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捉蟲) 約了流産手術……
葉思凝氣得血壓飙升, 冷靜下來之後,她一直吃薯片解壓,脆脆的膨化薄片嘎嘎響。
“你要不要來一片?算了, 孕婦吃這個不好。”
葉思凝也沒心情吃了,她把薯片丢進垃圾桶, 抽張紙擦了擦手,堅定地說:“先不管別的,明天去醫院把孩子打掉。孩子多大了?”
倪夢捂着肚子, 算了算,“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的小東西, 估計也就小蒜坨那麽點大吧,興許還沒有。
葉思凝心情複雜,她盯着倪夢的肚子,産生了強烈的不忍,沒有辦法, 一想到這是倪夢的孩子,那就是小小夢,那得多可愛啊,她由衷得舍不得。
要命了, 連她都舍不得, 倪夢豈不是更舍不得?
葉思凝遲疑着問:“你不會舍不得吧?”
倪夢眼圈泛紅, 低下了頭, 她一直很喜歡孩子,而且還是她和唐烏林的孩子。
葉思凝抱着手臂, 十指卻焦躁地敲動着,像落在鋼琴上正在演奏的手指,雜亂無章地落在琴鍵上似的, 她頭疼地問倪夢:“你喜歡他嗎?不想去争取嗎?”
倪夢聲音很弱勢,“可是施靜姍說得對,我沒有辦法指望一個控制欲很強的媽媽幡然醒悟。如果真的鬧出不好的後果,我想……會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葉思凝也不能簡單地把責任歸咎于唐烏林幹不過他媽媽,萬一他媽真的要死要活,唐烏林眼睜睜看着唐夫人吃到了惡果,他做兒子的,當真無動于衷?那這個男人也不是良配啊。
葉思凝還是好氣,這是遇到了倪夢這種心軟善良的人,如果換做是她,惡婆婆要死就死,死了正好,她可以肆無忌憚帶着孩子繼承唐家家業,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最差的情況也就是把惡婆婆的兒子踹了再找下個而已。
她當然知道自己完全是負氣的想法,因為她一點都不喜歡唐烏林,沒有對他動過情,所以她可以灑脫地說出這一切,但凡她對這個男人有真摯的感情,都不會舍得将他放在火上炙烤。
葉思凝難道還能苛責倪夢太過善良嗎?
她不會罵倪夢一個字,她只想做她堅實的後盾,倪夢需要港灣她這裏就是窩,倪夢需要武器,她就是一杆槍,随時對準唐家人的太陽穴。
葉思凝牽住倪夢的手,說:“別想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去把孩子先處理了。”
否則拖着孕體跟唐家人折騰,吃虧的總歸是倪夢,誰知道豪門大戶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藏着怎麽樣的肮髒與惡毒。
次日,兩人去醫院的路上,葉思凝消氣了一些,但這完全是出于對倪夢的心疼,才在口舌上稍稍放過唐烏林。
堵車的時候,葉思凝突然冒出一句:“至少應該讓他把錢出了,流産手術的錢,營養費,精神損失費。”
她整天整夜心裏都惦記着這事兒,哪怕在吃飯喝水的時候,腦子裏也沒停止過怎麽報複他們,所以才會看似突兀地提及。
倪夢說:“我辭職的時候,他把剩下的工資都給我了。我退了一些,留了一些。如果沒有出現不可逆的損傷,足夠了。”
葉思凝真是拿倪夢沒有辦法,她好像也不傻,只是……太能吃虧而已。
算了,這已經是最止損的方式了,硬要跟唐家人糾纏,就算和唐烏林在一起了,也并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錯誤,搭上整個美好的人生。至于要補償,那都是後話了。
到了醫院,葉思凝為倪夢跑前跑後。其實倪夢自己能做那些事,但是葉思凝此時就覺得她很脆弱,不許她動。倪夢坐在凳子上,看着葉思凝跑前跑後的身影覺得很有安全感,她摸了摸肚子,小聲跟小朋友說:“如果不是你來的不是時候,思凝阿姨該多疼你……”
做産檢的人很多,到了中午,倪夢才拿到了所有的檢查結果,一切指标都好,醫生還在很貼心地囑咐她按時做産檢,末了才想起來問一句:“孩子要嗎?”
倪夢心尖一痛,才小聲答說:“不要。”
醫生絮絮叨叨的囑咐瞬間沒有了。
倪夢約了流産手術,幾天之後才排得上。
她和葉思凝再回到車上的時候,情緒明顯低落了許多。
葉思凝總不能說“你要是舍不得,孩子還是留下吧”,照顧孩子就是一件需要無私奉獻的事情,沒有孩子父親的幫助,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倪夢一個人陷入泥潭。
葉思凝拼命忍住心軟的想法,咬牙開車回家,給倪夢準備豐盛的晚餐。她不會做飯,點外賣不幹淨,她今天先在熟識的私房菜老板那裏定了菜,然後找朋友借做飯的保姆用幾天,才算把倪夢吃飯的問題給解決。
葉思凝也有工作,她得跑通告,經紀人催得厲害,電話成天地響。
倪夢不能耽誤她工作啊,就催葉思凝先去忙自己的工作,她能照顧好自己。
葉思凝是月光族,厲害的時候日光,現在倪夢這樣,她挺怕生變故的,得多賺錢才安心。
她臨走前,千叮咛萬囑咐:“有事兒給我打電話,一般經紀人不收我手機,電話我都能接的到。我經紀人電話也給你了,如果打不通我的,你就打他的。他是工作狂,不敢不接電話的,接通了你就說我家裏出了大事兒,十萬火急的事要找我。”
倪夢把葉思凝的包遞過去,仔細地将車鑰匙和門鑰匙都放進去,“知道了,放心去工作吧。我以前自己住工作室不也挺好的。”
葉思凝不放心地走了。
愛它工作室新請了設計師,左雨雯跟倪夢說,以後不需要她畫設計圖了。
倪夢退出工作室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她回了左雨雯一個“ok”的手勢。
葉思凝不在,倪夢一個人在家,變得無所事事,她不想出門,忍不住上網搜索流産的過程,她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流下來的孩子,有可能要自己帶走處理。
倪夢臉色瞬間蒼白,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她怎麽敢面對無辜幼小的生命。
唐烏林從倪夢家回來之後,仍舊費解,倪夢為什麽會離開,他的生活和別的娛樂圈頂流根本不同,他生活的方式明明很簡單,沒有利益角逐,沒有逢場作戲,她到底不喜歡什麽呢?
