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開始
說完陶合就有點後悔,
就陶梓這個智商,估計除了去問許伯應該也不會問別人。
許伯是在家裏呆了有二十年的老管家,滑頭的很。
自從陶老夫人去世就一直跟在陶書身邊,雖然平時看着溫順沉穩,可心眼比誰都多,對陶書是忠心耿耿,絕對是一個鼻孔出氣,陶梓去了問了也是白問。
不過陶梓應該不會直接去問陶書。
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因為已經下班的原因,陶書特意給院長打了個電話,叫他找個外科醫生加個班。
許管家安排了幾個人拉着陶合去醫院,因為記得陶書囑咐不準陶梓去的事,就特意出面将陶梓攔了下來。
陶梓只覺眼前一個高瘦的黑影,正想發火,卻在看清了人臉之後,瞬間萎了。
這個宅子裏只有兩個人說話好使,一個是陶書,另一個就是許管家。
只不過他們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陶書是畏,而許管家卻是敬。
畢竟這個家裏平時也沒什麽人,裏外都是這麽個人在操持,把一切也都打理的井井有條,二十來年都過來了,傭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就只有他一直還在,算得上半個主人,為人也謙遜溫和,沒脾氣,凡事講理,所以在這個家裏說一句話也很有分量。
許管家擋在陶梓面前,“您就別跟着去了,他們幾個足夠了,上去陪陪老爺,他正傷心呢。”
陶梓聽許管家這麽說,也知道是陶書的意思,畢竟許管家不會沒由來的多事。
陶合給兩個傭人擡上一輛黑色的奔馳保姆車,後又上去四個人,接着車門一關,便繞過別墅前的小花園緩緩往外開去。
許管家打算自己開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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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梓盯着漸遠的車後燈,忽然想起來似的,轉頭去問許管家,“許伯。”
許管家正要走,聽這動靜,轉身微笑,“怎麽了。”
“爺爺是怎麽把陶合逮回來的……”陶梓湊上前,“我光記得他之前跟我提了一嘴,結果就這麽不聲不響的,忽然把人逮回來了……”
許管家笑了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老爺從來不跟我說這種事。”
陶梓碰了一鼻子灰,不再發話,上樓給陶書訓話去了。
陶合大晚上被拉到醫院,在急診室居然能見到外科的專家主治,一小波人折騰了半個小時,又拍片子又照光線的,到最後确定是肩胛骨骨折,好在移位不大,只用了三角巾吊起傷肢,說是靜養上三四個星期,回頭多加鍛煉應該沒問題。
陶合坐在椅子上,給好幾個小護士圍着纏繃帶,處理其他外傷。
急診室裏沉悶無聲,每個人都低着頭忙着手裏的事。
一邊的外科醫生很是尴尬。
畢竟是陶家的人,本想借機寒暄一下,可話怎麽說都覺得不太對勁。
陶合沉着臉,眼珠子卻轉的勤快,無比的想從醫院遇見個熟人。
眼下的情況并不算太糟,至少在國內要比英國要好辦事的多。
想當初在那個地方沒一個熟人,季姚蛋蛋等人都跟說好了似的一起換號,這些人又都是不玩網絡的主兒,弄的陶合直接跟國內斷了聯系,而且走之前也被收走國內用的全部通訊設備,每天被人監視,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眼下至少還能遇見個熟人不是。
不過唯一不太好的,許管家這老滑頭就在旁邊,整個過程一聲不吭,偶爾倆人看對眼了,也只彎彎嘴角,笑面虎似的。
蘸着碘伏的棉棒塗在傷口上的時候,陶合稍微躲了一下。
面前的小護士一愣,“別躲。”
陶合從椅子上起身,“我上廁所。”
門口的四個人立刻緊張起來,許管家倒是鎮定的很,眼底似乎有點笑意。
真是的……這種小孩子玩爛了的把戲……
陶合也是實在沒辦法,看許管家一眼,笑的無奈,“搭把手。”
許管家臉上笑意更深,擋掉旁邊上來的人,“我來就行。”
興許是肩膀給做過處理的原因,身體已經沒之前那麽疼了,陶合自己完全走的很利索,可眼下卻跟斷了腿一樣,在走廊裏磨蹭着往前走。
許管家心明鏡似的,但卻有的是耐心,一句話也沒說,就是扶着陶合往洗手間走旁邊的幾個人面面相觑,誰也沒好意思揭穿他。
陶合可是很好意思,走的比蝸牛還慢,只在心裏懇求這老天顯靈,哪怕出來個半生不熟的人也行啊。
結果胖子就扶着一個女人從拐角出來。
陶合跟見了親爹一樣,“胖兒!”
許管家稍擡眼,斂去笑意。
胖子一激靈,循聲往過來,“哎呀我操!這誰啊這!”
陶合眼淚都要下來了,“我啊!我是你小合兒弟弟啊!”
胖子旁邊挺着肚子的女胖子見了陶合也是一愣,“陶合……你怎麽弄成這樣了,跟誰打架了?怎麽讓人給削這個大一個墊肩出來……”
胖子趕幾步上前,“媽了個比的,哪個孫子弄的,哥們去廢了他!”
