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怎奈藕斷絲亦連

雲山，Y市唯一一座小小的山峰，一年四季總是翠綠的模樣，但是來往的人卻不是很多，因為半山的墳墓埋葬的大多是悲傷。

林易拾階而上，這是他與這座城市告別的最後一個地方，應母親之托來看看姥姥，他一向不喜歡白菊，所以挑了一束白色海芋。與姥姥說了一會話，他突然很想上山頂看看，聽說俯視有益于抒懷。

手術完成了，唐佳的訂婚也算代表父母出席了，老師也拜訪了，與她也算了斷得徹底了，錢森訂好了明天的機票。

“丁當，丁當，叮當叮……”

林易擡頭看着一個身着白色鬥篷的小女孩，因為臺階過高只能一格一格往下爬的機靈模樣，聽着她稚嫩的歌聲裏洋溢的快樂，在這個烏雲籠罩的雲山，猶如精靈的女孩是讓人心情愉悅的存在。

小女孩也發現了林易的存在，四目相對時她沒有做出怕生的表情，反倒是露出幾顆牙齒給了甜甜的笑容，兩個酒窩深深。随即又開始自己下階梯的戰鬥，兩個小辮子随着身子一左一右的搖擺着。

“絨絨……”

急切的女聲伴着高跟鞋清脆急促的節奏，小女孩朝後擡頭一笑，“阿姨，我在這裏。”

林易莞爾一笑，絨絨，很可愛的名字，很适合這個可愛靈動的女娃。

“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跑得還挺快！”小言帶着寵溺的捏着絨絨的小鼻子，“怎麽不等等我們。”

“媽媽的腿疼，絨絨可以自己走的，不要她抱抱。”

小言一把抱起了絨絨，“就知道孝順你媽，這裏這麽陡，你要是摔倒了還不是讓你媽心疼，阿姨抱着你，阿姨腿不疼。”

“徐言？”林易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到她。

“林易！”徐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一個沒有說一句話就失蹤的鄰居，她多方打聽只知道他出差了，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驚喜中覺得這大概是老天安排的緣分，“看來你躲我是躲不掉的。”

林易也覺得很意外，說起來他和徐言的關系很戲劇性，住在同一棟公寓，她卻一直把自己當做韓國人，在他第一次跟她說“謝謝”之後，徐言就像是免費的跑龍套，不斷的出現在他的生活圈。

“早知道你出差是來這裏，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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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是阿姨的男朋友嗎？”絨絨的聲音糯糯的，一雙大眼睛眨得忽閃忽閃，徐言忍不住給她按個贊，而林易卻也難得沒有因為被誤會臉色難看。

“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我來抱她下去吧。”

徐言頓時受寵若驚，覺得絨絨果然是個小福星，将她交給林易，看着林易小心翼翼抱着的模樣，她想他以後應該會是一個好爸爸。

絨絨一直回頭看，徐言撫着她的腦袋，“你媽媽待會就會來，我們去山腳下等她。”絨絨乖巧的點點頭，“叔叔，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林易一直被錢森戲稱是能散發吸引8到88歲女人味道的男人，今天聽絨絨這麽誇自己，還真有一種錯覺，仿佛這是真的。

“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我叫絨絨，今年五歲了。”看着自己伸出的四根手指覺得哪裏不對，又蹦出一根，傻呵呵的笑着，林易覺得甚是讨喜。

“我妹妹的孩子，”徐言補充解釋，“你抱着累嗎？我抱一會吧。”

“阿姨，我想叔叔抱！”這奶聲奶氣的一聲，就算林易覺得累也不會撒手的，而絨絨無意間給徐言使得眼色似乎在說“阿姨，我在幫你哦”，逗得徐言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臉蛋，“跟你老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她小時候也這麽纏人疼。”

下了山，絨絨牽着阿姨的手，林易将她們送到阿列（這個名字在小說出現過，如果忘記的，請重新翻閱，嘿嘿）的車前便要離開。

絨絨拉拉徐言的手，徐言從林易的背影收回視線，“怎麽了？”

“阿姨，我在這裏等媽媽，你去追叔叔呗。”小嘴咯咯的笑着，兩眼放着精光，賊得很，徐言覺得這才是最像她媽媽的地方，“小鬼頭！”

絨絨推了她一步，徐言決定接受絨絨的好意，快步追了上去。

看着阿姨奔向叔叔，絨絨也轉身去開車門，小小的手夠着了車門卻費勁打不開，身後一只手幫她打開車門，然後再将她抱進車裏。

“爸爸！”絨絨這一聲帶着驚喜與歡愉，阿列站在車外看着車裏相擁的父女不自覺的也露出微微的笑容，回頭看向已經遠去的一雙背影，卻不自覺的皺皺眉頭。

回去的路上，顧滿看着丈夫抱着女兒，被風吹紅的臉漸漸平和。

“爸爸，剛才遇到一個叔叔，長得好好看。”

“比爸爸還要好看？”某男嘟起小嘴，側過臉去。

絨絨在某男臉上狠狠親一口，“爸爸最好看！”

或許玩累了，絨絨在媽媽的懷裏漸漸睡去，睡前還在嘟囔着“叔叔身上的味道好好聞”，顧滿不禁莞爾，總覺得這話聽着親切，記得那年夏天他第一次擁抱她，她也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在想什麽？也在想叔叔？”

“胡說什麽，不過，你怎麽過來了？”

“來接老婆孩子，不然被偷走了怎麽辦？”

顧滿決定不再聽他胡言亂語，瞄到他雙膝上蓋着的毯子，幽幽的說，“對他，你比我還執着……”

那一天，1月12日，對于很多人來說是平凡的日子，對于某些人來說，那是注定烏雲壓抑着心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