唐烏林沒有回唐家別墅,他獨自待在天禦江汀,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連晉瑞川那邊,他都沒什麽心思去應酬了,呂智峰和彭萬裏窺探出他異常的情緒,約他出來喝酒,唐烏林渾渾噩噩了幾天,答應了。
地點定在鶴園附近的一個夜店。
唐烏林平常不去夜店,因為夜店裏能見到的東西,他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裏也沒少見到。
這次去夜店,也算稀奇了。
呂智峰也沒想到,能把唐烏林約到這種地方了,他在吧臺上拍了拍唐烏林的肩膀,視線落在他被帽子遮擋住的清冷側顏上,半開玩笑的問:“你最近怎麽了?怎麽好像失戀了?”
唐烏林擡頭掃一眼呂智峰,無言地抿下一口随便點的瑪格麗特。
呂智峰的眉頭莫名跳了跳,這樣沉郁的唐烏林,是他沒見過的。
彭萬裏從舞池過來,帶了一撥人過來打招呼,說是什麽什麽劇組的副導演,和唐烏林合作過的。
唐烏林扭頭看那些醉醺醺的人群,一言不發,冷淡地收回目光,修長的手指端着玻璃酒杯,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裏,也不知道是記得還是不記得跟對方合作過。
醉漢能有什麽理智,喝醉的副導演靠近唐烏林,讨好地笑着,先是寒暄了幾句,随即一臉醉态地問:“唐老師,聽說您身邊的那個小保姆辭職了,能不能……”他打了個酒嗝,笑容猥瑣:“能不能介紹給我們用用?”
倪夢跟去劇組過,她容貌秀氣清麗,還是一張自然的臉,看着舒服極了,副導演惦記了許久。
“老子介紹你媽!”
下一秒,唐烏林失控了一般,一拳頭砸在醉漢臉上,他平整的襯衫都皺成憤怒的模樣。
意外事故讓周圍的人都停下手裏的事情打量過來。
副導演頓時清醒,茫然惶恐地睜大眼,意識到自己似乎得罪了唐烏林,他、他不過是提了那個小保姆,怎、怎麽了?
“卧槽,好像是唐烏林!”
“唐烏林打人了!”
“為什麽為什麽打人?”
“不知道,好像因為誰的媽媽?”
“放你媽的屁,我明明聽到,是因為一個女人。”
唐烏林排衆離場,他冷漠森然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卻也不乏人畏畏縮縮拿出手機偷拍。
呂智峰跟彭萬裏對視一眼,慌忙跟上前,這到底怎麽了?唐烏林連夜店都很少來,更何況出手打人,他要處理人,方法多了去了,何必自己動手?
除非實在是忍不住了。
唐烏林腳步快,他離場就上了車,也沒和朋友打招呼。
他緊閉雙眸,憑借本能吩咐王安:“去她家。”
王安當然知道這個“她”是誰。
哎,別說唐烏林了,就是他這些天也有些想念倪夢這個小丫頭了。
唐烏林在倪夢家樓下醒酒。
醒了大半夜,都沒看到倪夢房間的燈打開。
他不知道她是睡得很早,還是沒在家。
更深露重。
車廂漸漸彌漫着酒味,王安憂心地問:“唐少爺,您要不要回家休息下?”
唐烏林并沒睜眼,啞聲道:“不用。今晚辛苦王叔陪我等等了。”
王安應了一聲,再不打擾,唐烏林跟他提要求的時候都很禮貌,但是他知道,唐烏林的要求,不容拒絕。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唐烏林才睜開猩紅的眼睛,跟王安說:“回唐家。”
王安打了哈切,他習慣出差熬夜了,睡得差不多了,但聽唐烏林沙啞的聲音,大概一整夜都沒睡着吧。
唐烏林回到了唐家。
昨晚的事鬧上了新聞,幸好晚上燈光暗,沒有人帶着專業拍攝設備,手機在那種情況下拍不太清楚,流露出來的都是小道消息。
但這也夠秦韻頭疼了,她讓溫仲薇壓了消息,一見唐烏林回了家,免不得責問。
施靜姍在旁邊勸和。
唐烏林摘下帽子,眼睛血紅,眼下烏青一片。
施靜姍擡頭看到他這幅樣子,心裏冒出一陣尖酸,認識唐烏林這麽久了,她從未在唐烏林臉上見過這種姿态,而且全是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
秦韻也沒想到唐烏林會有憔悴的一面,她難以置信地大聲斥責:“你為了倪夢去酒吧買醉,還打人?”
唐烏林沉默着。
施靜姍沒忍住說:“烏林,不管她因為什麽原因離開你,都是因為不夠喜歡你而已,否則她會想盡一切辦法留在你身邊。這種女人,不值得你的傷心。”
唐烏林緩緩擡起視線,冷冷審視施靜姍,吐出一句語氣駭人的質問:“施靜姍,你也參與了?”
施靜姍攥住了手指。
她不知道自己在唐烏林面前表情夠不夠完美,有沒有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