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歐景年和獨孤桀骜發現她們兩誰也說服不了誰——歐景年一心想要好好教育獨孤桀骜,告訴她怎麽保護自己,如何正确而不吃虧的戀愛,歐景年覺得獨孤桀骜已經到了戀愛的年紀,希望她能有正常的社交和生活;而獨孤桀骜也一心想要好好教育歐景年,告訴她怎麽保護自己,如何正确而不走火入魔地練武,獨孤桀骜覺得雖然歐景年已經過了習武的最佳年紀,但是還是可以好好塑造一下,至少可以争取比這個世界裏的大部分人武功高強。可惜的是,就算獨孤桀骜不認為男歡女愛是采陰補陽的邪門歪道,她也依舊對社交這種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在她心目中,人只有兩種,她喜歡的和其他所有的人。到目前為止,她只覺得歐景年是個還不錯的人,其餘的全都是愚蠢、無知、低賤的凡人,獨孤盟主連和這些人說話都打心眼裏覺得委屈了自己,更別提和他們交往了。而歐景年哪怕不覺得獨孤桀骜是個看武俠劇看多了滿口胡說八道的大齡中二少女,也對練武這種體力活沒有絲毫興趣,她的小日子過得非常舒心,有父母遺留下來的財産,有安穩的工作,雖然感情上曾經有一點不順,但是現在也慢慢走出來了,歐景年覺得自己腦子出了問題才會和獨孤桀骜這麽一個不靠譜的農村少女去練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功,要她選,她寧可選那邪魔外道的“采陰補陰”。

兩個人在沉默中不歡而散,“不歡”主要指的是獨孤桀骜,前些時候她以為歐景年是武林前輩,總是讓着歐景年,等到知道了真相,就開始恢複她張揚跋扈的本性,說話做事都忍不住要擺一點武林盟主的架子,可惜歐景年對她還一如往昔,根本不因她是武林盟主或是農村少女而有所改變,盟主她老人家被歐景年幾次三番地違逆,現在好心想要教導武功人家還不願意,氣得腦門都要冒煙了,然而她就是氣得頭頂青煙直上雲霄也沒有用,歐景年依舊把她當做叛逆期來得有點晚的大齡少女,看見兩個人談不來,習慣性地拍了拍她的頭:“你該上班了,快去換衣服。”獨孤桀骜非常不喜歡內衣這種東西,一進家門就會把內衣脫下來,出門的時候也要歐景年再三催促才肯穿上。

獨孤桀骜盡管眼高于頂,對工作卻非常認真,一聽“上班”兩個字,情緒立刻平靜下來,不情不願地去換上衣服,背上歐景年給她買的小書包,迅速走到門口。

歐景年已經換好了鞋,看她準備好了,就打開門出去,剛走出去就遇見了一個很久沒見的鄰居——別墅區的居民通常都有多處住所,所以行蹤多少都有點飄忽——鄰居大媽和藹地對歐景年打個招呼,看見獨孤桀骜的時候怔了一怔,歐景年心裏一緊,她還記得自己在小區裏挨個敲門發喜糖的事,生怕大叔誤會獨孤桀骜,覺得她是自己的女朋友,這個小區雖然人煙稀少且居民們互不往來,八卦卻傳播得極其快,萬一獨孤桀骜那個保安朋友知道了…歐景年緊張起來,趕緊對獨孤桀骜使個眼色:“快點,要遲到了!”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獨孤桀骜不解地掏出手機,歪着頭像個小學生似的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過去還提前了15分鐘呢!”別欺負她是古人不懂時間!

