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
“你要剝誰的皮？”
紀文軒聽到聲音，才發覺眼邊停著雙腳，順著腳往上瞧，就看到李季峰蹲在他面前，幾乎跟他來個臉對臉，近得都能感覺到對方鼻息裏呼出的氣。
“吓死我了！”紀文軒警惕得朝後一縮脖子，不著痕跡把身體朝後挪了幾分。
“你在罵我？”李季峰直言不諱。
“你怎麽知道我在罵你？”
“因為你吃醋。”
紀文軒的臉色刷一下變了，他瞪著李季峰，幾乎就要咬牙切齒地說，“你終於裝不下去了吧！”，結果話剛跑嘴邊，又聽李季峰開口了，“你不高興那兩個女生都圍著我轉是不是？你放心，這兩個我一個都不喜歡，你喜歡哪個？我幫你去說。”
“哈？”紀文軒的思路一時給混淆了。
“我說，你喜歡她們哪個？我給你牽線。”
“為什麽你覺得我喜歡她們當中一個？”紀文軒終於明白了。
“因為剛才我教他們騎馬的時候，你一直盯著我們看，而且臉色很差。”
李季峰的話又讓紀文軒恨得牙癢癢的，但一轉念，他又忽然笑了起來，勾起嘴角一斜身體，居然靠到李季峰身上，下巴也擱了上去，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可不喜歡女生！”
話一說完，他眼光一閃，果然看到李季峰詫異地張大了嘴。
“你不喜歡女生？難道你喜歡男人？”
李季峰滿臉被驚吓到的樣子，紀文軒看在眼裏恨在心裏，暗自想，我到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你猜對了，我只喜歡男人！而且，我們以前還有過一夜情哦，可惜你把人家忘了，哎，果然你只是玩一玩的，沒把我放在心上啊。”
紀文軒一邊輕聲哀怨，一邊故意用肩膀蹭了蹭李季峰。
他說這話就是為了刺激李季峰，想看看他如何反應，誰知道那家夥真如失憶般，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跟吃了蒼蠅似的張著嘴呆滞了半會，又小心翼翼地與紀文軒拉開距離。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我們？”
“不然呢？”
“可是，我不喜歡男人！”
紀文軒一聽這話就想跳腳，但又怕惹來別人注意，只能硬忍著氣說話，連聲音都壓粗了，“你敢說你不喜歡男人？媽的你上了多少男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你到底忘了多少事情？”
“其實，我只有十八歲之前的記憶。”
李季峰拉開腰包，從裏面掏出個皮夾子，打開後遞到紀文軒眼前。
“我的記憶停留在我和小琴從巴黎回來的那段日子，小琴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我醒來後，季堯告訴我，小琴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雖然是因為暫時失憶忘記的，而且事情已經過去那麽那麽久，但對於沒有這十幾年記憶的我來說，小琴的死，讓我無法不痛苦，所以季堯才會建議我來雲南散散心。”
紀文軒看著手裏皮夾裏的照片，這張他見過，就是李季堯當初在巴黎給他看的，是十七八歲的李季峰，李季堯，和站在兩人當中的小琴。
“我醒來後發覺因為手術原因，頭發都給剃了。後來慢慢長出來一點，留成板寸，到是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李季峰指了指照片裏的自己，又比了比自己，“像嗎？”
“像。”
紀文軒看著照片，再看著眼前的李季峰，居然什麽話也不會說了。
他原先一度肯定李季峰是在裝失憶，可現在他明白，這似乎是真的。
李季峰已經不記得他了。
而那首《心動》，他本以為是李季峰故意唱給自己聽的，現在才知道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有多久沒見你，以為你在那裏，原來就住在我的心底，陪伴著我的呼吸”，這歌詞分明就是唱給已經去世的小琴，因為那個去世的人，永遠活在李季峰的心底。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暫時性失憶一部分是因為淤血壓到神經，還一部分可能是你一直不能承受小琴死亡的記憶，當你有機會昏迷一長段時間醒來後，你選擇把這份埋在心底十幾年的悲傷給遺忘了？所以你回到了十八歲，回到了她還沒死的年紀。”
