對話的意味,這會說了這麽一長句,這種感覺淡了些,楊靖發覺他的聲音慢條斯理的低沉,格外的性感。
腦子裏這麽想,動作沒慢,他直接走進衛生間,脫衣服洗澡,男人也沒這麽細致,何況天天洗,一刻鐘不到就弄好了。
他這次回屋後直接進的衛生間,也沒拿換洗衣服,也不可能再套上剛才脫下來的,楊靖擦完身體,剛要把浴巾系在腰上,忽然想起門外坐着那個面癱,有心逗逗他,勾勾唇角,擠出個壞笑,刷的一聲将潮乎乎的浴巾扔在一旁,嘭地推開門,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張戚正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手指一下下敲着膝蓋,他聽見動靜,下意識扭頭看去,于是就看見光溜溜的楊靖出現在門口,正連連怪笑。
、
在楊靖眼裏,張戚還是那麽淡定,原本預想的大驚失色通通沒有,紋絲不動坐在沙發上。
楊靖不甘心,又往前走了幾步,蒼白的皮膚被熱水蒸騰後泛着淡淡粉紅,他因久不運動,身上也沒有肌肉,線條柔軟,一雙筆直的腿晃來晃去,楊靖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忽然想起一句話,幾乎帶着笑音說了出來,“對你看到的還滿意嗎?”
張戚雖說還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倆人離的近了,楊靖看見他眼皮和嘴角同時抽了抽,沉默一會,緩緩道:“去把內褲穿上,出來換衣服。”
反而是楊靖為他自己說的那句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撫了撫胳膊,嘴裏嘀嘀咕咕走進卧室,從衣櫃裏翻出條內褲穿上。
前後不過一兩分鐘,他出來後,張戚用下巴努了努地上的箱子,“裏面是衣服,自己拿出來穿。”
楊靖從箱子裏拿出衣服,出席宴會理所當然是西裝,不過卻不是古板的黑色、灰色,而是一身香槟色休閑西裝,裏面的襯衣同色卻更亮麗,閃着暗啞珠光,他拿起衣服,觸感輕柔舒服,一件件往身上套,楊靖原本對西裝有些抵抗,可真穿在身上,卻發現一點也不拘謹,他擡起手試着活動了一下,袖子自然地往上抻了抻,肩膀的活動也不受影響,毫無束縛之感。
穿好西裝,他拿出深咖色的真絲領帶,挎在脖子上後,雙手頓住了。
張戚一直抱着手臂看着他,見狀,忽然開口,“打四手結。”
楊靖以為他聽不懂,沒想到他不止聽懂了,手還不自覺動了起來,很快打出一個無可挑剔的四手結,服帖地挂在襯衫窄領下。
将腳伸進鞋子裏,舒适的讓人忍不住感嘆,他邁了兩步,輕盈的仿佛沒穿鞋子。
之後整理一些細節,頭發、袖口、下擺、鞋帶一類的,原本的楊靖身為楊家長子,該有的一些禮儀自然也學過。
弄好後,楊靖迫不及待走到鏡子前,前前後後照了照,他發現捯饬完以後,還挺像回事,身形襯的挺拔了,呆逼氣質也褪了個幹淨,若他也板着臉不說話,絕對能冒充社會精英,可惜他一笑,臉上就帶出了不着調。
這衣服哪裏都好,可他還是不太習慣系領帶,像是糊住嗓子,喘氣費勁,他拉扯了一下剛剛系好的完美領帶,領口松了松,之前的混不吝又回來了些,楊靖卻習慣這樣,他覺得自己注定當不了社會精英。
張戚自沙發上站起來,盯着楊靖背影,目光深沉,他忽然開口,說:“接着。”
楊靖聞聲擡頭,見張戚揚了揚手,有什麽東西飛了過來,他下意識伸手去接,一個黑色小盒不偏不倚落在了掌中,楊靖一看那盒子,就知裏面是什麽,但他仍一邊打開一邊問:“這是什麽?”
“婚戒。”張戚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果然,黑色絨布下豎着一枚戒指,戒面較寬,當中嵌着一顆長方形黑鑽,烏黑程亮,閃爍着幽深光彩,再沒有其他花裏胡哨裝飾,透着沉穩莊重。
楊靖這才注意到張戚左手無名指上也套着一枚相同的,他當對方演戲要做足全套,也沒多想,心中沒任何壓力,直接戴在了手上,大小剛剛合适。
張戚見他帶上後,恩了一聲,然後先一步走到門邊,頭也不回推開了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