歐景年:…獨孤你這情商沒法救了。眼看鄰居大媽拎起了她那買菜專用的驢包下了車,臉上高貴典雅闊太太神情随着她離開那輛高貴典雅的帕拉梅拉而瞬間轉變,一秒無縫切換成“廣場舞大媽”模式,心生不妙,剛要再催促獨孤桀骜走人,大媽已經高貴優雅地開口了:“哎呀小歐好久不見呀。這小孩是誰?你家親戚?你妹妹?不會是…你小孩吧?啊我只是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啊哈哈哈哈,說起來小歐你畢業好多年了今年幾歲了?要30多了吧?還沒對象可不行啊,我二嫂家的三表哥家的侄子人很好的,雖然家境不怎麽樣,但是長得又高又帥還願意入贅,你要不要找時間見一見?對了我跟你說啊我們小區的老陳啊好讨厭啊還有那個新來的保安,居然不讓我進來…什麽東西…”

歐景年:…我對鄰居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獨孤桀骜:…救命,好想拍死這只蒼蠅!還有誰特麽是歐景年的女兒了?她這種愚蠢平凡的人類怎麽生得出我這麽聰明絕頂天下無雙的女人?不過如果是她生的,是不是會長得白胸又大又漂亮…唔…

歐景年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把獨孤桀骜拽走了,不但拽走了她,還順帶把她那輛1.4排量的小破車踩上了80,颠颠簸簸地沖出去,直到離鄰居大媽至少有5公裏才把速度降下來,兩個人都抹了一把冷汗,歐景年微帶歉意地看了獨孤桀骜一眼:“不好意思,我們小區裏人不多,但是奇葩不少。”連她自己都是一朵。

獨孤桀骜:“你說那個人是奇葩?”奇葩這樣贊美的詞居然會出現在那麽一個老婆子身上?那老婆子難道是個脾氣古怪的前輩高人?獨孤桀骜陷入了沉思。

歐景年居然一秒看懂了獨孤桀骜的眼神:“我說奇葩,是指她人很極品…額…”

獨孤桀骜也奇妙地懂了歐景年的意思:“在我們那裏,奇葩和極品,都是稱贊的詞,但是你好像不是想贊美她。”

歐景年:“…奇葩和極品是網絡用語,流行了好多年了。”

獨孤桀骜:“我們那沒有網。”沒有電腦,沒有汽車,沒有這些高樓大廈和水泥路面,那是一個和這裏完全不一樣的地方,沒有這麽多彬彬有禮和奇奇怪怪的規矩,那裏弱肉強食,爾虞我詐,遵循着鐵血的武林規則,啊,她多麽想念那個地方,想念她還當盟主的日子…哎喲!

smart一個急剎車停下來,出神的獨孤桀骜整個人都沖到了前面,又撞到座椅上,眼冒金星。

歐景年:“…不好意思,光顧着說話了,沒看見紅燈。”才怪。明明是獨孤桀骜憂郁的樣子太好看了,想想看,一個破落的農村地區出來的身世凄涼(獨孤桀骜:什麽鬼?!)的無辜少女因思念家鄉而似一朵不勝涼風的水蓮花般蘊含着無限嬌羞地在副駕上默默低頭垂淚(獨孤桀骜:并不!),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人憂愁分心?歐景年覺得她的聖母心都要碎了,為這樣一朵可憐的、憂郁的、無辜的弱質少女而碎。而獨孤桀骜提到“沒網”的家鄉,又讓歐景年想起了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貧困山區的報導,她從小就被灌輸自己家祖上三代都是貧農,因為父母僥幸跳離了農村,才有她現在這樣的幸福生活,因此潛意識裏對貧困山區抱有特別的同情心,高中和大學的時候都一直想去支教,即使最後因為父母阻撓和學業壓力而沒去成,卻也一直在各種捐助活動中踴躍表現、支援了大筆金錢——這還是她沒接觸到獨孤桀骜的時候,遇見獨孤桀骜之後,歐景年那顆的同情心又膨脹了數倍,她覺得她一定要為這枚少女做些什麽,捐錢,捐物,捐人都可以。紅燈變綠以後,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一邊繼續行駛,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獨孤,你的家鄉,具體是在哪裏?家裏還有誰嗎?如果我想去你家鄉玩,要怎麽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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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桀骜的呼吸頓時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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