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九角楓
1970年注定是個一個灰暗的年份。
這一年的冬天實在是太過漫長,春天就像是一個被嬌生慣養的小姑娘,遲遲不肯降臨這個寒冷的世界。
也就是這一年,Voldemort所帶領的食死徒與鄧布利多所領導的鳳凰社之間的戰争,終于被正式打響了。
這一年,貝拉正式從霍格沃茨畢業。加入到了食死徒的陣營。
同樣也是這一年,是她第一次把手中的魔杖對準了其他和她一樣的巫師。
殺一個人,與殺一只貓,有什麽很大的差別嗎?
人也好,貓也好,只不過都是一種在寒冷中互相取暖卻在利益上相互厮殺的生物罷了。
貝拉清楚地記得第一個倒在她的索命咒之下的人。
那是一對歷經海誓山盟的情侶。其中的那個男孩子是一家古板的純血家族的繼承人,女孩子是那個男孩子偶然間認識的一個麻瓜。即使是所處的世界不同,但是對彼此的好奇使他們相愛了,悄悄地,不被任何人知曉。
但是随着彼此之間戀情的加深,他們不再滿足于僅僅是書信聯絡或是偷偷地見面,他們都渴望能夠更加長久地在一起。但是純血的家庭注定不會允許一個麻瓜成為當家主母。于是那個男孩決定舍棄作為巫師的一切,他掰斷了自己的魔杖,決心陪着那個女孩躲到麻瓜的世界中,度過普通但是兩人卻可以長相厮守的一生。
在兩人私奔之後,那個男孩子的父親當然十分震怒。但是也許是因為心中仍有親情,也許是害怕那個男孩會對家族有所憎恨,那個純血的大家長在找到Voldemort尋求援助之時,只提出希望能把那個男孩子帶回到自己的家族,卻沒有提起要傷害這兩個人任何人的性命。
貝拉記得Voldemort先生在聽到那個族長的請求時不屑地笑了出聲,他的紅眸銳利卻充滿嘲諷。那個族長最終以家族超過半數的財富換取Voldemort的出手。但就在貝拉以為Voldemort先生會親自行動時,Voldemort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吩咐手下的食死徒去麻瓜的世界追尋這兩個人的蹤跡,剩下其他的什麽都不需要做。
“他們會自取滅亡的,貝拉。我們只要耐心等待就好。”貝拉記得他是這樣說的。
貝拉偷偷地跑到那一對小情侶隐居的地方,透過他們的窗戶偷偷地觀察着他們。
當逃出家門的新鮮感消失之後,那個女孩子卻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她開始一遍遍地要求那個男孩給她展示他掰斷的魔杖,開始對着周圍的一聲一響都草木皆兵。那個男孩子為了逃避追捕,所以無法使用魔法,再加上他從未接觸過麻瓜界的工作,所以兩個人私奔時所攜帶的錢財很快就被花費殆盡。男孩兒漸漸開始變得暴躁、焦慮,但是他還是愛着那個女孩兒的,所以一舉一動依舊充滿溫情脈脈,但卻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懊悔或者說是挫敗。
而那個女孩子卻越來越惶恐不安,她開始疑心身邊的每一處陰影,每一個痕跡,總是害怕身邊出現‘魔法’的蹤跡。終于有一天,她趁着男孩午睡的機會,拿起了男孩曾經送給她防身的匕首,對準了那個全然無知的男孩兒。
貝拉在吃驚之餘趕忙施放了一道‘除你武器’,那個男孩子被驟然驚醒,他本來以為是敵襲,卻在起身的瞬間正好對上女孩憎惡的表情。這時,他才注意到女孩腳下的那把匕首,那是他從家族裏唯一帶出來的魔法用具,僅僅是為了給女孩兒更好的保護。
在那個男孩兒震驚地質問女孩為什麽這樣做時。那個女孩兒卻很是平靜:“我恨你。”她說,帶着滿臉的絕望與惡毒。“你從來不知道,自從我們私奔之後,我每天都活在怎樣的地獄之中。每天從早到晚,我都提心吊膽,擔心會有魔法界的人追來,或者殺死我,或者帶走你。有時,我更加害怕你會後悔和我私奔,所以突然抛棄我,然後獨自回到那個我永遠無法參與的魔法界。
“我時常在想,我本來可以有一個幸福的一生。如果我不曾遇見過你。”她雖然流着淚,但是眼神卻沒有絲毫的悔意。
貝拉震驚地望着這一幕,不知道接下來她該做什麽,但同時,她也從心底對麻瓜升起了濃濃的厭惡。這時,Voldemort在她的身後現身,他擡手用門鑰匙送走了那個男孩兒,然後就像看着污穢一樣看向那個女孩:“貝拉,殺了她!像我曾經教過你的那樣。這樣惡心的麻瓜怎麽配活在在這世界上!”
