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陶合聽的心裏難受,
“對不起,季姚,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早計劃好了也不會連累你。”
夕照落在季姚的眼睛裏,給漆黑鍍上一層瑩亮。
“……沒有連累,我挺好的。”
陶合松口氣,“你跟蛋蛋在一起?”
季姚擡眼看面前滿身名牌LOGO的男人,“剛見。”
陶合稍斂了聲音,“我已經托人跟他打過招呼,你跟着他走就好……”
季姚淡聲打斷陶合,“不用這麽麻煩,我已經回單位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了足足十秒,“回單位?你行麽……”
“現在看着還行。”季姚頓了頓,“沒人看的出來。”
陶合聽了後半句有點崩潰,“……你把手機給蛋蛋。”
在旁邊觀摩的蛋蛋見季姚遞手機過來,也吓了一跳,
“不會是陶合吧……”
季姚沒說話,将手機放到他手上。
在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蛋蛋的嗓門直接提高了一個階,“我操!真是你……胖子太牛逼了!這麽快就搞定了……他不會犧牲色相給你家老管家了吧……”
陶合輕噓一聲,“你他媽小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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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回過神,緊忙縮了脖子,“抱歉抱歉,剛才太激動,忘了這茬了,我已經在這等了季姚一下午了,這不他下午出警去了,才回來。”
陶合清了清嗓子,“……他還還能出警……”
蛋蛋明白陶合的意思,看一眼面前的人,“其實吧……我見了季姚……覺得他特別正常……”
“難不成是我腦子有問題了?”陶合有點費解,“得了,我這随時可能進來人,咱們挑重點的說,這樣,你給季姚安排個住處,把東西都置辦全了,再給他一張卡,重新請個醫生,他想上班就随他,但是病必須得治。”
蛋蛋有點奇怪,“別的都不是問題,但怎麽突然要換醫生了?段免在這方面也是專家……”
季姚聽得‘段免’兩個字,面兒上一動,但終究什麽都沒說。
畢竟段免告密這個嫌疑很大,但一切都只是季姚單方面推測,還沒證據,也就沒必要告訴陶合。
陶合的聲音似乎有點急,
“我覺得你介紹給我的那兩個醫生都不太對,不說了,有人要進門。”
電話那頭剩下一陣忙音。
蛋蛋将手機還給季姚,想着陶合的囑咐,便伸手去拉人,“走,我媽在濱海局旁邊買過一個門面店,但是裝修完了一直也都沒用,帶二樓的,上頭的裝修比單人公寓好多了,你先在那邊委屈兩天,回頭我給你找個更好的。”
季姚語氣淡漠,卻很客氣,“謝謝,不必了,我住單位宿舍挺好的。”
蛋蛋一愣,“別啊,回頭讓陶合知道我這麽委屈你,他不揍我啊……”
季姚沒什麽反應,“真不用麻煩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
蛋蛋看他執意不去,一時間也挺沒轍的。
蛋蛋雖然跟陶合是好哥們,但卻很少跟季姚打交道,雖說高中大家當過三年同學,可一直以來陶合跟季姚那點事都是陶合自己藏着掖着幹的,再說上學的時候也不好大張旗鼓的搞這個,等後來知道這倆人有一腿的時候,蛋蛋的驚訝程度不亞于看見自己親爹在外面搞基,真是要多意外有多意外。
季姚性子冷,這蛋蛋是很清楚的,眼下看他板着一張臉,蛋蛋也不好意思像個娘們似的一個勁的磨,又想着他在一個住在公安局宿舍雖然艱苦,卻也安全,畢竟有人看着他,從某種方面上來說,還是好過自己一個人住的,萬一半夜犯病自殘也不至于周圍連個熟人都沒有。
蛋蛋嘆口氣,從手包裏随便抽出一張卡,“行,那這個你得拿着,要不然我沒法跟陶合解釋。”
季姚稍一皺眉,“我自己的東西已經送過來了,銀行卡都在,用不着這個。”
蛋蛋舉着卡很是尴尬,“季姚,這是陶合的意思,雖說我不知道這混蛋對你做了什麽惡心的事非要用錢來補償你受傷的肉體和心靈,但是看在咱倆同學一場的份兒上,你就當幫幫我,你看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結果毛沒幫上,怪受挫的。”
季姚靜默片刻,“這樣,我回頭跟他說一聲。”
蛋蛋一看完全沒戲,便垂頭喪氣的将卡重新放回去,“他囑咐我三件事我兩件都沒辦成,還剩最後一個,他讓我給你找個醫生,這個你總得給點面子吧。”
季姚雖然很排斥,可聽他這麽說,也不好拒絕,只含糊的應了一聲,想着到時候在說吧。
但提起醫生這茬,卻直接讓自己想起了段修平。
蛋蛋聽季姚終于答應自己,長舒口氣,正想寒暄兩句同學情誼,就看季姚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白臉兒薄唇,眼珠子黑黝黝的,瞅的自己心裏發毛。
蛋蛋忽然有點理解陶合了,“季姚,你幹嘛呢,別跟我放電啊,我跟陶合十年哥們了,再說我也不好這一口……”
季姚望着他,“對了,你認識段修平麽?”