陶合嘴角微扯,“你別這樣,我是他孫子,廢他的難度有點高。”
胖子有點尴尬,“操,是老爺子啊……你怎麽搞的……難道又被他用手杖輪了……你說你家老爺子多瞧不上你這肩膀啊,每回都可一個地方碎,兩年碎一回,碎一回……”
陶合看一眼許管家,後又轉而盯着胖子,“……我都要唱出來了,你有點同情心行麽。”
胖子一看他臉不對勁,就看了看周圍的人,“呦……這麽回事啊……”
旁邊的女胖子插了句嘴,“你倆怎麽跟對暗號似的。”
胖子回頭瞪了她一眼,“男人說話,老娘們都閉嘴。”
後又抱怨,“這不是她大晚上肚子難受,非叫我陪着來看。”
陶合懶得跟他說這個,只幽幽的開口,“我正有事想找蛋蛋呢,之前他答應幫我忙來着,而且他也知道我住哪兒……”
許管家終于開口打斷,“差不多可以了。”
胖子聽的一頭霧水,“啊?”
陶合沒再說話。
想這老管家肯定看的很明白,畢竟跟在老爺子身邊那麽多年了,沒點眼力見肯定伺候不了那閻王爺。
剛才沒開口也是給自己留情面,提點這麽一句該是警告。
若是太過分了,回頭他在老爺子面前告一狀,怕是自己這句話的努力也白費了。
不過好在該交待的都交待完了。
陶合意味深長的看了胖子一眼,“行,你當個事。”
胖子沉默片刻,額頭冒汗,“……哦。”
說完陶合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步子也明顯快了些,等後來出來的時候,因為也沒什麽好繼續處理的,就給許管家親自開車拉了回去。
城市的夜晚浮光流金。
蒼穹之下,四通八達的公路如同奔騰的江河,車輛就仿佛随波逐流的船。
車後座的人腦子高速運轉着。
想着硬碰硬其實是最無力的反抗,避其鋒芒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眼下是得留在國內,總會有辦法出來。
***
天黑了。
季姚又孤零零的一個人呆在屋子裏。
那個醫生似乎有留下來的意思,但因為季姚表現出明顯的抗拒,只得作罷。
季姚像往常一樣坐在窗臺上往外頭看。
之所以還繼續留在這個房子裏,是季姚真的很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以前不覺得,但現在已經完全勾起了季姚的好奇心。
甚至已經蓋過了自己到底是不是鬼這件事。
比如陶合之前跟自己說的那些話,結果他忽然被人抓走,還有那個莫名示愛的醫生。
這感覺就像是有個未結的案子,到處都是疑點,等着自己一點點去揭穿,破獲。
但如果這個案子的主角不是陶合的話,那自己真是也懶得管。
畢竟還人不人鬼不鬼的。
想到這裏季姚就有點生氣,下了窗臺擡手就将陶合的枕頭扔出窗外。
半分鐘後又自己下去撿回來,重新放在原處。
枕在上頭,睜眼望着虛空。
季姚輕輕的嘆了口氣。
黑夜在視線中漸漸剝離,天開始泛光,發白,最後變得透亮。
慢慢的,外頭也開始人聲鼎沸,車來車往。
季姚決定好了,就從床上翻身而起,到樓下洗澡,收拾,穿的板板整整,後又從屋裏找到陶合留下來的車鑰匙,接着鎖門出屋。
季姚望着車庫裏的黑色轎跑稍稍皺眉。
這種華而不實,外形張揚的車,季姚真是不想開,可眼下也沒得選,只得開它。
當車駛出車庫的時候,季姚稍微有點緊張。
長時間呆在屋子裏的身體慢慢的充盈了活力,像之前一樣。
大城市一如既往的喧嚣聒噪,光怪陸離的人群,混在裏面的自己,不知道是個幽靈,還是個精神病。
總之不是個正常人。
但季姚自認為除了這一點,自己其他方面都還挺正常的。
所以在他把車開進濱海局前,季姚給王隊打了個電話。
因為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麽離的隊,總得先試探一下。
大不了是個靈異電話。
結果王隊接起來就是一句,
“季姚!靠,你小子病好了啊?”
季姚沒動聲色,順着他往下說,“恩,好了。”
短暫的沉默後,王隊自然而言的接話茬,“好了就滾回來上班!最近案子多的忙不過來!你小子可以啊,關系都通到局長那兒了,弄得局長直接給了你一個月的帶薪假,你來了可得給我說說,你到底攀上哪家的千金了。”
季姚頓了頓,“給我請假的是個女的?”
王隊一怔,“你也不知道啊……哦……那也難怪,聽說你出了車禍就一直昏迷來着……一開始有個姓段的跟我請假了假,在後來局長就過來找我,聽說又有個人給你請好假了。”
季姚音色淡漠,“哦,我今天回去上班。”
兩人又再電話裏寒暄幾句,等挂斷電話時,季姚的車也已經開進了警局。
熄火停車後,季姚深吸口氣,開門下車,朝自己之前的辦公室走。
搬着一堆資料的小王剛好從身後超過去,在進辦公室的前不經意掃了這邊一眼。
緊接着整個人傻在原地,
“我靠……季姚……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