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文白帶着獨孤桀骜和歐景年到了昨天逛街的地方。

這家商場頂樓有家電影院,號稱24小時開張。這家店剛開的時候打出的招牌是專門服務高端客戶,票價定得奇貴無比,連文白這種真*纨绔子弟富二代都嫌它坑人,寧可多花幾倍于電影票價的油錢繞遠路去郊區看,也不肯當這個羊牯——文白尚且如此,它家的生意可想而知。

于是不知從何時起,高檔影院變成了“不一樣的價格,不一樣的體驗”,沒過多久又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會員卡大促銷,再之後,團購網上挂出了這家店的名字,和其他所有電影院的價格相差無幾。

就算是這樣,這家電影院也還是半死不活地在那裏撐着,工作人員們依舊秉承着從前的老做派,覺得自己是高端場所的服務員,見人先拿鼻孔問候,說話先把下巴擡高。

文白她們遇到的票務,就是這群人中的翹楚。

“你好,我們拿下票。”首先上馬的是親善大使歐景年,她拿出文白的土豪金蘋果,把團購短信拿給人看,那手機上面貼滿了品味獨特的亮片——這些亮片全是純正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和南非原鑽,按說是還不錯的原材料了,但是整個卻被文白貼出了越南鄉間洗剪吹風情。

票務拿下巴對着邊上掃了一下。歐景年不明白,又問了一遍。于是她有氣無力地伸手戳了一下身邊的虛空,又飛快地縮回來,好像邊上是個異次元空間,手指進去了就出不來了似的。

歐景年:“…不好意思,我可以在這裏拿票嗎?”歐土豪這輩子就沒有用過任何團購,實在不明白這東西要怎麽操作,事實上她很少上網買東西,有需要call文白或物業,或者直奔專賣店。

票務生氣了:“自己去那裏換不會呀?”拿個蘋果以為自己是有錢人啊?這年頭蘋果爛大街了好伐?而且還貼了那麽假的殼,一看就是地攤貨。

歐景年:“……”這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服務最差的人。

“不好意思,我們是花錢來享受服務的。”文白努力壓抑着滿腔怒火,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提高嗓門插了一句嘴。這也就是在金市,要放在申城,她早就叫人來砸場子了。

票務小姐高貴冷豔地笑了一聲,用當地方言跟邊上的人說了一句什麽,邊上的人吃吃的笑了,看她們一眼,輕蔑且不屑——也沒有再多和她們說一句。

文白氣得拍了桌子:“你們這是什麽态度?啊?”

“我們什麽态度,你不是看見了嗎?”旁邊的那人翹起蘭花指,慢悠悠地說了一句,然而最後一個字的話音還沒落完,忽然像是被人卡住脖子似的抽搐起來,歐景年早先問的那個票務趕緊去看她怎麽樣,才剛轉身突然就立在那裏不動了,兩腿還保持着扭曲的姿勢,臉上驚愕的表情定格,手伸在半空,像一座活生生的蠟像。

“幹得漂亮!”文白哈哈大笑,沒有注意到她說這句話以後獨孤桀骜心虛地一縮手,歐景年滿臉疑惑,直覺地轉頭看了獨孤桀骜一眼——這一眼于她不過是幾近潛意識的反應,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于獨孤桀骜卻是前輩高人輕松看破自己那點小伎倆,獨孤盟主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甚至像少女般吐了吐舌頭,果然這樣以後她的歐前輩就把頭轉回去了,轉而關心起地上的人來了:“是不是癫痫發作了?你別站着呀,快打120!”

票務小姐有心無力地看着這一切,發出幾下可憐巴巴的嗚咽聲,附近的工作人員趕過來——早上幾乎沒有顧客,工作人員留的也少,還全是沒什麽經驗的年輕人,亂七八糟地跑過來,明明就那麽三兩個人,還你擠我我擠你地慌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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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景年見這情況,果斷地改為催文白:“你打電話呀!”

文白幸災樂禍地搖搖頭:“我不打,要打你打。”

歐景年氣得轉頭看獨孤桀骜——出門的時候獨孤桀骜就很勤快地把她的包給拎住了,不但拎住,還是用一種畢恭畢敬對待稀世珍寶的态度拎着。

歐景年的本意是想拿自己的手機打電話,但是她已經習慣了慢條斯理的思維方式,連帶的動作也變得輕柔且緩慢起來,于是獨孤桀骜被她這飽含深意(自以為)的一眼看得心虛地摸了一摸鼻子,手指上夾住幾顆文白手機殼上拽下來的亮片,輕輕一彈,倒在地上的那個忽然不抽搐了,定住的那個也一個踉跄站好了,有工作人員終于想起來打通了電話:“喂,119,我們這裏有人癫痫發作了!”

獨孤桀骜:…愚蠢的凡人!

歐景年:119是什麽鬼!

文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們對老子态度不好!

