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些以為忘了卻又清晰的往事（五）

顧滿知道這是一個夢，但是陽光未免太過真實，哭聲未免太過刺耳，顧滿看到了自己，六歲那年的自己，黑色的裙子白色的頭花。

顧滿的舅舅一家和小叔一家起了争執，就在懸挂着顧滿父母黑白照片的大堂。

“不是我們不願意撫養滿滿，都怪我身子不争氣，掙不了錢，孩子他爸要養兩位老人，祥子還要念書，實在沒辦法再養一個。”顧滿從沒有見過舅媽這樣大嗓門的說過話，從前她總喜歡抱着滿滿誇她伶俐，說養女兒像滿滿最好。

“祥子他媽，我和她嬸子平時偶在外地，租的房子就一間，滿滿跟着我們戶口也是個問題，如果不是獨生子女，我家等了這麽多年的單位補貼房就泡湯了！”顧滿難得見小叔抽煙，爺爺去世那時候小叔抽過，那時候還是她去奪了小叔的煙，說那對身體不好，小叔那時候抱着滿滿哭了，可今天滿滿不敢過去。

“爸爸，我們收養小妹妹好嘛？”

顧滿認識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昨天跟自己說過話，他說他叫徐揚，他還說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救他，自己的父母不會溺死在冰冷的湖中。

“當然好，可是你問過小妹妹願不願意嘛？”

顧滿擡頭看着這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叔叔，他長得要比爸爸好看，笑起來也很溫和。顧滿朝他微笑點點頭，便跑向自己的舅舅和小叔他們，她指着西裝叔叔和叫徐揚的那個男生，笑着說：“我要和他們一起過，以後。”

徐揚牽着她的手，那之後一直牽着，從沒有放開過。

林易不知道她的睡夢裏到底有什麽，一會皺眉一會微笑，微微起合的雙唇似乎在說着什麽，他湊過去仔細聽：

“哥……”

原來，她夢見的是徐揚。

門外熙熙攘攘的聲音讓林易暫時收起內心的失落，他起身走到門口卻停在那裏，因為他們争執的話語是他也好奇的內容。

“你要是不想廢了，就立刻給我回去躺着！”崔尚的聲音，帶着怒氣。

“我怎麽能躺着，滿滿還在那個不明來歷的人手裏！”拄着拐扶着牆，孟凡的體力已經是極限了，可他不能躺着，“我一躺着就能看見顧滿抱着他！”

“瘋子！顧滿抱他不是因為喜歡他，你也趁早對顧滿死心，她這輩子心裏只怕都只可能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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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聽不懂，崔尚一直不贊同他追顧滿，他以前一直是因為顧滿比他年長的緣故，“教練，你一定知道什麽，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曾經和你一樣，是我們籃球隊的，他叫徐揚，也是7號球衣的主人。我想顧滿抱着林易大概都是因為想起徐揚的緣故。”

愣在那裏的何止是孟凡一個，林易緊緊握着的拳頭代表着心裏的糾結，他竟然忘了徐揚曾經就是7號。

“對不起，我想你應該知道原因了，我只是一時間搞錯了。”

林易的身後，響起的是顧滿的聲音，她也是被吵醒的，看着林易的背影因為崔尚的話慢慢僵硬她的心也跟着揪着難受，可她只能選擇補上一刀。

“六年前你問我，到底有多愛徐揚，那時候我不知道答案，可我現在能回答你，很愛，超乎我想象的愛。六年後又讓你錯覺了，對不起！”

“我說過，不想聽對不起，因為不想原諒！”

門，被林易霍的打開，又重重的關上，他如果回頭看一眼，會發現顧滿正赤着腳站在床邊，那是她想着去抱他一次卻努力抑制的結果，想要抱着他僵硬的背影，因為他是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