紀文軒站起來，拍著褲腿的塵土，低下頭看著還蹲在地上的李季峰。
“你居然這麽癡情，我到是沒想到。”
丢下話，紀文軒拉過一邊的馬，一翻身坐了上去，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居然喊起了“駕！”
馬兒得了令，撒開四蹄朝馬場中心跑去，一會兒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背影。
李季峰一雙黑亮亮的眼眸就這麽跟著他跑出了很遠很遠。
“都說了是壓迫神經，哪來那麽多可能！你又不是醫生！”
李季峰自言自語了一句，可是嘴角卻揚起了微小的弧度。
騎完馬回到客棧，紀文軒覺得自己的大腿根部酸到快報廢，而雙手也因為抓得太緊而變得無力。
李季峰很體貼地沒有再煩他，而是徑自很那兩個女生出去吃晚飯了。
正當紀文軒在房間裏恨地咬被單的時候，李季峰又回來了，只見他把手裏的幾個外賣盒往紀文軒房裏一放。
紀文軒看著眼前的菜和飯，摸著熱乎乎的塑料環保飯盒，眼眶竟有了濕意，不過他面子上還是冷冰冰的，拿著一次性筷子一邊戳著手邊的白米飯，一邊說：“這是你們吃剩的吧？”
“沒有沒有，這是特地給你點的。”李季峰連連擺手，見紀文軒也不表态，連忙又說：“是不是你不喜歡吃？我給你買別的去。”
“我沒那麽挑！”紀文軒斜了他一眼，問道：“多少錢？我給你。”
“也沒多少錢，就當我請客。”
“好，那下次我請你！”
紀文軒話一出口，李季峰忙接口說：“我們結伴去香格裏拉，怎麽樣？”
“懶得動。”
“離這裏不遠。”
“聽說會有高原反應。”
“周敏和紀琳琳前面說她們還要在束河住個幾天。”
“什麽意思？”
“難道你想天天在這裏偶遇她們？”李季峰的眼裏閃過一絲狡捷。
紀文軒一想到那兩個小女生就頭疼，不過還是不忘反問一句：“你不是和他們挺合地來的嗎？”
“如果我十八歲，我也許能和她們合的來，可我一照鏡子，就知道自己好歹也三十多歲，跟兩個二十出頭的女生在一起，不知道的人以為我老牛吃嫩草呢！”
“噗！”紀文軒一個沒忍住笑出聲，還被嘴裏的菜給嗆到，連連咳嗽。
李季峰見他咳得滿臉通紅，趕緊伸出手拍著他背脊，一邊坐到他旁邊說：“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去香格裏拉？你不是還說要回請我吃飯的麽？”
“那就只好去吧！”紀文軒一口氣終於順過來，想了想又說：“你确定她們不會跟過來？”
“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李季峰果然是個雷厲風行的貨，一大早就把紀文軒從被窩裏拖了出來，兩人整理好行李匆匆奔赴長途汽車站，順利地買到了首班前往香格裏拉的大巴。
從麗江到香格裏拉要四個小時候左右的車程，沿路風景極美，可惜紀文軒實在沒睡醒，於是車才開了一個小時不到，他就已經晃悠晃悠地依在玻璃窗上睡著了。
山路并不平坦，開起來自然也不順暢，好幾次他的腦袋都無意識得撞著玻璃，發出悶悶的聲音。
李季峰實在沒法，只得将他腦袋輕輕掰向靠自己的一邊，果然，不一會，因為車子颠簸，紀文軒的腦袋自動靠到了李季峰的肩膀上。
開了兩個多小時，車子在一處休息站停靠，車裏的上有的下車上廁所，有地去買點小吃或者水果充饑。
紀文軒迷迷糊糊醒了，然後立即發覺自己竟然緊靠在李季峰身上，頓時一陣尴尬。
“對不起，我睡著了。”他擦了擦嘴角，還好沒有流口水。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李季峰笑地樸實，一度讓紀文軒疑慮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有水果賣，我去買點，你要吃嗎？”紀文軒決定轉移話題。
“一起下車吧，動一動也好。”李季峰先一步跳下車，随後甩甩胳膊蹬蹬腿，消除下長途汽車帶來的疲勞。
紀文軒來到個水果攤前，挑了兩個蘋果和一小把香蕉，一轉頭，就看到李季峰抓著兩個烤玉米朝他過來。
“給你。”李季峰很順手地接過他手裏裝著水果的塑料袋，又把另一只玉米遞給他，“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恩。”紀文軒瞥了眼李季峰，見他正好也看著自己，趕緊埋下頭認真地啃起手上的玉米。
(13鮮幣)藏心(虐身虐心)第十四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