……

鬧了這麽一出,她們三個真正進場的時候電影已經放了一半了,放映廳裏空空蕩蕩,只有最中間坐了一對情侶。文白低頭對了一下座位,指揮獨孤桀骜:“你,坐前面,對,就是第一排最邊上那裏,那是你的座位。”

歐景年皺起了眉頭:“怎麽買了這麽邊遠的座位?”

“系統自動分配的,你也知道,團購嘛,打折嘛,就是這樣的,分不到好座。”文白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着,一手順溜地扯住歐景年的手,拉着她往自己精挑細選的情侶座去——這座位被那對小情侶占着。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座位。”文白一板一眼地宣告着自己的權利,看見獨孤桀骜不情不願地往邊上挪,心情大好。

“神經病啊,這麽空随便坐不就好了?”看得正入神的男生摟住女生,而女生在她男人的懷裏對文白丢了個白眼,繼續坐着不動。

文白開始撸袖子:“唉你們占別人位置還有理了?告訴你們我文大少…”

“你省省吧!就我們幾個,随便坐就行了。”歐景年看文白牛脾氣發作,趕緊拉住她,順便對沒走出多遠的獨孤桀骜招了招手,獨孤桀骜以十倍于離開的速度迅速閃過來,歐景年溫和地拉着她的手:“你坐我左邊。”

文白:靠!千算萬算沒算到這裏不按座位來!

歐景年一邊扯着一個地坐下了,此刻屏幕上趙薇和周迅換皮換得正歡,兩個女人光溜溜的鑽在水裏纏綿輾轉,要說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獨孤桀骜那顆保守的小心髒受到了驚吓,差點站起來破口大罵這等傷風敗俗、寡廉鮮恥之行徑,虧得她及時想起來電影上的東西都是假的,跟家裏的電視、電腦上一樣,都是人家演來騙人的——可是家裏那也就算了,這可是在外面,大庭廣衆之下!按照她的觀察,這電影院應該就是人人都可以進來,花錢就可以看的地方,而在這等地方,居然上演着這樣的戲目,這戲目還是文白選的…獨孤桀骜危險地眯起眼,腦中呼嘯而過一萬種陰謀論調,最後這些陰謀論全部都化為陰沉的眼神射線,銳利地投向文白——地方、戲目、時間都是她選的沒錯!她帶歐前輩來這裏看這種東西,到底是何用心?!她那個時代從不缺乏黑心的仆人引誘主人去那些不幹不淨的地方花天酒地,弄得主人家破人亡的例子,獨孤桀骜戲文看得多,本身又是江湖上站在風口浪尖的人物,對這些事情非常敏感。

文白一進來就在大屏幕上看到如此香豔的場面,正拉着歐景年的手在那裏激動得語無倫次呢,忽然一陣莫名的涼風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口袋裏沒有紙巾,于是伸手去捂,歐景年嫌棄地看她一眼,默默從她手裏收回自己的手,遞給她一張紙巾,結果文白不知道中了什麽邪,一連打了5、6個噴嚏,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以為你身經百戰,這種東西都是小兒科了呢。”歐景年打趣了一句,而文白好不容易從噴嚏中恢複,馬上又興奮地說:“那能一樣嗎?這是大屏幕!你看剛才那身板,那胸部,啧啧,我賭一百塊這都是替身,絕不是周迅和趙薇親自上陣!”

“……你管那麽多呢!”歐景年覺得很無語,轉頭看看獨孤桀骜,怕這山溝溝裏出來的窮孩子被這城市裏的大膽開放吓到。誰知獨孤桀骜不但沒被吓到,還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盯着文白聽她講解,歐景年只好又感慨一下果然自己完全跟不上時代了,在電影院看到這種鏡頭居然覺得有點驚悚。

好在剩下來的故事還算正常,接下來的過程除了文白實在過于聒噪,獨孤桀骜實在太過安靜,而前面那對情侶又實在太旁若無人居然當衆接吻以外,非常美好。

歐景年那遲鈍且年邁的大腦完全沒有注意到看見那對男女接吻時獨孤桀骜緊抿的嘴唇和陰森的臉色,也完全沒有在意文白嘀咕不止的“結局到底是3~P還是百合啊?”的疑問,她只是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說:“好久沒看電影了,感覺不錯,小白下回再挑一部吧。”

“沒問題!”文白拍着胸脯保證的同時還不忘了斜眼看獨孤桀骜——歐景年居然肯跟她約會了也!她這千年鐵杵都快磨成針了,終于得到歐景年這個繡樣的首肯,真是不錯,只可惜獨孤桀骜這電燈泡實在太亮了,下回要想個辦法甩開她。

而獨孤桀骜眯着眼看文白,在心裏默默地冷笑了一聲:前輩這樣英明睿智,豈是爾等小小凡人可以勾引得的?再不濟,還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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