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身為一個富二代,文白有很多“創業項目”,光在金市,她的名下就有一家房産中介、一家餐廳、一家貿易公司以及一家影視公司。

貿易公司和房産中介是文遠青給文白投的,只借着文白一個名頭,具體事務基本不管,影視公司就是她泡妞的名頭,裏面除了幾個“模特”之外一個員工也沒有,只有這家餐廳是她真正花了大心思運作的。開業選址、起名、裝修、工商注冊、選人、選菜單,都是她一手操作,為了這家店,她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厚着臉皮四處交游,扯來許許多多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們來捧場。

這家店也沒辜負她的投入,開業三年以來,業績一直不錯,賺不了大錢,卻也眼看着就要收回成本了。文白一興奮,把事情都交給小宋,四處去張羅着開分店的事——這才是她最近零花錢總是不足的主因。

文白抿着嘴站着,整個店裏的員工都齊刷刷站成兩排,低着頭,然而神情并不嚴肅——文白此人,嘴上說得兇,其實仔細算起來,脾氣還真挺好,店裏幾乎都是老員工了,已經習慣了文白這人的性格,現在這會兒沒有嘻嘻哈哈地上來給文白點煙捶背,已經是看在老板的兩個朋友在場的份上了。

文白咳嗽一聲,剛要發表講話,又停下來,問:“小宋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廚賠着笑說:“是不是在準備間?”大概是為了配合他們,這句話話音剛落,準備間那裏就傳來撞門的聲音。

幾個服務員看了看文白,又看了看那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試探着打開了門——小宋就毛毛蟲一樣一拱一拱地出來了,嘴裏還勒着布條,滿嘴都是口水。

幾個人費了好大的勁都解不開這繩子,只好拿刀割斷,文白一臉的肅穆都不見了,變成帶着驚怒的表情:“誰幹的?”

小宋在文白的猜疑中站起來,低着頭像個不懂事的小姑娘那樣嬌羞怯怯地說:“沒看見。”怕老板覺得自己沒用,趕緊補了一句:“也許是那幾個客人趁亂下手?”

文白倏然又憤怒了,她就知道,本地老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趁着自己不備,居然綁架自己的店員…這該死的…呃…她還在無限腦補開地圖炮的時候,獨孤桀骜在她腦補的時候挺身而出了,兩手背在身後,擺足了高手架子,才淡淡來了一句:“是我幹的。”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字都足以讓房間裏每個人都聽見,文白的憤怒被活生生地噎在喉嚨裏,憋了好一會才怒氣沖沖地吼:“為什麽綁他?”

獨孤桀骜看了歐景年一眼,歐景年現在也處于震驚中,上下唇微張,天然粉潤的嘴唇透出誘人的色彩——敢做不敢當不是獨孤桀骜的習慣,所以她在文白問話的時候就看了歐景年一眼,歐景年正巧也在想什麽心事,出神之餘看見獨孤桀骜在看自己,習慣性地露出一個微笑,獨孤桀骜自動把這微笑理解為鼓勵,非常果敢地出了面,把所有事都扛了下來,而聽見文白問話,獨孤桀骜就把胸脯挺得更高了:“為什麽綁他,你心裏清楚。”一番觀察下來,獨孤桀骜覺得那老男人不大像是文白請來的托,倒像是真的在鬧事的愛占便宜的小市民,她懷疑小宋打電話去叫的那些才是文白真正想找的人,而歐景年叫自己出來,無非是想要借力打力,以管理不善的名義,将文白驅逐出店,自己接手,逐步接管文白手裏的勢力——獨孤桀骜完全不清楚如今城裏的土地有多麽昂貴,這麽一間上下兩層的店面每年的租金又要有多少,她只知道這家店很小,非常小,小到她都替歐景年委屈——堂堂武林高手,開的店面居然這樣地不起眼!但是所謂千裏之堤、毀于蟻穴,阿不,是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總之,沒有小小的一點積累,怎麽撼動文老頭這樣的參天大樹?她一定不能小瞧了這麽小的一點點勢力,想當初她剛起家的時候…咳打住。

文白被獨孤桀骜短暫地忽悠了一會,摸着下巴想了兩秒鐘也沒想出來為什麽自己會清楚這事,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歐景年,歐景年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她一看獨孤桀骜那胸有成竹、理直氣壯的架勢,就覺得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于是含含糊糊地說:“這要問小宋幹了什麽好事了。”

小宋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他不過就是給自己的朋友的折扣多了一點點、次數頻繁了一點點、采購的時候收了一點點回扣、報賬的時候多報了一點點價目、偶爾挪用一點點店裏的錢而已,至于這麽把他五花大綁嗎?難道是要送他去公安局?然而看獨孤桀骜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搞不好真的會送他去公安局…小宋憂愁了,兩眼含淚地看向文白,哆哆嗦嗦地說:“老…老板,我…我可以解釋。”