蛋蛋沒太聽清楚,“誰?”
季姚觀察着他的反應,重新強調了一遍,“段修平,就是咱們的同學。”
蛋蛋想了好一會兒,“高中麽?我不太記得有這麽個人……不過咱們上學那會我很多人都不記得,光跟陶合玩兒來着……哎,我怎麽覺得這個名字聽着這麽耳熟呢……”
季姚怔了一怔,一副心事濃重的摸樣。
因為到了下班時間,倆人身邊總有同事經過,還有不少白天沒見着季姚的上來打招呼,蛋蛋在一邊傻站着也是別扭,說了幾句就走了,臨了季姚還把陶合的車鑰匙給了蛋蛋,畢竟這車開着實在太張揚,自己開單位的車就行。
季姚在門衛取了東西,又找小李要了新宿舍的鑰匙,收拾了半個晚上,又跟以前一樣了。
洗幹淨了躺在床上的時候,季姚擡手關了燈。
屋子裏就陷入一片黑暗。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床上,在濃黑中撕出一抹銀白。
季姚睜着眼,反複的想着真相這件事。
隐藏在虛假的表象背後,若有似無,危險又痛苦。
陶合很重視這個手機。
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還從沒有像現在一樣重視過一個物件,還他媽是個國産金立。
真是恨不得睡覺都摟在懷裏,洗澡都帶在身邊。
當然這麽做除了怕給人發現,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陶合若想翻盤真是都指着它了。
朋友靠完了,接下來就只能靠自己。
在胖子送來充電器前,陶合沒有把手機電量都浪費在跟季姚家長裏短上,相反倒是極少跟季姚聯系。
畢竟季姚那邊已經穩定,反倒是自己要趕緊脫身才是。
肩膀依舊吊着繃帶,但已經沒之前那麽疼了,陶合也想盡快恢複,就養的比較上心,這其間還有大夫過來家裏做客,上來檢查過一次,說是再有半個月就能恢複的差不多。
陶合心裏頭着急,可面兒上還算能沉得住氣,老老實實的,沒幹一件出格的事,數着日子等老爺子氣兒消點。
被關着的日子裏,陶合通過以往的人脈,挑幾個嘴嚴的打聽陶氏的現狀。
都說老爺子最近都在忙那個政府的地皮項目,陶書忙着跟競争對手進行最後的拉鋸戰,也沒功夫搭理自己這邊。
這對陶合而已可是個大好時機,因為陶書為人雖古板嚴肅,對陶合太嚴厲,可也真是器重,當年陶合在陶氏實習的時候,陶書沒事就非常喜歡拉着他跟他談商戰講經營,陶合也不排斥,聽的也來勁,好幾次爺孫倆在書房裏說到淩晨一兩點還沒有睡的意思。
沒事的時候陶合就想,除了季姚這點讓老頭非常不滿意之外,別的地方老頭還是對自己挺滿意的,雖然這裏也有被陶合乖覺的表象蒙騙的成分。
陶氏在政府的地盤項目已經到了投标環節,對手都是國內赫赫有名的財團,陶氏連旗下控股的大公司都拉進來,想着多面押注,成功的幾率也多了一分保障,不過好像最後也沒成,只有陶氏自己入圍,跟其他財團抗衡。
陶合打聽的差不多,有時間就算日子,眼瞅着臨近評标的日子,就整天的跟許管家旁敲側擊,說是早已悔改,想跟陶書談談。
話說這天陶合正窩在卧室的衛生間裏給手機充電。
自從有了這個萬能充,陶合就從來不在卧室裏沖電,畢竟許管家偶爾還是會進來,這老東西眼睛尖,萬一給看見了就不好辦。
在衛生間裏起碼隐蔽點,沒人會直接進來用陶合卧室裏的衛生間。
将電池從萬能充上拿下來,陶合小心的裝好電池,後又将充電器放進抽屜裏,剛想着開機問問季姚去看醫生了沒,聽外頭的開門聲。
陶合趕忙将未開機的手機一起丢進門口的小抽屜裏,收好鑰匙,推門而出。
許管家立在卧室門口,滿頭銀發梳的很是板正,
見陶合出來,也沒廢話,只稍稍點點頭,“老爺叫你。”
陶合心頭一緊,忍不住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溫順正經不招人煩。
書房裏點着凝神的檀香,淡霧升騰,陶書坐在落地窗前的老式軟皮搖椅上,微微的摁着太陽穴。
書桌上的複古座鐘敲了幾下,後又歸附平靜。
有人在門板上輕聲叩敲,緊接着推門而入,許青的聲音又低又沉,“老爺,人來了。”
陶書睜了眼,冷冷的掃過去。
陶合低眉順目,跟在許管家後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陶書眉間細紋漸深,“許青,你出去吧。”
許管家應了一聲,便轉身出門,臨了還沒忘了把門關上。
陶合給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稍一擡眼,看陶書正盯着自己,滿面煞氣,眼珠子都能生出刀來。
陶合厚着臉皮,笑的可燦爛,“哎,爺爺,打我回來我還沒好好看你呢,怎麽覺得你年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