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展會

瞿佳覺得請假回來之後的常思蘊有些不對勁。

雖然她一直都挺看好常思蘊,也知道常思蘊能力不錯,但是自從她請假回來之後,工作效率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一倍,她這個老員工都要自嘆不如。

而且和她交流起工作上的事,發現她對于事情有着極為清晰的規劃,一點也不像是剛入職場的新人,反倒像久經職場的老手。

言行舉止方面也似乎比以前更加穩重。難道回校一次她偷偷跑去進修了?

好奇歸好奇,沒過兩天瞿佳就習慣了。

她一直知道這世上總有一些人,能輕易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就比如她自己,在公司做了這麽多年,也上不去管理層,而童希比她晚來兩年,現在已經是經理了。

大概再過幾年,常思蘊也會上去的。

瞿佳在心裏感慨了一番,拿着保溫杯往茶水間去,正好遇見廖經理從隔壁組走過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廖經理果然又是朝着常思蘊的方向去的。

廖啓明身材高大,長相不賴,一身西裝盡顯精神氣,在公司裏是公認的大帥哥,受到不少女同事的歡迎。

每次廖經理來常思蘊他們這組,總有女同事和廖經理搭話,廖經理為人随和,特別是對女性,所以也會回她們幾句,但是他從不往她們那邊去,每次來只是停在常思蘊的工位旁。

“最近很忙嗎?”廖經理對着低頭看電腦的常思蘊說道:“你們組這個月是不是簽了挺多單子?”

方老太太已經上班三天了,還未見到過這位廖經理,據說他出差剛回來。

來上班之前,常思蘊跟她大致講了一下公司裏的情況。在常思蘊口中,廖經理常來向她打探消息以及讓她幫忙把她當工具人。

方老太太一擡頭,看見廖經理雙肘輕輕撐在桌沿上,身子微微前傾,即使隔着一定的距離,她依舊感受到不舒服。

方老太太皺着眉頭,底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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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經理見常思蘊不理睬自己,沒有繼續找話題,而是把幾份合同遞給她,“這些核對一下。”

對方熟門熟路,一看就是做這種事情做習慣了。

方老太太頭也沒擡,直言道:“我是童經理這組的。”

潛臺詞是,我沒有義務給你做事。

此話一出,周圍的同事全都僵住了。大家都知道廖經理經常來這邊,也知道廖經理為什麽來。廖經理之前也經常讓常思蘊幫他做事,但與其說是讓常思蘊幫他做事,不如說是找機會增加兩人的接觸。

常思蘊作為一個新人,工作态度很好,雖然看不出她對廖經理是什麽樣的态度,但是每次廖經理交代給她的事情,她也都會完成,怎麽這次拒絕得這麽不留情面?

廖經理顯然也不知道為什麽常思蘊會拒絕得這麽幹脆,這麽多雙眼睛都看着自己呢,她這不是明擺着讓自己下不來臺嗎?

廖經理心裏的火焰騰騰地往上冒,他把合同從桌上拎起來,冷着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路過童希的辦公室時,都沒察覺到童希就站在門前看着他。

童希其實在廖啓明一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看着他往常思蘊的方向走去的時候,童希只覺得心裏又嫉妒又氣憤。

這種嫉妒和氣憤是看見廖啓明的心思全放在常思蘊身上之後才生出來的。廖啓明其實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但是經濟條件還夠不上她擇偶的标準。雖然看不上他,但有這種人做追求者,倒也不錯。

沒想到自從招了常思蘊這個新人來之後,廖啓明的心思居然這麽快就轉移了。看着廖啓明有意無意地撩撥常思蘊,童希心裏氣的很。

這樣一來,仿佛她成了和常思蘊差不多段位的女人。

常思蘊确實長得漂亮,但是自己也不差,除了相貌兩人可以一比之外,其他方面,常思蘊有哪一項能和她比呢?

果然,男人就是這麽膚淺的生物,永遠只看臉。

更可笑的是,廖啓明居然還來問她打不打算要這個新人,如果她不要,他就讓人事部把常思蘊調到他那一組去。

她本來确實不打算要的,但是一想,不能便宜了廖啓明,于是就這麽拖着等到了第三個月再說。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次常思蘊居然這麽不留情面的拒絕了廖啓明。以前的她不是挺樂意替廖啓明做事的嗎,以前怎麽沒想到自己不是他那組的,不需要替他做事呢?

難道小姑娘想玩欲擒故縱?

還是太嫩了,欲擒故縱不是這麽好玩的,一不小心就會翻車。這次估計廖啓明心裏夠嗆。

童希輕笑一聲,收回視線,心情極好地重新回到座位上。

瞿佳從茶水間回來的時候,正巧又碰見廖經理往外走,只是這次鐵青着臉,似乎不大高興。

怎麽了,誰惹他了嗎?