“說!”文白惡狠狠地盯着他,手掌斜斜一揮,差點撞上牆壁。

獨孤桀骜鄙視地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開口:“其實你不用解釋,我們也知道你做了什麽,不過你解釋一下,可能更好。”她擡頭用下巴指了一下準備間,那裏藏着固定電話和許多原料。

小宋哆嗦得更厲害了——他的确是放了一部分“便宜”的材料在那裏,本以為這部分只占店裏大約10%的總量,應該不會被發現,誰知獨孤桀骜一下子就道破了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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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桀骜一直在用餘光觀察所有人,發現有幾個人都露出了心虛的目光,冷淡地一笑,伸手拎起一把椅子,擡手一劈——沒斷。

獨孤桀骜面子上有點挂不住,兩手抓起椅子,用巧勁掰了一下,那把椅子裂了開來,似乎還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實木香氣——這是文白為了提高店裏的逼格專門進的橡木座椅,相當實誠。

獨孤桀骜的臉就比文白還要黑了,握了握自己發紅的手掌,暗恨文白毀去了她的內力。

文白絲毫沒有察覺到獨孤桀骜的仇恨情緒,她已經驚呆了——那把椅子花費不菲,獨孤桀骜說打壞就打壞了,這人到底是真的魯莽沒見過世面,還是真!奇葩?而且到這份上了歐景年居然還只是袖手旁觀,護人護到這份上,她不是真的對獨孤桀骜有點那啥的感覺吧?

店裏除了歐景年以外的所有人也都驚呆了——那把椅子的分量和結實程度有目共睹,獨孤桀骜徒手劈了兩下就把這椅子劈出了一條裂痕,這是怎樣驚人的力氣?!

小宋想起各種奇葩富二代的傳說,再看見獨孤桀骜陰森猙獰的臉色(懊悔自己當衆丢人),兩眼翻白,好懸才站穩腳跟,結結巴巴地全部招供:“我…我這半年多拿了店裏的錢都在我的金市□□裏,一共12萬,我花了幾千,還…還有11萬多,還有老王…老吳…”他點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就像被電擊了似的一哆嗦,順溜地開始忏悔自己的行為——或者家裏貧困,或者女友逼迫,或者為人情所迫,總之沒有一個人是因為自己貪小便宜才坑店裏的。

文白本來以為有個負責人小宋搞搞手腳也就算了,沒想到居然人人都有份,她簡直肺都要氣炸了,噴着唾沫挨個指着人罵:“老王,我以為你是有點追求的人呢,怎麽能和他們同流合污?你這是在糟蹋自己的手藝!老吳,你個狗娘養的,我特麽每月給你1萬2你還嫌不夠,還要坑我?老張,你女兒的學校還是我幫忙弄的呢,你也跟他們一起糊弄我?…”越說越氣,越氣越激動,當然這些在獨孤桀骜眼裏都是虛僞的掩飾。

文白說到最後,真的來氣了,指着大門:“你們都給我滾,以後你們都不要來上班了!合同解除了!全部解除!”

歐景年:“小白,等等!”你店還要開呀,把錢要回來,換個店長就可以了,把人全都開了白花租金嘛?而且那些偷點小懶的也是正常的…她是溫聲細語慣了的人,言談舉止之間都帶着本地人的斯文秀氣,喊不出迅猛的句子,急得一跺腳。

幸好獨孤桀骜非常體貼而迅速地替歐景年說出了她的“心裏話”:“你就這麽把他們放走了,贖身錢都不用?”

“贖身?”文白的怒火中斷了片刻,有點摸不清獨孤桀骜在說什麽。

“我猜她說的是合同?”歐景年已經熟悉獨孤桀骜的語言結構了。

“對,就是合同!你們是簽了合同付了錢的,你把人就這麽白白趕走,不是浪費麽?”家裏的下人哪有這麽便宜就放良的?這文白明裏在發火,暗地裏其實還是在護着這些人,她偏偏不讓這厮如意!

“不趕走幹嘛呢?”文白氣哼哼地開口,“留着繼續坑店裏嗎?”

“唔。”獨孤桀骜摸了摸下巴,看了這些人一眼,又看了一眼歐景年,歐景年微笑着充滿鼓勵地看着獨孤桀骜——這回是真的在鼓勵她說服文白——獨孤桀骜感受到了前輩的深切信任,鬥志昂揚地一擡頭:“你留着他們是在坑店裏,我留着他們,卻可以讓這店賺三倍,不,五倍的錢。”

文白:…吹牛不打草稿。

歐景年:好像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小宋&店衆:忽然感覺後背涼嗖嗖的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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