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風起霧漸散

初晨的陽光撒進病房，絨絨聽到房門被輕輕的推開，探着腦袋，對着門口出現的人做出“噓”的噤聲手勢，然後指指伏在自己床邊睡覺的媽媽，對護士小姐甜甜的一笑。

護士小景已經熟悉了絨絨的清早模式，蹑手蹑腳的進來。對于這個清早就要開始挂水的小女孩，對于這個疼愛媽媽的小女孩，小景和其他護士都非常喜愛，瞧着她因為針戳進身體後的疼痛感而皺起的小眉毛，小景在她的口袋放了一塊牛奶糖。

這是絨絨和這裏的護士之間的秘密，每天只能吃一塊。

小景關上門的那一刻，顧滿醒了，看到女兒已經吊起了點滴正看着自己微笑，心裏總是有些暖又有些不好受，“我們絨絨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太爺爺說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不能貪睡的。”

“是的，太爺爺說得對，可是絨絨現在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多睡一會兒沒有關系的。”

“媽媽，我想你抱着我睡。”絨絨圓潤的眼睛裏寫着期盼，其實她已經睡得很飽了，每天在醫院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覺，可是她知道媽媽睡得很少。顧滿脫下鞋子上床輕輕的抱她在懷裏，因為太累了，顧滿聞着絨絨發間的檸檬味道很快就睡着了，等她再醒來絨絨一動不動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絨絨醒了怎麽不喊媽媽？”

其實絨絨一直沒有睡，她一直保持着一個動作，害怕一動就吵醒了媽媽，昨天姥姥來的時候說了，媽媽再不休息會垮掉的，她不知道什麽樣是垮掉，但看姥姥的表情，那不是好事，所以她希望媽媽多休息。

“媽媽，你會不會不要我啊，我經常生病，不像小秋那麽乖。”小秋是絨絨在幼兒園的朋友，聽說她從來不生病，絨絨聽說小孩子生病媽媽會很操心，而她經常生病。

顧滿收緊了懷抱，“媽媽會永遠和絨絨在一起的，因為絨絨是最乖的孩子，等絨絨好了，媽媽帶你去找小熊維尼，一起吃好吃的蜂蜜。”

“帶着爸爸一起去！”一聽到小熊維尼，絨絨就一掃之前的擔憂。

“我聽到我的小公主在喊我了，是不是我聽錯了？”

門打開後，順着陽光，伴着輪椅滾動的聲音，孟青城一臉笑容出現在絨絨的視線，小丫頭驚喜的掙脫開顧滿的懷抱，顧滿還有點莫名的失落，她總覺得這孩子跟青城比跟自己親。盡管青城總不在她身邊。

孟青城滑動着輪椅，接受女兒的早安吻，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熊維尼的娃娃，“是不是比起爸爸更想它呀？”

“不是不是……”因為着急辯白，絨絨的臉頰微紅，顧滿責怪的看了一眼孟青城，“絨絨別急，你爸爸跟你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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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城聳聳肩，在女兒面前賣乖，“絨絨，你媽媽欺負爸爸，怎麽辦？”

絨絨一手牽過孟青城一手牽過顧滿，“爸爸媽媽不要吵架，我們一起好好的。”

顧滿拂拂女兒的腦袋，心裏莫名的酸楚，張嫂跟着一起來的，要抱着絨絨先去洗漱。

“又要掉淚珠子了？你這模樣，邋裏邋遢的，怎麽看都不像做媽的。”孟青城在絨絨離開房間後，又恢複到妖孽模樣，倚在輪椅後背，手裏卻在玩弄顧滿的一縷頭發，“你說，絨絨是随了誰？”

“還能是誰……”顧滿那句當然是我被孟青城一句“我看有幾分像徐揚”堵住了。

“她與徐揚最像的，莫過是都在我人生絕望的時候給了我勇氣。”

孟青城玩弄着那一小簇發絲，聞到上面那不被藥水味沖淡的清香，看着她遠去的眼神，應該是回憶起那段日子了。他一直都記得，自己在滿堂的包廂裏，她沖進來的樣子，那一天他特意沒有安排保镖，他看她像只小獅子一般張牙舞爪卻在見到他之後撲騰的跪倒在地。

“求你，娶我！”那時候她只說了這一句話。

與他一起的那些浪蕩公子也是他可以安排的，各種羞辱的話充斥在她耳畔，他瞧不見她平日裏那盛氣淩人的獠牙，她一直低着頭，仰起頭的時候帶着淚，“求你，娶我，我願意以任何代價。”

那一刻，他才稍稍懂得為什麽徐揚喜歡這樣一個丫頭，他答應了，卻也如她所願，講出了他要的代價。

“滿滿，”他的聲音比他妖孽的模樣更充滿魅惑，将她從回憶中拉回來，“還記得那時候你答應我的吧。”

顧滿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孟青城的鼓掌之間，包括她去美國見了林易，也明白他今天這樣提醒的含義，看着女兒洗漱後奔向自己的模樣，她暖暖的一笑，“從不敢忘。”

此生，她已經擁有絨絨了，其餘的，得之她幸，失之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