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2
紀文軒再睜開眼，就看見李季峰黑著張臉坐在一邊，雙臂抱在前胸，濃密的眉毛下的一雙眼睛正狠狠盯著他。
“這是哪裏？”
“醫院。”
“啊？”
“你有高原反應。”
“不會吧！”
“醉酒，再洗澡，沒高反都給你折騰出高反來！”李季峰的聲音有點嚴厲，“你休息一晚，身體好點了我們明天就回麗江。”
“今天剛到，明天就走？”
“我說走就走！”
“你這人怎麽那麽不講道理！”紀文軒一白眼，“要走你自己走，我還要多呆幾天。”
“紀文軒，我再放你一個人走我就不叫李季峰！”
紀文軒聞言瞪大雙眼望著李季峰，眼神在他身上兜了三圈，還有點發漲的腦子裏突然起了一個驚詫的想法。
“你沒失憶？！”他脫口而出。
李季峰沒有回答，只是這些天總帶笑的眼睛裏變得一片平靜，隐隐中還透出一股戾氣。
“你真的沒失憶？！”紀文軒看著這張熟悉的黑臉表情，豁然明白，氣地拿起身後的枕頭就往李季峰身上丢：“媽的，你敢騙我！”
“文軒，這裏是醫院！”李季峰揀起地上的枕頭，又重新放回床上，“這個病房不止我們兩個人。”
紀文軒環顧了下左右兩邊還有好幾張床位，才發覺一病房的人正都看著他們兩個大男人。
“我要出院！”
“出院？也好，不過那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李季峰嘴角一揚，紀文軒就聞到一股陰謀的味道，於是他忽地想到，在醒來之前自己明明就在洗澡。
“之前我昏倒了？”他若有所思地問。
“是，在浴室，而且脫得精光。”李季峰自然知道他腦袋瓜裏想的是什麽，於是很好心地補充道：“你放心，我親自把你抱出來，給你穿好衣服，進行了緊急救護措施後，才把你送到醫院的。”
紀文軒只覺得頭更痛了，索性一仰頭倒回病床上，閉上眼再不睬李季峰。
回麗江的一路，紀文軒沒有跟李季峰說過一句話，即使坐車，也故意選分開的位置。
李季峰到也沒說什麽，只是仍舊一路跟在他身後，一雙眼像裝了追蹤器一樣，盯得紀文軒渾身不自在。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麽時候？”車一停靠在麗江長途客運站，紀文軒就無比憤恨地對李季峰吼了起來。
“你忘了，我們的行李都在原來那家客棧，所以我們的目的地一樣，談上不上是我跟著你。”
李季峰說罷，一只手伸到紀文軒眼前，紀文軒趕緊一縮脖子。
“你頭上有一片樹葉。”李季峰摘下沾在紀文軒頭發上的落葉，随手一甩扔到地上，“走吧。”
李季峰抓起紀文軒的手，意料中的，那人想要掙脫，於是他加重掌力，将他的手握的更緊。
“捏疼我了！”紀文軒趿拉在他身後，聲音裏是掩蓋不住的怨氣。
“我不會松開的。”李季峰轉頭，另只手搶過紀文軒身上的包挂在胳膊上，“疼就別掙紮。”
“李季峰你不是人！”
“你不是第一次這麽誇我。”
“你！”紀文軒一白眼幹脆閉嘴，知道若是用力幅度太大，讓路人看兩個大男人在馬路上拉拉扯扯更沒面子，只好暫時順從得跟在李季峰身後。
看見兩人隔了一天就回來，客棧老板娘到也一愣，因為他們走前說好了三天後回來，於是房間也沒給留。
“只剩下一間大床房，其他都客滿，最快也要明天才會有多餘的空房”老板娘哭笑不得。
“那我去找找別家吧。”紀文軒轉頭要走，卻被李季峰一把掐住腰。
“沒關系，我們可以湊合一晚。”李季峰瞟了眼紀文軒氣地快抽筋的臉，手上力道也跟著加重，一邊還親切得與老板娘說：“正好他昨天有點高原反應，一個房間我可以照顧他。”
紀文軒想反駁的話還沒出口，就覺得腰上又被人狠狠捏了一下，頓時一肚子話在喉嚨裏打了結，再到要說的時候，李季峰已經迅速地拿好鑰匙推著他去找房間了。
這次的大床房在二樓最頂頭的一間，進了門。紀文軒再也忍不住地朝李季峰揮拳，本以為他會躲，沒想到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揍在他的左臉上。
李季峰順著力道往後退了一步，腦袋砰一下磕在門板上，清脆的撞擊聲到把紀文軒吓了一跳，於是剛出手的第二拳就這麽停在了半空。