貝拉跟随着Voldemort的話語,條件反射地舉起魔杖,念出咒語:“阿瓦達索命——”。
那個女孩子倒下的時候,臉上帶着怨恨卻釋然的神情,就好像她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
“看到了嗎,貝拉。”Voldemort冷笑一聲:“這就是麻瓜。這就是人們口中的‘愛情’。”
“也許你可以認為這個女孩從一開始就沒有愛上過這個男孩,只是為了他家族的財富才跟在他的身邊。但是這樣的認知其實也不亞于自欺欺人。
“更加殘酷的事實是,他們的确是因為真心相愛才一起逃到了這裏。但是愛這種東西,太虛僞了。它只是用魔藥就可以制造出來的一種短暫的錯覺,所以這種脆弱的東西,又會持續多久呢?”
“所以,全心全意地追随我吧,貝拉。
“在我這裏,只要你還對我有用,我就不會随意地舍棄你。”
可能Voldemort只是随口的一句感嘆,卻被貝拉深深地記在了心裏。
她還沒來得及對第一次手染鮮血而感到驚慌或是愧疚,就深深地被Voldemort所展示出來的氣勢攫取了全部的注意力。
在Voldemort的身上,他有着看透世事的睿智與鋒芒,也有着睥睨天下的氣勢與野心。
那是貝拉不曾在任何人身上看到的東西。甚至她的父親西格納斯,也沒有Voldemort所擁有的這些令她深深憧憬的特質。
貝拉看到Voldemort因她遵從他的命令而感到滿意,從而微微翹起的唇角,突然覺得自己無論為他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從那之後,貝拉憑借着不怕自己受傷也要完成Voldemort交給她的任務的狠辣勁,很快地成為食死徒中的中堅力量之一。
食死徒中的其他人,不會再因為她只是一個剛剛畢業的‘毛頭小鬼’,而對她有所輕視。相反,他們開始對她産生畏懼,開始有意無意地阿谀、奉承着她,開始拼命誇贊甚至是歌頌布萊克家族,而不敢産生絲毫的輕蔑之心。
但是那些人,在貝拉眼裏,就像是一群小醜。她不由得嗤笑自己之前的天真——曾經以為的那些尊貴得不可一世的家主,現在卻一個個地在費盡心力地讨好她,想讓她在Voldemort身前多為他說幾句好話。這樣的反轉,讓貝拉打心底地看不起他們。她想,這真是莫大的諷刺,不論是對于那些家主,還是對于曾經尊敬過他們的自己。
但是,自從她畢業後,她已經好幾個月沒回過布萊克莊園了。
在某一天的夜晚,貝拉心血來潮地準備回家看看,順便取一些自己的衣物。于是她久違地回到了這裏。
貝拉回到布萊克莊園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
碩大的布萊克莊園裏靜悄悄的。父親和母親大概都已經睡下了,貝拉心想。
她輕輕地走過莊園裏的花園,在進門之前還沒忘給自己施加了一個‘除味魔咒’,來去除自己身上因白天的打鬥而染上的血腥氣息。
她蹑手蹑腳地走過客廳。在客廳裏服務的家養小精靈都已經歇下了,只有一盞蠟燭,在默默地燃燒着,發出一絲光亮,讓人能夠看見客廳裏事物的輪廓。
“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貝拉。”貝拉被突然傳來的話語吓了一跳。她仔細一看,這才發現,昏黃的燭光下,她的父親西格納斯坐在客廳角落中的沙發上,靜靜地抽着煙。“這幾個月,你去了哪裏?”
“我和您說過了,我在為自己的事業而忙碌,所以可能最近不怎麽回家。”貝拉鎮定地說。
“自己的事業?”西格納斯怒極反笑:“我可不知道你的事業什麽時候變成了‘食死徒’!你太讓我失望了,貝拉。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貝拉沒有答話。在昏暗的光線下,西格納斯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見她手中握着的魔杖微微顫了顫——那應該是她握緊了拳頭。
“你之後不許再去那邊了。”西格納斯強硬地說:“之前的那幾個月裏,你認識的那些人,該斷也給我斷了。之後的半年裏,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反思一下你犯的錯誤。”
“對不起,父親。但是我認為我沒做過什麽錯事。”沉默了一會兒,貝拉回答道。
“貝拉特裏克斯!你是要氣死我嗎?”西格納斯把手中的煙鬥摔到地上。“我再說一遍——不許!再參與食死徒的任何事情!”
“父親。”貝拉閉了閉眼睛:“我知道我要什麽。”
西格納斯生氣地從沙發上起身,氣勢洶洶地站到了貝拉的身前。這時,他才看清她深色巫師袍上遍布的凝固的血跡。他大驚失色:“你殺過人了?!你難道忘了我曾經教導過你們什麽嗎?三大不可饒恕咒之所以成為禁忌,是因為你在使用這些魔咒折磨別人的同時也會反噬自己,使用它們,是相當于你把自己的靈魂與魔鬼做交易。你,你這是自取毀滅啊。”
“這是我的選擇,父親。為了布萊克的榮耀。”她語氣冷靜地說:“我不後悔。”
她放棄了從家中取一些衣物的打算,抛下正在盛怒之中的西格納斯,握緊了随身攜帶的門鑰匙,随着一陣光芒,瞬間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