瞿佳沒看見剛才發生的一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回到座位上時,發現大家臉色都不太對勁。

于是在群裏問了一句:“剛才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個群裏只有幾位女同事,名叫“吃瓜群”,常思蘊由于是新人,而且還沒有過實習期,就沒被拉進來。

瞿佳剛一發問,很快就有人将事情講了一遍。

瞿佳聽完感覺簡直不可思議,常思蘊什麽時候在這方面這麽有覺悟了?之前自己還旁敲側擊地提醒過她,但看她一點也沒察覺啊!

瞿佳偷偷地瞟了常思蘊幾眼,發現她正面不改色地回複着供應商的郵件,絲毫沒有被剛才的事情影響。

嗯,看來是個要成大事的人!

相比于方老太太的忙碌,常思蘊顯然有些過于無所事事,仿佛一下子成了無業游民。

韓家的宅子她已經參觀過無數遍了,連哪個犄角旮旯裏擺着什麽東西她都一清二楚,除了韓峥的房間沒去過,其他地方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至于韓峥的房間為什麽沒去過,因為韓峥提前跟她打過招呼,家裏的其他地方都可以逛,但他的房間不能進去。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韓峥不特意強調一遍可能常思蘊不敢私自去他房間,但是這麽一強調之後,常思蘊更加好奇,莫非韓峥的房間裏有什麽秘密?還是純粹他領地意識太強?

常思蘊幾次心癢癢的在他房門前徘徊,房間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能推開。但最終她也沒邁進一步。

算了,答應了人家的事情就要做的。窺探別人隐私不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

就在常思蘊閑得發慌的時候,韓峥的個人攝影展終于拉開了序幕。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常思蘊答應方老太太和韓峥,盡量不私自外出,但是去看孫子的個人攝影展,那應該無可厚非吧。

雖然如此,但常思蘊過去的時候還是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圍巾搭配大墨鏡,弄得好像是明星出行。

展會在市裏很繁華的地段,來參觀的人也特別多,大多數是年輕女性,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沖着攝影展來的還是沖着韓峥來的。

常思蘊想着,自己要是現在沒有被換身體,估計也會來,不過展會有七天,她應該會挑周末來。

雖然已經提前告知過韓峥,但是常思蘊進去之後并沒有去找他,而是認真的在欣賞作品。

韓峥的作品主要以大自然的風景居多,偶爾有幾幅作品裏涉及到人物,也都是老人小孩。常思蘊站在一副作品前看了很久,這裏面是一位坐在竹板凳上織網的老人,手中的木梭在尼龍線中穿插。很平常的一副場景,但莫名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常思蘊突然想到很早就過世了的爺爺,爺爺住在鄉下,小時候常去看他,那時候爺爺經常坐在大門前拿一把梭子織網,家人們都說爺爺這輩子最喜歡的事就是織網,但是每次爺爺看見她回來,都會放下手中最喜歡的事,把她抱起來,帶她到處去玩。

往事湧上心頭,常思蘊差點流下淚來,但突如其來的低沉一聲,又把她的淚給逼了回去。

“你也不用打扮成這樣吧?”韓峥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旁。

常思蘊偏頭望他,“我打扮成這樣你都能認得出來?”

韓峥沒接她的話,而是問道:“看了挺久,喜歡這副?”

作為作品的主人,作品受到別人的青睐,作品的主人自然得刨根問底一下。

常思蘊如實回答:“我只是想到了我的爺爺,我爺爺以前也喜歡織網。”

韓峥沉默着沒有說話。

常思蘊心想,難道自己對作品解讀得不夠深?作為作品的主人,是不是希望別人一下子能讀懂他的內心?

她又瞧了瞧作品,發覺自己對攝影不懂行,說不出什麽專業名詞。不說專業上的詞,想幾句有深度的騷話也是好的。可是想來想去,她這個理工女實在想不出什麽誇人的騷話,幹脆放棄,把話題抛回去。

“所以你拍這幅作品的靈感是什麽?不會也是想到了自己的爺爺吧?”

剛問完,韓峥臉上表情微變。常思蘊突然意識到韓峥的爺爺在他兩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他應該對他爺爺沒什麽印象。

看來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常思蘊試着另找話題,問了一個很外行的問題,“攝影展這樣展露別人的肖像,會侵犯肖像權嗎?”

韓峥給了她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然後走了。

哦,看樣子都是經過了人家同意的。

常思蘊追上去,“唉,別這樣嘛,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呢,你拍了這麽多作品哪一副你最喜歡啊?”

以前在大學的時候,韓峥參加攝影展拿獎了的作品,常思蘊都收藏了。這次攝影展這麽多作品,想一一收藏是不可能的,那她就收藏他最滿意的那副吧。

韓峥聞言,停下腳步,悠悠說了一句:“最滿意的沒有參展。”

“啊?為什麽?”常思蘊正要追問,韓峥突然來了電話。

沒有得到回答的常思蘊只得在一旁看着他打電話,但是對方臉色越來越難看是怎麽回事?

等到終于挂斷電話,常思蘊還來不及問他發生什麽事情,就見對方掉頭往外走。

“你去哪啊?”

“民政局。”

嗯?民政局?要領證了?這麽快?

回過神來的常思蘊緊跟在他身後,“我也去!”

雖然領證不用她領,但這麽重要的事,自己好歹也參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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