李季峰捂了捂被揍的左臉，把行李往牆角一丢，說：“你睡床，我睡地上，總沒問題了吧？”
“最好！”紀文軒哼了一聲，走到一邊去弄自己的行李箱。
夜裏紀文軒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想開燈做點別的事，又不想看到躺在地上的李季峰。
如此無聊地失眠到淩晨三點多，他反而越來越清醒了，瞪著兩眼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盤算著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失蹤。
“睡不著？”李季峰的聲音在黑夜裏突兀地響起。
紀文軒雖然醒著，卻不願意回答。
李季峰嘆了口氣，輕飄飄的聲音在一片黑暗中聽起來格外不真實。
“那天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你，我很開心。可是後來，你再也沒有出現。季堯說，他把一切都告訴你了。他還說，你說你永遠不會原諒我，說我們的感情對你來說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可是，他也說，你并沒有承認不愛我。”
“我費了點功夫才知道你在雲南，所以跑過來找你，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因為怕你又跑了，我只能計劃扮失憶來接近你。我故意在你面前和女生裝熟絡，故意給你看小琴的照片，故意告訴你我只有十八歲前的記憶，甚至故意和陌生女生搭讪，因為我想知道你會不會在意，會不會吃醋，會不會不開心。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說明你心裏還有我。”
“我告訴自己，只要你心裏有我，哪怕只存留十分之一的感情，我也不會再放手。可是，如果你心裏真的沒我了，我就放你走，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但你的反應都直接告訴我，你心裏還有我。因為你會吃醋、會失落、會不開心，那個時候我真的興奮地想抱住你再也不松手。”
“那首《心動》我是唱給你聽的，我記得那晚你聽到的時候眼裏有疑惑也有感動，雖然我表面上裝作沒有看到你，但事實上從你一坐下來起，我的眼睛就盯著你沒移開過。”
“文軒，如果你一直不原諒我，我可以等你。但是，不要再玩失蹤，我玩不起。”
“文軒，對不起。”
李季峰的聲音漸漸沙啞，到最後竟然有了悶悶的鼻音。
紀文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将李季峰所說的每個字聽得清清楚楚，他覺得自己喉嚨裏跟卡著一塊碎布似的，不上不下地難過，鼻子裏也有些泛酸。
“能再唱一遍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裝睡的紀文軒還是開口。
“恩？”
“那首歌。”
“好。”
有多久沒見你
以為你在那裏
原來就住在我的心底
陪伴著我的呼吸
有多遠的距離
以為聞不到你的氣息
誰知道你背影這麽長
回頭就看到你
。。。
李季峰低沈而帶著磁性的聲音像安眠曲一樣，一遍一遍安撫著紀文軒焦躁不安的心，也不知過了久，他終於沈沈地睡去。
第二天下午，客棧多出一間單人标間，房間在一樓，紀文軒搬了過去。
第三天早上，紀文軒還是一個人走了，不過走前他留了封信讓老板娘轉交給李季峰。
[ 我回北京了。既然你說在我沒原諒你之前你會等著，那就等吧。哪天我能原諒你了，會差人通知你的。如果，在沒原諒你之前，我愛上了別人，請記得祝福我。當然，你也完全可以去愛別人，我同樣會祝福你。再見。]
(11鮮幣)藏心(虐身虐心)第十五章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